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嫣然的描述,这雪蒿是长在大雪深处,在山缝里生长,所以也不算费劲儿,很快便找到了一支。可是这山中灵猴是不容易打败的,终年在这灵气的山中长大攀岩,自然比一般的猴子要机灵许多,和它打了半天,总是打不过这家伙,真是让人生气。
她准备再试一次,于是看准时机,提着武器就上去了。和它交过几次手,知道它一个爪子下来,就会让她的血掉得厉害,于是使出一招“飞蝶羽化”减缓它移动速度,谁知这家伙竟然识破了她的招式,根本毫无作用,眼见它就要扑向她了……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突在了猴子身上,猴子一个倒地后,这红色的身影长枪在手,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又一次击中了灵猴,而后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俯冲而下,一剑刺穿了猴子的喉咙。
于是,大致5秒的时间,这猴子就一命呜呼了。好吧,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纠缠了她很久的猴子,在他的手上从倒地后就再也未爬起来过。
陌茈汀澜张大嘴巴看着帮她揍死这死猴子的那人……在这样的深山里,她终于看见大活人了,而不是那些个NPC,她好感动啊~~~~~~~
他,一身戎装,高耸的发髻束在身后,红色的甲胄显得他挺拔如苍松,夕阳正洒在他的身上,长长的影子投在雪地里,一把银白色的长枪,握在手中,闪闪发亮,那气势刚健似骄阳,意气风发。他背着阳光,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模样,那阳光却在他身边镶了一道光环似的,越发显得伟岸不凡,她心中拼命找着四个字:美轮美奂?不对!娇艳欲滴?不对!永垂不朽?我去,更不对了!是什么,是什么?英姿勃发!对了,就是英姿勃发。
她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又一次将刚才折磨了她多时,刷新后的灵猴杀了一遍。
一转身,看见了还傻傻立在雪地里的她,于是问了一句:“你猴子心没捡到?”
“啊!”突然面前的人说话,着实吓了她一跳,也把她从花痴的世界里拉回:“不不,捡到了。”
“哦!”说完骑上白马就准备离去。
“喂!”她突然叫住他。
“何事?”
天啊,她叫住他干嘛?真是晕了!于是脑中飞速运转,眼神左右漂移,拼命找着叫住他的原因……
见她迟迟不再开口,他也没在继续追问,于是两腿一夹:“驾——!”马儿便载着他跑了出去。
要走了,要走了,不行,不能让他就此跑掉!
“等等!”她再次叫住他。
听见身后的声音,由不得停住了脚步:“姑娘你到底有何事?”
天啊!他不会以为她要在这荒山野岭打劫他吧?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刚才谢谢你啊!”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于是,画面就此定格……
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一身浅紫衣裙,衣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顾盼生姿,眉眼低垂,在这傍晚时分,冰天雪地里,柔声叫着一个少年将士,怎么看都会发生什么的……
他应该会说点什么吧!例如“姑娘,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你是舞秀阁的弟子吧……不如我们一起行走江湖?……”如此芸芸,那她肯定会答应他的啊,也许还能真的一起仗剑江湖也说不定。或许他能成为她游戏生涯里第一个好友,也是极有可能的。她心里就这么千转百折,脑中瞬间闪现处18356个画面。
然而,很多时候想象总比现实美好……
“不用!”就在她云里雾里的时候,他突然简短地回答了她。而后,他转身,勒住缰绳,一夹、一跃,就这么扬长而去,消失在夕阳中。
一堆雪,突然从她身后的树枝上落下,稳稳地打在她的头顶上,瞬间把她给冰封了……
怎么这样啊……
算了!惨兮兮地三两下抹掉自己头上、脸上、身上的雪,看着已经消失在雪地的那人……
天策军,他是天策。从他一身行头,她便知道了。天策果然不同凡响,随便出来了阿猫阿狗都这么炫酷霸帅。\\*^o^*//,姐喜欢!!
等陌茈汀澜慢悠悠地从山里回来,已经是明月当空了。嫣然早已在门口等她,把要的东西给她后,陌茈汀澜便开始在门口发呆。
刚才竟然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真是失策,不过他也在杀猴子,应该和她的任务差不多吧,兴许等会儿还能碰上。
坐在小院的秋千上,看着天空。放晴后的夜空,月光更加明亮,只是这紫清山上,终年积雪,月色也是清冷惨白的,不像响水镇,皓月当空,给人一种温馨美好的感觉。不知为何,她不太喜欢今夜的月空,仿佛更冷更寒了。
突然她隐隐看见一个身影从茅屋里出来,快步隐入夜色。
是嫣然,这么晚,她要去哪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那里正是紫清观,难道她是要去会于纯?
由不得,陌茈汀澜悄悄跟在其后。
只见嫣然来到紫清观宫门的侧面,从破墙处而入。她随她入内,见她快速地穿过一座座院落,最后在一院中停了下来。
陌茈汀澜心里嘀咕,这个只来过一次紫清观的人竟然如此熟悉这里,真是……当然,此时不是纠结这些微妙细节的时候。
这个院子非常幽静,院中有雪竹傲雪而立,一棵古老的巨大雪松立在院中,繁茂的枝叶一层一层的向四面舒展,有的已深处墙外。墨绿色的叶子上堆着白雪,在月光下,隐隐泛着亮光。院中有一个石桌,桌上放着一个杯子,旁边坐着一人……
于纯?陌茈汀澜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她看着几步之遥的嫣然,果然她是来见他的。陌茈汀澜以为她会上前向他问个明白,谁知,她却隐在了黑夜中。
一会儿,于纯离开了石桌,走进了屋子。此时嫣然迅速来到石桌前,逗留了一会儿。因为她身子背着陌茈汀澜,所以看不清她在干什么。一两秒后,像是完成了什么事,她又悄悄隐在了雪竹背后。
正在此时,于纯走了出来,停在了院中,从背后拔@出长剑。陌茈汀澜由不得一惊,难道他是发现躲在暗处的她们了?
谁知,她是多虑了。他看着长剑,摸了摸剑身,若有所思地在雪中舞起紫清剑法。额!陌茈汀澜想,她这般算不算偷师学艺啊?(>﹏<)!
那剑法确是精妙至极。或者挥剑而下,或是转身一指,或是凌空而起,总之是潇洒、帅气,配上那蓝色衣衫在空中摆动,确是好看得紧。
舞了一阵,于纯收起了长剑,来到石桌旁,端起了桌子的杯子。
等等,陌茈汀澜再次看见了那个杯子,难道刚才……
没有等她上前阻止,于纯已经一口喝下了杯子里的东西。
突然,他捂住胸口,眉眼拧在一起,像是极其痛苦的样子,停顿了数秒后,一口献血喷出,接着便倒在了雪地里。
此时嫣然从雪竹中缓缓而出。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陌茈汀澜这才看清了她今晚模样。
那是一件红色的喜服,此时正穿在她的身上。
红色,在雪地里是异常美丽的,如火焰一般,总会迷了旁人的眼睛。不可否认,嫣然今晚很美。雪白的发丝绾成了非常精细小巧月牙,其余的头发自然地披在身后,如飞流而下的瀑布,一丝一缕在风中舞动。她画了极美的梨花妆容,明眸皓齿,一朵雪白的梨花正绽放于她额前。红与白的对撞,显得她如雪中妖@艳的仙子,灵动而艳@丽。陌茈汀澜突然想到了四个字:曼珠沙华
她一步步走向于纯,看着他在雪地里痛苦挣扎,脸上竟没有丝毫表情,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般。只是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在那里,明显有着比他更痛苦的神色在闪现。
“然儿……”于纯有些惊讶,有些欣喜,轻声唤着她,手缓缓伸向她的方向。
她蹲在他身旁,却没有握住他伸来的手,冷漠地说:“难得你还记得我。”
“然儿,你……你怎会在此?”
“呵……”她冷笑道:“你当然不希望我在此,不过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说完笑着看向那杯子。
一瞬间,于纯明白了其中所以,看着她:“是你在杯中下毒?”
嫣然,没有回答,只是走向一旁,端起桌上的杯子,在手来回转动,一副陌然的神色,淡淡地说道:“你,让我等你一年,可是如今已经是五个年头过去了,你为何不出现?”她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丝毫感情,像在述说着旁人的事一般,脸上竟然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咳咳……”于纯挣扎着坐起身来,双@腿盘起,缓缓运功。
嫣然没有打扰她,不紧不慢地重回他的身边,就这么看着他垂死挣扎,脸上的那一丝笑容,从未隐去。
大致是运功疗伤起到了作用,他的脸色渐渐恢复。
“没用的,雪蒿和猴子心是世上无解的毒药,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嫣然一字一句。
雪蒿?猴子心?陌茈汀澜一下恍然大悟。那她岂不是成了杀人帮凶?她为之气结。
于纯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她,眼中是柔情、是疑惑、是了然。
“师兄?”突然一个蓝白身影出现在雪地里,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于纯:“师兄,你怎么了?”
看着从他嘴里流出的黑色血液,那姑娘惊呼:“你中毒了。是谁干的?”
嫣然漠然地看着他俩,冷冷地说:“果然是情深啊。”
听到她的声音,姑娘赫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嫣然,指着她问道:“是不是你?你为啥要害我师兄?”
“他该死!”嫣然看着眼前这位姑娘,眼中同样是仇恨。因为这个姑娘正是今天在桥上流泪的那位。
“你!”姑娘取出长剑,对着嫣然,愤恨地说:“我要杀了你。”说着便要向她挥去。而她却也就这么站着,不躲不移!
一只手在她快要对嫣然挥剑的一瞬间拉住了她:“师妹,不可……”
“师兄!”她不依不饶。
“是我欠她的,你且退下。”
“你……是,师兄!”那姑娘收起了剑,虽然满是不愿,但还是听了于纯的话。
他看着嫣然,轻声问道:“你杀我,就是因为我违背了一年之约?”
听了他的话,她没有立刻作答,却轻轻@撩起身后的白发,抚摸着它们,像是十分珍惜的宝贝一般,眼中露出依恋,也有着恨意在其中。随着她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头白发上:“你……你的头发?”
她抬眼看着她,笑容越发深沉,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说着,那声音比这雪山还冷:
“我这一头白发是为你而生,等你、念你、怨你,你可懂?”
她的恨,那一瞬间,他都懂了。痛苦地闭上双眼,一滴泪竟然出现他的脸上:“我并非负你,你可知?”
“哈!”她突然笑了一声,蹲下来和他对视:“你未负我,却为何让我枯等五年,为何和她……”她突然指着他身后的那人:“为何和她亲@亲我我,你可是为她才负我的?”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声嘶力竭。
或许她压抑多年的感情,此时是再也藏不住了。
“你胡说什么,师兄他……”那女子开口要辩解什么。
于纯打断了她的话:“当年,我们本有一年之约,回到紫清观,我便告诉了我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说,如果我练成了紫清剑法第九重,就答应我。我当时也已经练到第七重,师傅一直说我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我的速度是常人的十倍,所以我想,这最后两重,应该也不会太难,于是开始闭关。闭关前,我让颖儿师妹,也就是我身后这位姑娘去响水镇告知你这事。 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不守约定之人,当然,如果你不愿等我,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嫣然听了他的话,神色有些动容,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笑道:“说得真好听,可是这五年来我从未见过这位姑娘。”
“师兄,我……”
于纯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听我说完。”
“好,你说!”到底她信了一半,不信一半,倒要听他说些什么。
“咳咳咳……”或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心中难免动情,于是又咳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而嫣然的脸色却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我本以为我不出两年就能练成第九重,谁知这最后两重确是最难练的,加之我想早日出去和你团聚,魔由心生,急于求成,竟然走火入魔。幸得师傅及时救了我,不然恐怕我也早化成灰烬了。等我伤好后,我才明白,若要及早练成,必须排除一切杂念,不急不躁。所以才耽搁了五年。上个月我才终于练成,于是师傅也同意了我们的事,我处理好一切后,打算去响水找你的。”
“你……”嫣然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人,转身背对着他:“你以为我会信?”话虽如此,但她的语气没了最初那般坚定。难道她真的错了,真的错了?不会的,确实从未有人告诉过她这些。
“我师兄没有骗你。”身后的颖儿开口道。
嫣然转身看着眼前的她:“他确实是要娶你为妻,只是当年我辜负了师兄的重托,没传信于你。师兄本是明日便要下山寻你的,今日和我告别,我才说出了当年的实情。”说到最后,她声泪俱下,对着于纯跪了下来:“师兄,是颖儿对不起你!”
“傻丫头!”于纯疼惜地看着她。
嫣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恶狠狠地说:“你当年为何不来告诉我?为何?”
“我喜欢师兄,不想让他离开。”颖儿毫无畏惧,迎上她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
嫣然颓然地放开了手,一瞬间,像是支撑她所有的力量都在瞬间瓦解了,身上没有丝毫力气,踉跄着退了几步,看着那已濒临死亡的男子。
原来一切皆有因,一切皆有果。是注定,是选择,是有缘,还是无缘?一滴泪滑过她的脸庞,在风中破碎。
爱了,恨了,怨了,在一瞬间,真相大白后,都一瞬间分崩瓦解了。她在心底铸起的一道道心墙,都全面崩溃了。除了悔恨可能再无其它。
一下子,她扑倒在他怀中,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襟,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纯微笑着搂着她,抚摸着她一头发白,那是为他而生啊。
不知为何,一直躲在暗中的陌茈汀澜看着他们,心里有着莫名的感动。当初看着他和颖儿在桥上,她也以为他是移情别恋,却没曾想,原来是个中误会。
“我今日错杀了你,以为你是负心人,终是我错了。”她说着,渐渐离开了她的怀抱,眼中有一种神色,那神色让陌茈汀澜心中一悸,那神色叫——诀别。
他摇摇头,一脸安详:“无所谓谁对谁错……咳咳咳……你只要知道……我并未负于你……咳咳咳……也就够了。”说完一口黑血喷出,溅在了她红色的衣裙上,显得格外刺目。而他在说完最后一句后,轰然倒地。
“师兄……”颖儿飞奔过来,想要扶住他的身体。然,比她更快的是嫣然的一双手:
“于哥哥……我……”一滴泪从眼眶而出,顺着她此时绝美的脸庞,就这么滴在了他奄奄一息的脸上。
他深情地看着她,笑容从不曾隐去,气若游丝:“别怪小师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她……她是年少不懂事。”
她抬眼看了下@身旁的女子,此时她早已不知道心中是怨、是恨、还是悔。虽然这一切源于她,但终是自己下错了手,能怨谁?只能怪自己,爱他虽深,却信他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