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大派的刽子手们漠然的看着肉靶,纷纷将武器从云姜上拔出,云姜的面部因剧痛而痉挛着,身体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狰狞伤口,整个人近乎被捅成了马蜂窝,鲜血随着一把把拔出的武器,喷溅了云翎一身。最后,他抽搐了几下,缓缓瘫下来。
“云姜!云姜!”云翎嘶声呼喊,声音都在颤抖。然而她还未将他接住,自身的疼痛又席卷而来。巨大而诡谲的感觉冲击着她,原本空虚的体内,无缘无故生出了力量,那力量是夜幕降临后开始腾起,起先是微弱的,但却随着越来越深的夜,逐渐丰沛,远比武功未失之时更加充盈——但她却压根控制不住,眼睁睁任由其周身暴走,时而牵扯起五脏六腑的锥心痛楚,时而化为一股股奇异的灼热浪潮,一波波连续不断的袭来,时而又随着她的愤怒悲痛,在她的脑中点起一把滔天大火,怂恿她去不顾一切的回击。而她在疼痛的颤栗中,目光不经意移向地上一滩滩的鲜血,竟腾起一股强烈的渴望,那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嗜血欲望。
她强行抵御着疼痛,看向头顶,漆黑的苍穹之上,一轮圆月,大如盘。
血咒!
脑中翻腾的厉害,神智甚至有些恍惚,迷蒙中,有什么声音不顾一切在脑海深处叫嚣着,她头痛欲裂,视线却愈发犀利起来,目光所到之处,皆是鲜血。
她拖着云姜的尸体摇摇晃晃站起身,四周皆是不齿的眼光,冷笑着,嗤笑着,带着恨意,又带着对穷途末路之人的嘲笑,他们围拢上来,染血的武器在月下闪着雪亮的光,只待她走上去,便血溅三尺。
她刚站起身,突然有人冲上来扭住了她,紧接着“啪”一声脆响,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是脆生生的几耳光,那力气好大,打得她耳膜嗡嗡响,似乎夹杂着刻骨的仇恨,非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回来,旋即有人在她耳畔咯咯娇笑:“可不能让你死的太痛快,你们血妖欠我们六大派这么多人命,让你轻易的死,岂不是太便宜了!”
“掌门说的是,这妖女,我们定要将她千刀万剐百般折磨,才对得起冤死的武林同门!”孟潭笑着道。
云翎被几个三大五粗的男人用力按着肩膀,躲避不得,脸被打得偏过去,血丝沿着唇角渗出来,紧接着膝盖处剧烈一痛,有人狠狠踹了她一脚,她拖着云姜的尸体终于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还未等她起身,孟潭抬腿,直接踩住她的背脊,用力一踏,云翎被踩在地下。
孟潭冷笑,足下不断施力,他对云霄阁早已痛恨多年,此番大张旗鼓来云霄阁剿杀敌对力量,本来誓诛云过尽报坤岭之仇,却万万没想到云过尽不知藏身何处,他寻不着云过尽,又气又恼,迁怒于云翎,这一脚下去,几乎卯足劲,云翎被他踩的吐出一口血来,脸压在地上,下巴及脸颊在粗糙的地面磕破一大块皮。
“混蛋!”那边被几个高手围攻的高远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蛋!疯子!居然如此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快放了她!”
他骂骂咧咧,但早已自身难保,在几大高手的夹击下,伤痕累累。
“手无寸铁的女子?”锦若薇哼了哼,轻笑,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云翎,蹲下身来,蓄着尖尖指甲的手指抬起云翎的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云翎咬牙道:“滚。”
锦若薇笑吟吟看着她,不答话,只将尖利的指甲在云翎脸上来回的摩挲。她很满意对手如今匍匐在地的卑微姿态,于是越发舍不得这么快便杀了她。
“我说。滚。”云翎瞪着锦若薇,因为挣扎,下巴的伤口蹭在地上,血愈发多起来,可她却压根不觉得疼,回想起方才生生承受的那几巴掌,她咬牙切齿,若不是如今自己体内真气暴走,痛楚难忍,连维持正常的行动都举步维艰,她定要十百倍的扇回去!
心里是这般想的,可强烈的痛楚又折腾而来,周身的真气越发霸道起来,带着某种异样的蛊惑,冲击着云翎的各大穴位,她压抑得脸庞都有些扭曲。
锦若薇哪能知道被踩在地上的人正承受怎样的剧变,她手一用力,猛地将云翎的脸对着火光高高抬起,兴奋地道:“各位,你们瞧见了么?这妖女脸色惨白如鬼,双眼血红,哪里会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随着锦若薇的动作,周围一群人注意到云翎的脸,皆惊了惊,那张原本清丽的脸,此刻苍白如纸,而那双眼睛,妖异的红色愈发浓郁。有人道:“呀,似乎更刚才又不一样了,方才眼睛还没有这么红!这是真的血妖要现身了么……”
有人觉得忐忑,道:“血妖凶残,既然是她,那就赶紧杀了一了百了。”
其余人附和道:“说的对,既然已经揪出血妖,那便就地正法。”
锦若薇松开云翎,笑眯眯对诸人道:“不急,云过尽那老贼还没露面,我们就这么杀了这血妖,太便宜他们父女了。不如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用刑百般折磨这血妖,到时候这妖孽受不住刑,惨叫出声,云过尽护女心切,定是要现身的,届时我们便一网打尽。”
孟潭接口道:“此提议甚好,引蛇出洞,一箭双雕。”
锦若薇不待众人商议,已然手一挥道:“来啊,将血妖绑起来,先上‘尽削葱’!”
诸人脸色一变。
削葱一词,形容美人十指修长秀气,观如削葱,“尽削葱”这名字虽叫得有些风雅意味,却是江湖三十大酷刑之一,即将活人的十指指甲一个个连根拔出。历来十指连心,这酷刑痛楚绝不亚于刺心之痛。
“你……”云翎怒不可遏,奈何却被孟潭踩在脚下,丝毫挣脱不开。体内的痛楚又一波波闹个不停,浑身的真气似乎都涌到了胸臆间,点着了火似的炙热,焚烧着她的神智,她的意志……眼下的她被外敌跟血咒两面夹击,简直生不如死,她痛苦的几乎想大叫。
“贱人!”那畔高远大骂起来,“有什么冲着老子来就是,为难她算什么!”
“哦?你?”锦若薇瞟了一眼被一群人打到在地的高远,道:“也成,先拿你练练手。”
在锦若薇的示意下,一群人立刻将高远绑在庭院正中的槐树上,锦若薇微笑着看向孟潭,“孟堂主,尽削葱不适合男人,你觉得我们要用什么手法来对待他呢?”
“就脱胎换骨好了!”孟潭道。
所谓的脱胎换骨,就是先将人的皮活生生扒下来,然后像宰猪宰羊一般,去肉拆骨,用大小不一的刀将人身上的肉先一点点剔除,然后大小骨头一根根拆下。这算是最惨烈的酷刑之一,比之凌迟有过之而无不及,故而人群中有人犹豫道:“锦掌门,此举不甚妥当吧!”
未曾想那个一直以温婉形象示众的坤岭掌门口气强硬地反驳道:“蓬莱连长老,若不下狠手,怎能逼云老贼现身?再说了,我们剿杀血妖这一路,可是被云过尽设计,损失了一半的门人弟子。如此深仇大恨,不报怎行?”
蓬莱连长老默了默,想起几个入室弟子的惨死,终是退了下去。其余人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说什么。
行刑开始,扒皮自头顶开始,施刑者脱光了高远的衣服,取极快的小刀,自高远头顶下刀,一路沿着后颈,脊椎,往下到腰椎割一道细细的缝,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再从这里撕开,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整个过程极为惨烈,已经不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许多武林人士看不下去,背过了身,还有一些人弓着身子直接呕吐出来。然而,那个被绑在树上的硬汉子,哪怕已经成了一个没有皮的血人,却居然咬紧牙关,哪怕下唇咬得鲜血淋漓,硬是一声也不吭,直到彻底痛晕。
云翎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那划在高远身上的每一刀,都像划在自己肉体上一般,痛的她连呼吸都急促,她拼尽全力挣扎,可七八个大汉却将她牢牢架着,在她反抗的时候,一拳拳地往她身上擂。拳头如雨点砸到背脊上,她忍着痛,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目眦欲裂,唯有凄声大喊:“高叔叔!高叔叔!高叔叔!”声音如杜鹃啼血,不少江湖门人都看不下去转过了脸。
“叫他也没用,也许他已经死了!”锦若薇附在她耳后笑得极动人,“痛死的。”
“他不会!”云翎厉声尖叫,纵身一甩,居然挣开了一群人的束缚,不顾一切的冲向树下那个血人。
“高叔叔!高叔叔!”她终于再忍耐不住,抱住那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血肉模糊的人,凄厉大哭,“你不能死!不能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