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节 孤独

上官诚那冷冷的“嘿嘿”一声,却是让秦天不寒而栗。

秦天看着师父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一时忘了说话。此时秦天的心里,想到的正是那位老头!

那位对自己说过,他与自己有“血契之约”的老头!

然而这些,自己都觉得甚是诡异,且匪夷所思,难道要将这些全都告诉师父么?

还是算了吧!

不知怎么地,秦天忽然感觉自己有些邪恶,有些无奈,也有些孤独无助。

自己冲向陆剑枫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任何后果,唯一想到的,就是要不顾一切,救下明觉!

上官诚发现了秦天的眼睛里,并没有一点想要说出事情原委的意思,那双眼睛,虽然看着自己,却一点不在意自己严厉的眼神,甚至还有些藐视一切的味道!

这小子,难道不把为师放在眼里?

上官诚生平最不可忍受的,便是弟子对自己的不尊!

这小子,才初窥本门道法,且按照明觉的说法——这小子根本不会本门剑诀——“三清御剑真诀”,那么,除了一个原因之外,没有别的可以解释为什么可以他一招打跑陆剑枫。

那就是——秦天这小子不是邪魔外道,就是修习过邪魔外道的法术!

“听明觉描述,你那招式,绝非本门道法,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诚冷冷的脸上,突然青筋大露,凶煞不已!

“嘭”地一声,秦天跪倒在祠堂里。

跪在地上的秦天被上官诚突变的表情着实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见他有些抽搐的脸上,除了惊恐之外,还却有一丝——镇静!

也不知这少年,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年少的叛逆之气,又或许是老头对自己所说过的“血契之约”太过荒诞,自己无论怎么说,亦是无用,便索性一言不发了。

秦天不会想到,自己的沉默,更加加重了上官诚心中的怒火!

在三清门这样的修仙正派中,欺师已是大罪,而最最不可饶恕的,是背叛!

此时秦天沉默不语,就是无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合理解释,这便是欺师;而明显他使出了非本门的法术——甚至可以说是邪魔之术,他也不说话,便是默认,这便是对三清门的背叛!

在当下修仙江湖里,门户之见极为严重,正道之间亦是如此。

而此时,自己的弟子,不但身怀他门道法,且其法术极其像是邪魔外道之人所施展出来的!

这要是宣扬出去,如何了得?

上官诚待要再说话,却见一青年人神色匆匆,闯了进来。

此人,一身青衣道袍,身材魁梧,颇为英俊潇洒!

这人并非青竹峰众的弟子,秦天望了过去,自然不认识。而上官诚脸色稍变,还未动口说话,就见此人拜礼说道——

“上官诚师叔,问天峰弟子周坤,奉掌门真人之命,前来请师叔前往问天峰一趟!”

此人,正是问天峰——道尊真人座下弟子——周坤!

这位英气魁梧的周坤,眼光扫了一眼正跪在祠堂移一角的秦天,微微点头示礼。此时秦天正在遭受师父上官诚的严肃审问,见到周坤的眼神移来,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见到这位道尊真人座下的得意弟子忽然前来,上官诚心想必然事关重大,略一沉吟,说道:“何事,如此匆忙?”

周坤连忙说道:“师父有命,弟子卑微,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只是师父嘱咐,尽快请师叔前去!”

听到周坤这么说,上官诚不再迟疑,御起仙剑,夺门而去,丢下一句话给一旁沉默地跪着的秦天——“待为师回来了再仔细问你!

秦天一呆,目光无神地,看着师父与周坤二人,离开祠堂,消失在天际!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到祠堂之外,已是漆黑一片,秦天依然跪在祠堂里,一动不动!

“秦天!”听得一声喊叫,秦天看了看祠堂门口,一人站立在那里,手中提着一只竹篓,正是明觉。

从竹林里回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明觉都一一告诉了师父上官诚。可他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此大怒。

“吃饭吧,这里有你爱吃的菜——清蒸竹笋!哈哈!虽然我做的,没有你做的那么好吃。”

明觉一边说,一边笑呵呵地从那只竹篓里,端出几盘菜,还有一大碗饭。

秦天没想到,此时还会有人来给他送来饭菜,只是,事到如今,自己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饭。

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所发生的一切。

在他的意念里,他知道这件事情与自己的梦绝对有关系,而自己又绝对不能说了出来。冥冥之中,他与梦中自称是自己生父的老头,有某种不能让第三人只晓得秘密。

秦天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看着正在不停忙活着的明觉,说道:“我,不饿。谢谢了。”

明觉一呆,忙碌的双手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秦天,说道:“我也不曾料到,师父会如此对你。可是,那事情的全部过程,我是不得不告诉师父的。”

秦天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心里依然迷茫,脑海里依然不住地晃动着鬼将军老头的身影!

这老头的身影,就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头脑里,让秦天无所适从!

“唉,你还是不肯说出实情。你知道么,在我门之中,最最不可饶恕的,便是与邪魔外道有任何的瓜葛!”明觉看到秦天一言不发,脸上无表情,只得摇摇头如此说道。

明觉一语说罢,真是让秦天头脑一震,说道:“这么说,你也与师父一般的,认为我是修习了邪魔外道的法术,才将那位陆剑枫,打跑的?”

“也不一定是你打跑的,或许,那小子与你,有些什么未知的关系,也是说不定的!”明觉的话里,明显带着丝丝寒意!

秦天看到明觉的眼中,也变得冷冷冰冰,那眼神里,有鄙夷,有责问,还有——些许痛心!

想不到天天与自己在一起的明觉老兄,在一起烧菜砍竹的伙伴,教自己道法的同门师兄,整个三清门青竹峰里自己最熟悉的人,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与那鬼门之人陆剑枫——有不可告知的关系?”

“嘿嘿,这么说,你们便是认为,我也是邪魔外道之人了?嘿嘿……”秦天低头,苦笑着说道。

“秦天,我们只是想,只想让你说出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一定就这样认为!”明觉顿了顿,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你的道法修习之日尚短,哪里会那么厉害?”

“我,便是这青竹峰中,你们所认为最不中用的弟子了吧?哈哈,你们,当然就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何时,秦天抬起头来,看着祠堂门外,漆黑的夜空,大笑一声!

此时他的心情,便似这暗黑的夜空,寻不到一丝光亮。自己如此信任与依赖的兄弟——明觉,正在怀疑自己!

“但是,他说的是对的,我原本就是这青竹峰最废物的弟子,除了调皮捣蛋,别无他用!自己不顾性命,阻挡了鬼门之人陆剑枫的强大魔力,却被自己救下的人,这般怀疑!”“我,自然是没有资格使出那般*力的,自然是与邪魔外道有所瓜葛的!”

秦天的脑中,不断地这般想到。越是这般想,自己的头越是闷痛难当!

“那,你便是有这般力量,又何必每日辛辛苦苦砍竹?你那一招,就废掉了能够用一年的竹子。每天这般做戏,你又是为何?”

明觉再次问道。而这个问题,明显是充满敌意的反诘。

“你,到底是不是与邪魔之人,有所瓜葛?”明觉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严厉之色!

从未看到过,明觉有如此严厉的时刻,想必,此时的明觉,当真是气愤难当!

秦天先是一愣,不再大笑,然后,慢慢说出了两个字:“没有!”

“好!秦天,你既然不说,那,你我的情义已决,以后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了。”

明觉如此一说,便真是与秦天,划清界线了。

“嘿嘿,这么快,就与我毫无关系了。想必,我已经是你们心中的邪魔之人了吧?”秦天说罢,看到竹篓里的饭菜,便拿起竹筷,吃了起来。

“待师父回来,我看你如何应付?”

秦天没有回答明觉的话,只是不停的吃饭。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待秦天埋头吃完的时候,原来在自己身边的明觉,早已不见了。

秦天忽然感觉,自己的身边,很空,很空……

这会是自己在青竹峰的最后一顿饭么?

他的脑海里,还在回响着,明觉与师父的话!

如果说他真的与邪魔之人有什么瓜葛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幻境与梦里,出现的——老头!

或许,自己应该去找出这个梦的真正含义了。可是,如何去寻找呢?

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到青州,回到那个自己长大的家乡?而且,这么多天了,自己还是很想念家中的母亲的。

现在,自己的意念里有了那个老头,无论怎么解释,也是无用了。那位老头,曾今说过,他创立了一个门派,那个门派就在恶来山!

恶来山,鬼门!

自己还能怎么解释?

秦天站起身来,投身茫茫黑夜之中,消失不见了!

一个对自己的身世充满疑惑的少年,孤独地,奔向黑暗的夜色之中!

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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