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连堡,本来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小地方了,既没有丰富的资源也没有盖世英雄,有的只是平凡的百姓,还有行路匆匆的商旅,偶尔有几个商队,商队里偶尔还有几个和尚。
这是边关最普通的景象,每个人也都过着最普通的生活,谁也不会想到,今天策马而来的一个人,竟然会给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方,引起一场惊天波澜!
自古以来,每个国家的边关都是最乱的地方,但同样,也是最容易赚钱,滋生邪恶的。
在这里有一些根本无法在中原买到的东西,也有一些投机的人,私藏兵器,这些都没有人管。
这也就是暗夜选择把开天教总坛设到这里的原因所在!
好在这里的人都信奉教派,多一个开天教也没有人会在意,除此之外这里最大的势力还有拜火教和佛教。
这两个本来势同水火的教派,在这里却相安无事,因为灾难太多,人们需要的信仰,也多。
暗夜下了马,直接走近一家香油作坊,刚一进门,浓郁的香气就钻到了鼻子里。
还没等暗夜再往前走,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道:“不敲门就进来,这是哪里来的大老鼠,准备偷油吃吗?”
暗夜低头一看,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粉琢玉雕般可爱,正用一只肉乎乎地小手指着暗夜。
暗夜顿时玩心大起,蹲下来道:“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一个人在家?”
“我父母都出去买菜了,一会就回来。”小孩哼了一声道:“等我父母回来,要你好看!”
“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特地来看他的。”暗夜笑了笑道:“我不是坏人。”
“我才不信呢!”小孩擦了一把鼻涕道:“坏人从来都不说自己是坏人的!”
暗夜笑的更厉害了道:“是啊,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
“鹤儿,怎么房门大开着?”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不多时,一个脸色蜡黄的消瘦汉子带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道:“是不是有人来了?”
“是的爹爹。”鹤儿一溜烟跑到了消瘦汉子身后道:“就是这个人,也不敲门,直接闯了进来。”
消瘦汉子先是宠爱地摸了摸鹤儿脑袋,然后抬眼看向来人,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妇人也被吓住了,悄声问消瘦汉子道:“夫君,这个人是谁?”
消瘦汉子回过神,对妻儿道:“这是我的一位故人,你们快去厨房准备几个精美的小菜,好生款待。”
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很重要,妇人不再多过问,带着儿子去了厨房。
消瘦汉子看见妻儿入了厨房,才向暗夜作揖道:“属下鬼三,拜见教主!”
暗夜扶起鬼三道:“无需多礼,进屋说话。”
到了屋内,鬼三关上房门,将暗夜请到上座,自己站立侍候道:“教主怎么来了?还易容,是不是有人追杀教主。”
暗夜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易容。”
“可是教主的容貌却变得年轻了。”鬼三不解道:“这不是易容之功吗?”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有些怪诞有些离奇,有些我自己都不敢置信。”暗夜低头看着腰间非命,学着朱离的样子也抚摸了一下道:“总之,我变得年轻了。”
“这是好事。”鬼三点头道:“教主洪福齐天,有如此奇遇也属正常。”
“奉承的话就少说点吧。”暗夜沉声道:“我这次来是有要事要做。”
鬼三道:“教主请吩咐。”
暗夜问道:“听说最近出来了一个泯生门,要对付我开天教?可有此事?”
“确有此时。”鬼三伤心叹道:“自从教主失踪过后,开天教形如散沙,已经有好几处分坛被拔除了。”
不过看到暗夜就在眼前,鬼三又高兴起来道:“现在教主回来,一定能力挽狂澜,诛灭泯生门。”
“一群散兵游勇罢了。”暗夜不屑一顾地道:“你带着我的手札,让纳兰协助你清除就足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以往暗夜发布命令,鬼三二话不说就照办,可是今天他竟然犹豫了一下,这让暗夜感到十分的奇怪。
“你在想什么?”暗夜眯眼,看着他道:“是不是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难?”
“不难。”鬼三皱眉道:“只是纳兰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我要来回一趟,至少十天时间。”
“十天也不是太长。”暗夜疑惑地道:“以前你不是经常出门两三月吗?”
“五天后我儿子就要进私塾了。”鬼三道:“我答应他,要在那一天陪着他,接送他回家。”
暗夜笑了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那我就自己走一趟。”
鬼三蜡黄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躬身道:“多谢教主抬爱!属下没齿难忘!”
“我又何尝没有过妻儿?”暗夜喟然一叹道:“又何尝不知道与家人团聚,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鬼三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搓了搓手道:“教主,有件事属下不知道当不当讲。”
“哦?”暗夜皱眉道:“你要说什么话,怎么变得如此扭捏?这不是你的性格。”
“前几天圣魔来过了。”鬼三轻声道:“他告诉属下一个秘密。”
暗夜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冷声道:“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鬼三道:“他说他师傅没有杀教主的妻儿。”
“不过是辩解而已!”暗夜沉声道:“当初我赶过去的时候,就只有他师傅在,难道凶手还另有其人不成?”
“此事属下也不好多揣测,只是有一样,他给了属下一把扇子,说这是他师傅发现的。”鬼三伸手往袖中摸去,取出一把方头折扇,呈到暗夜面前道:“教主请看。”
暗夜拿过扇子,展开一看,神色忽然变得很奇特,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痛苦,到最后双手把折扇撕烂了,也毫不知情。
这扇子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就画有一棵梧桐树,不知染料用的是哪里的朱砂,鲜红的样子,就好像血一样,片片落叶无序而飞,就好像当年地上洒落一地,早已干涸的血水。
经过了这么多年,叶子的颜色,暗夜脑海里的殷红,竟然一点也不曾褪变。
鬼三琢磨不透他的心,如果此事换做是他,恐怕他早已经崩溃了。
这把折扇不是其他人的,正是秋雨桐的。
整个开天教内有谁不知道,秋雨桐是暗夜最看重的手下?当年跟随着暗夜最早打天下的也是他,可是谁又能料到,他早就有了叛心!
如果当时那件事没有发生,他没有在暗夜最危难的时候在背后插上一刀,或许暗夜也不会怀疑他。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隔绝太长时间了,一切的证据都已经消失,无论谁拿出一个物品说是证据,想要调查都已经很难了,即使圣魔是故意栽赃陷害,暗夜也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可是仔细想来,当初第一个发现圣魔要杀他妻儿的,不正是秋雨桐吗?然而秋雨桐又是怎么发现的?他当时又不在那里!
鬼三没有再打扰暗夜,悄悄走了出去,将房门掩上,自己蹲在门口等候调遣。
炊烟袅袅,缭绕云间,已过了半晌,饭菜的香气逐渐接近,鬼三知道妻子已经端着酒菜来了,不过现在暗夜正处在最痛苦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他。
鬼三道:“把饭菜放在门外,你和鹤儿去厨房吃。”
妇人问道:“那你呢?”
鬼三向身后门板的缝隙里看去,轻声道:“我守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饭菜变得冰凉,鬼三纵使饿的肚子叫,蹲的双腿发麻,他也不敢打扰暗夜。
直到深夜,屋子里才传出来一些异动,鬼三吓了一跳,害怕暗夜出事,冲了进去,然后就看见折扇平放在桌子上,而暗夜本人,早已不见,唯有一两只老鼠吓得惊慌逃窜。
“他走了吗?”
鬼三走到桌前,拿起折扇,心里顿时欢喜起来。
原来扇子上写了大大一个“释”字,这意味着,鬼三从此以后,都不再是开天教的人,从此以后,他就是自由的人,陪着妻儿,过完剩余的时间。
深夜,纳兰若处理完教务,伏在案上,正准备睡下,忽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纳兰若瞬间警惕起来,要知道分坛里人手众多,高手也有不少,怎么会有人能进来?而且她也毫不知情!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可怕!而如此可怕的人来,又是为了什么?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趴着睡觉,对脊椎不好。”暗夜温和地道:“也不要太累,很容易出现皱纹,很不好看。”
“你是?”声音有些耳熟,宽厚温润的手掌也非常熟悉,只是脸她不认识。
这很正常,她入教的时候,暗夜已经五十了,头发胡须都是白的。
“我叫孙涓。”暗夜坐到纳兰若对面,笑道:“现在认识我了吗?”
石非鱼得到了大同府粮草的资助,可谓是兵精粮足,他很有信心,今天就能打下开天教!
等到白雨后带着令狐族的钱财回来,这就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到时候上告陆柄,再贿赂一下他,朝中让他好好说几句话,升官又是什么难事?
想的正好,兵发开天教分坛之下,竟然发现空无一人!
身旁随从夸赞道:“这都是门主实力震撼地他们跑了,门主威武之名盖天震世,我听说开天教有个女子生的十二分的美丽,到时候一举拿下开天教,将那女子收入囊中,让天下人都看看门主如何厉害!”
石非鱼洋洋得意地道:“你说的我很受用,赏你一千两银子!”
“多……”
谢字还未出口,一支利箭穿喉,紧接着头顶上箭矢如同暴雨袭来,脚下陷阱纷纷露出狰狞爪牙。
泯生门,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