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阿木带着我不知道飞了多久,只记得太阳升起又落下才停了下来。

打猎,生火,再熟练地剥皮,烧烤,阿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他一定经常在野外生活吧!

红红的火舌舔着架子上的野兔,阿木细细地擦拭着长剑,看得出来他很爱护那把剑。

“师兄,你的剑有名字吗?”虽然不太懂,但隐约知道那是一把好剑。

他动作一滞,嗓音似有些暗哑,“龙吟。”

想起长剑出鞘时的低吟声,“好名字。”

阿木似不愿多说,还剑入鞘,翻着野兔问道:“你和师弟……”

我低头道:“我跟纪玥出谷后到了一座茶楼,他说看见你了,去找你,然后就不知所踪,我被人……卖去了嫣红楼。”

阿木顿了顿,继续翻着野兔。

我望着火苗发呆,如果我不出谷,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船停在港湾很安全,可那不是船存在的目的,如果让我从头来过,我想我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纪玥不会有事吧?”我的情况太复杂,一直以来只在心底担心着,现在,总算可以将担心化成语言。

阿木面无表情,“不会。”

“为什么?”何以他会如此肯定。

“他会毒。”

毒字让我打了个寒颤,“师兄,我身上的毒还需什么配药?”

“……你还是别说了,说了我也不知道。”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问道:“那药……难找吗?”

他点头。

我苦笑,到后来我还是死于月觞城之手,一时,心乱如麻。

我的穿越何以如此悲惨?竟会惨死收场,老天,我错了,我不该抱怨生活的刻板,让我回去吧。

老天没有听到我的呼唤,阿木倒是听到我肚子的咕噜声,撕下一条兔腿递给我,我伸手接过,狠狠地咬了一口,没滋没味,如同我惨淡的人生。

默然填饱肚子,两下无言。

第二天早上醒转,不见阿木身影,地上画着两个大字——等我,身边放了火折子,往前是剥好洗净的新鲜野兔,心下疑惑,阿木去哪里了?

拨开掩盖洞口的枯藤往外探看,满目荒凉,参天大树光秃秃地向天空伸着手,这不禁让我想起听水轩里那几株同样姿态的大树,咬了咬唇,告诉自己,不想,不想。

在洞里呆了半天还是不见阿木回转,心里慌乱不安,终于忍不住出洞察看。

栖身的山洞位于极其隐蔽的位置,往前不远有一条小溪,然后就是黄土,枯木,一派萧瑟景象,我不敢走远,略略看看又回到洞里。

临近天黑,阿木还是没有回来,架了枯枝升火,烤好野兔,跟展昭填了肚子,然后看着它无忧无虑地蹦上窜下。

叹了口气,“……展昭,我俩换换吧!”做一只鼠应该比较轻松吧!

“师妹……”

阿木的身影被火光映满山洞,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师兄,你去哪里了?”

他不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我,“解药,服下。”

我惊道:“你去找配药了?”不对,他不是说很难找的吗?

我接过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是成药,他哪有时间做成药?疑惑地看向他,他别开眼,走到火堆旁倚壁而坐。

我呆楞地看着手中的药丸,象握着自己的命,死离我如此近又如此远,界线分明到一粒小小的药丸。

“快服下。”阿木催道。

我默然咽下,这便……不用死了?这解药他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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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看他,他右手手臂上的颜色似乎比别处深些,急步上前,一把掀开袖子,“师兄……”

他瞟了一眼,“无碍。”

手臂上缠着的布条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我颤抖着解开布条,眼泪唰地涌了出来,深可见骨的刀伤,怎算无碍?

……解药,他一定是去找月觞城了,我不敢问解药是如何到手的,只看着他的伤口,默默淌泪。

他许久不出声,到最后,我只感觉到一双带有薄茧的大手轻轻拭掉我的眼泪,“无事。”

我在做什么,怎么现在只知道流眼泪了?

我胡乱擦掉眼泪,将裙摆撕下一幅,重新给他包扎上,再将架子上的野兔烤了烤递给阿木,“师兄,吃些吧。”

他摇头,闭眼休息。

我束手无策,呆望着他,感觉自己象个罪人。

他似感觉到我的目光,睁眼道:“睡吧。”

想着他的手臂,一夜辗转,脑中纷乱。

“师兄,师兄……”

阿木仍倚靠在洞壁上,还是昨夜那个姿势。

“师兄……”

不对,我冲上前去掀开衣袖,只见布条已变成暗红色,一探额头,触手火热,他在发烧!

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

他努力睁眼,“无事。”

都这样了还无事,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想了想,扶他靠好,不顾他微弱地阻止走出洞外,“师兄,你别动,我马上回来。”

奔至小溪,迅速脱下里面的小衣,再哆嗦着穿好衣服。

小衣撕成两半,一半搓干净汲水给阿木敷额,一半留着给阿木包扎伤口,水冰冷刺骨,我一连歇了几次才搓好。

警惕着四周,风平浪静,连鸟的影子都看不到,……那树杈中间有个鸟窝,想着阿木的伤势,不知道有没有鸟蛋?

掖好裙摆,英勇上树。

真有几颗鸟蛋,我一手支撑身体,一手往怀里塞。这鸟蛋,会不会是坏的?

力气本就不足,我还不专心,脚一滑,就要跌下树去,下意识地用手抱树干,可马上又想到怀里有鸟蛋,犹豫之间就这么直直地从树干上跌了下去,我闭眼想道,真正是“完蛋”了!

一阵风过,闷哼声起,我跌入一个火烫的怀抱,睁眼,“师兄……”

他吃痛松手,我屁股着地。

我顾不得自己,翻爬起来察看他的伤势,果然又渗血了,赶紧扶他靠了树干坐下,“师兄,你先坐会儿。”

扶他坐好,把怀里的鸟蛋先捡出来放在地上,再拆开渗血的绷带,就水将他的手臂细细地拭了一遍,再将鸟蛋打碎一个,将蛋清细细地涂在伤口周围。鸡蛋清可治烫伤,这个好歹对伤口起些作用吧。涂好后,再换上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将拆下来的布条和其余的鸟蛋洗干净,用汲了水的布衫兜着,扶他挪回山洞。

把生火的地方打扫干净,再去外面撸了些枯草铺在生过火的地方,扶阿木躺下,汲水的布衫叠好放在他额头上,再在他不远的地方生了一堆火,做完这一切,我已是两腿发软,体乏力虚。

阿木回到山洞就昏睡不醒,身体越来越烫,我不停进出山洞给他换洗额布,没有抗生素没有消炎药,我只能祈祷他的身体够强健。

日落月升,当我累得手指都不能动弹时,阿木的烧终于退了一些。

谁知到半夜,阿木突然哆嗦起来,我一摸,浑身冰凉,连呼出的气息都很微弱,把火加到最大,再将烤好的兔肉撕成细丝喂他吃下,他还是哆嗦,我脱了外衫盖在他身上,他仍是冷,没办法,我用了所有的力气抱住他,让他面朝着火背贴着我。

我死死地搂紧他,“师兄,好点没,师兄……”都是为了我,为了我。

自责、愧疚、恐慌、疲倦齐齐向我袭来,我好累,眼皮直往下垂,在每一次即将要睡过去的时候又猛然惊醒,然后警惕地看一看洞口,再低头看看阿木,见没有异常又进入下一轮循环。其实有什么用呢,他们真找到这里,我们还能逃得了么,但总觉得看一眼要安心许多。

阿木的体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终于恢复正常,手臂也不再渗血,洞口也没有出现我不希望看到的人,我终于抱着阿木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