第234章

她这个推论有理,林荫道苗刀头都在一边点头,雷擂木却瞟她一眼:“郁家的人,怎么知道白虎寨在哪里?”

这到也是,苗境荒蛮,到处山高林密,而白虎寨为尽量避免与黑羽苗打冤家,所选的地址更极为偏僻,僻处深山之中,黑羽苗要找来当然很容易,但外人想要找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哪怕你是高手会飞,天空中一看,四面是山,荒野莽莽,你到哪里去找。

“你们可以找人带路啊。”苗朵儿反驳一句。

“朵儿别乱说。”苗刀头忙叱一句。

雷擂木却只哼了一声,他本来似乎不屑于解释的,但注意到于异在边上看着,张了张嘴,还是说了一句:“我苗民可以互相打冤家,但绝不会给外人带路。”

这话似乎不好理解,黑羽苗即然可以给郁家收买来对付花脸苗,为什么就不可以给郁家带路呢?其实很简单,黑羽苗伏击花脸苗,固然可以说是受了郁家的收买,但也可以说是黑羽苗自己想要对付花脸苗,因为花脸苗伏击商队,让商队不愿深入苗境做生意,熟苗要的东西买不到,自己的山货卖不出,受的影响很大,所以不只是商队恨了花脸苗,九姓熟苗也对花脸苗很恼火,可以说,即便没有郁家的请托,但凡九姓熟苗只要知道了花脸苗的动向,也有可能出兵伏击,因此即便黑羽苗这次的伏击是和郁家事先勾结的,苗民也不会说什么,至少九姓熟苗不会说什么,但如果黑羽苗给郁家指路,那性质又不同,那是指引外人来打自家人,苗民都是苗祖一脉,都是兄弟,自己兄弟打架,无论怎么打都可以,指引外人来打自家人,那就是背叛,绝对不可以,所以雷擂木先前都不屑反驳,而苗刀头急星巴火的先叱一句,也是这个原因。

“那任小姐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呢?”苗刀头这时是彻底信了雷擂木的话,看着于异和林荫道。

于异对苗境的了解,大抵来自清肃司文档和任青青的介绍,但林荫道了解得就要多些,因此他对雷擂木的话也信了八九分,可如果即不是黑羽苗也不是郁家的人下的手,任青青去了哪里,两个大活人,又是在寨子里,怎么可能凭空失踪呢?

“要不我们再回去找找?”他也是没办法了。

“那就再回去找找。”苗刀头只好点头,扭头看着雷擂木,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挤一个笑脸出来,偏生比哭还难看。

雷擂木不看他,只死死的看着于异,那眼光,真要生吃人肉一般,可于异会怕他吗?

给他亮了一个大白牙。

四人往回飞,留下雷擂木和一地死尸,直到四人飞远了,雷擂木才猛地号淘起来,他抽出刀子猛戳地面:“我以祖神之名起誓,必报此仇。”随后他也往回飞,去收拢逃散的黑羽苗。

于异四个飞回白虎寨,竹生迎上来,苗刀头问道:“找到任小姐两个没有?”

“没有。”竹生摇头,又道:“所有精壮都已做好准备,即便十万大军来打,我们也能守住。”他以为于异几个匆匆回来,是看到黑羽苗打过来了呢,所以表决心安慰苗刀头。

苗刀头却不理他,看着于异道:“这就怪了,任小姐她们到底去哪里了呢?”

于异灌了口酒,不吱声,说是在清肃司看了点儿案档,但其实类似于闲得无聊看戏本,真正怎么去破案这一类的东西他是没学的,至少没细细去琢磨过,没那个兴趣,所以抱着酒葫芦不插话,他不急,林荫道急啊,道:“青青她们不可能不告而别,而且也没人看见她们出去。”

苗刀头点头,赞同他的话,无论如何,任青青在白虎寨都算是客人,又没闹什么意见,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悄悄走了,这确实不可能,所以可以肯定一点,不是自己离开的。

不是自己离开的,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给人掳走的,然而是谁掳走的呢?本来可怀疑黑羽苗和郁家,但刚才才给于异打了个落花流水,雷擂木都赌咒发誓说没有了,那种情况下,雷擂木的话应该是可信的,至少苗刀头深信不疑。

黑羽苗和郁家也排除,那还有谁,林荫道与苗刀头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茫然。

而苗刀头更愁的,是于异帮他闯下的大祸,生撕了野牛大头人,更打死了那么多的黑羽苗,野牛族甚至整个黑羽苗都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想象着黑羽苗无穷无尽的报复,苗刀头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竹生,你安排人,四面去打听一下,周围的寨子也都问一下,看有谁看见任小姐她们两个经过没有?”苗刀头安排竹生再去打听,随后请于异进屋中喝酒,于异一听喝酒,眉开眼笑,摆上酒来,倒了一杯:“老寨主,来,干杯。”

他到是兴高采烈啊,苗刀头也只好陪笑,与林荫道各干一杯,不想苗朵儿也好酒量,在一边陪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对于异道:“于大哥,我敬你,你好厉害的呢,小妹佩服。”

小野猫学说场面话,有些儿不伦不类,不过敬酒于异就高兴,举杯道:“好啊,来,干。”

苗朵儿果然一口干了,又倒了一杯,道:“于大哥,你今天那手变长的是什么功夫啊,好不厉害。”

苗刀头一想到于异那双手变长如小山般砸下的情景,就心中发颤嘴中发苦,苗朵儿却还兴致勃勃,不过小孩子不懂事,他也没办法,而且他也确实好奇,于异这变态功夫,到底是什么呢。

“我这个叫大撕裂手。”于异呵呵一笑,他不太想说这个,到对苗朵儿的酒量来了兴趣:“你酒量好象不错啊。”

“那当然。”苗朵儿得意了:“我还不到百天,阿爸就拿筷子头沾了酒喂我呢,不是吹,论功夫我不如你,比酒量,你还真吓不倒我。”

“真的?”于异来劲了:“敢不敢跟我拼一场。”

“来呀。”苗朵儿翘鼓鼓的小胸脯一挺:“谁怕谁。”

两人随即就拼起酒来,别说,苗朵儿还真是好酒量,看她苗苗条条,小腰儿更是细得象根柳条儿,那小肚子里,却仿佛藏了个大酒缸,斗大一杯的酒,一杯杯灌下去,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于异好酒,但酒量其实并不是特别大,只不过他玄功深厚,只要愿意,一运功,玄功一逼,酒意就能逼出大半,不过那就类似于作弊了,于异别的爱玩,若是打架什么的,作弊就作弊,能骗到人,他绝不会觉得丢人,只会觉得好玩,但喝酒例外,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更何况对手还是个小姑娘,那更不能作弊,因此一场酒拼下来,苗朵儿行若无事,于异竟就先醉了。

看着于异醉眼惺惺的,苗刀头可就纠结了,他本来是想阻止苗朵儿和于异拼酒的,后来之所以没阻止,一则苗朵儿给宠惯了,只要她想做的,兴头来了根本不听你的,难道还为这个发火?另一个,则是他另有想法?

苗刀头的想法是什么呢?他这个想法比较阴暗,于异今天闯下大祸,给白虎寨带来了天大的祸患,这个祸患要怎么消除呢?赔钱,赔牛,赔人,这些都是肯定的,但在赔之前,黑羽苗首先要的,是于异这个凶犯,不把于异交出去,白虎寨无论赔什么,黑羽苗都不可能接受,这一点,苗刀头可以绝对肯定,事实上换了他来也是一样,首先杀人偿命,你不把凶犯交出来,赔其它东西有什么用?

苗刀头纠结的就在这里,是不是趁醉把于异绑了,交给黑羽苗?然后再托情说说好话,再多赔几头牛,或许能把这件祸事给了了。

然而这里面有几个关碍,一,于异是任青青带来的,而任青青又是林荫道的未婚妻,于异帮任青青的忙,等于也是在帮林荫道的忙,现在要绑了于异,林荫道这边怎么想?若林荫道只是普通客商也就算了,林家可是苗刀头的救命恩人,苗人性直,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现在林家的恩没还得了,先把林家请来帮忙的人给绑了,未免有些恩将仇报的意思。

再一个,则是于异先前显露的功夫实在太惊人了,那种不可思议的玄功,完全出乎苗刀头想象之外,再加上昨夜一家伙带五千人飞行的本事,和后来突然消失不见的玄奇,让苗刀头心下极为忌惮——一下把于异搞死了也就算了,可万一要是一下搞不死呢,那两只山一样的手打下来,白虎寨经得几下打?

不过他很快就不再纠结了,于异这时已经有了八九分醉意,再灌了一杯,把杯子往桌上一顿,大叫一声:“痛快,痛快。”便在这痛快声中,身子倏地消失不见。

无论苗刀头苗条还是林荫道,都是身有玄功的,虽然不怎么样,至少里面的门路还是摸得清的,一个人运功远遁也好隐身也好,总会有灵力波动,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如果突然跑出去,也会有脚步声和急跑带起的风声不是,而玄功高手运功时的灵力波动,在同样会玄功的人的感应中,更比急跑的声音更大,所以照理说,无论于异的功夫有多高,只要是他运了功,苗刀头几个就一定能感应得到,是的,就算看不到,闭着眼晴也应该有感觉,可事实上是,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什么也没有了,不但人不见了,也再感应不到半点灵力波动,不知来,不知去,不知往,不知住,老天爷,这是传说中佛的境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