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盯了一会儿,杏花低声问枣妮:“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你好好看看,那影子不是清清楚楚的嘛。”枣妮声音有些发颤。
“他想干嘛?”杏花问。
枣妮说:“还能干啥,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杏花问:“那该咋办?”
枣妮说:“你不是有菜刀嘛,麻痹滴,如果真的进来了,就跟他拼了!”
杏花说:“咱是女人,能行吗?”
“别也没用更好的办法呀,你赶紧把菜刀拿出来吧。”
杏花不再说话,光溜溜下了床,手扶着墙去了外屋,灯也不敢开,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菜刀摸索到了手中,紧紧握着,回到了里屋。
在抬头看时,窗口上已经没了那个猴影。
枣妮说:“快上床睡吧,那鬼一定是走了。”
杏花举着菜刀说:“他既然来了,不会轻易就走了的。”
枣妮说:“你傻不傻呀,那鬼一定听到了咱俩的说话声,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啥事情。”
“你说真走了?”杏花仍然心跳如鼓,一点都不踏实。
“听我的,上床睡吧。”
杏花这才把菜刀放在了窗台上,抬腿上了床。
枣妮责怪道:“你把菜刀放在那儿,就不怕被坏人拿去用上了?”
“死枣妮,你越说越玄乎,吓死个人了,他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你不服是不?就那薄薄的一层玻璃,轻轻一碰就碎了,伸手就把刀拿去了,不但你手上没了武器,人家反倒拿着吓唬你了。”
杏花不再说话,干脆爬起来,把菜刀拿过来,放在了枕头下面。
枣妮说:“干活累坏了,我睡了,你也睡吧。”
“嗯,睡吧。”杏花嘴上答应着,眼睛却闭不上,心慌意乱地紧紧盯在窗口上。
也不知道啥时候睡了过去,直到听到身边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这才惊慌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枣妮已经下了床,在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你起那么早干嘛?”杏花问。
“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说不定昨夜里他们喝成个啥样子了,男人一着酒就发疯,真没治!”枣妮说道。
杏花叽咕道:“女人还不一样,自己又不是疯过一回了。”
“去你的死杏花,还不都是被你教坏了呀。”
“你还怨我?又不是别人给你灌下去的,要怨只能怨你自己没数。”
“乌鸦落在猪腚上,没一个白的。不跟你扯了,我走了。”枣妮说完拉开了里屋门,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着杏花说,“听我的,赶紧把防盗窗装上,那样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等我想好再说吧。”杏花不以为然地说。
“你还嘴硬,等你吃了亏可就晚了。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不信你等着试试。”
杏花不耐烦地说一声:“你走你的吧,我还想睡一会儿呢。”
“那好吧,你想好了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方庆余同学过来给你装上,咱们是好姊妹,肯定能便宜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你把门给我带上来。”
杏花又结结实实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是明灿灿一片了,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九点半了
。
慵懒地坐起来,可感觉仍是睡意沉沉的,真想再好好睡一觉。可突然就想起了黄顺昌被人举报那事儿,自己既然已经答应帮他找人“灭火”了,那就该踏踏实实帮到底。
她强打起精神,下床穿好了衣服,出门到院子里洗漱了一番,然后又把昨夜里剩了几个水饺吞进了肚子里,便锁门走了出去。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看到几个老娘们儿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啥。
见杏花走了过来,柳家四嫂就招着手喊了起来:“杏花……杏花你过来……过来……”
“咋了四嫂?有事吗?”杏花边走边问道。
“你过来,嫂子有事问问你呢。”
“啥事啊?神神道道的。”说着话已经到了跟前。
四嫂问:“杏花,头夜里睡得咋样?”
杏花一愣,不知所云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睡得好啊?还是不好啊?”
“还行吧?四嫂你问这个干嘛呢?”
“你就没看见啥?听见啥动静?”
杏花心里一动,意识到了什么,却并不急着说啥,反问道:“那你一定看见啥了?”
“嗨,可别提了,睡了半宿,突然听到外面有个啥动静,睁开眼往窗子上一看,竟然有一个黑影在晃荡的,吓得我裹着被子就钻进了床底,一宿都没敢爬出来。”看上去四嫂仍是心有余悸,说话的时候嘴唇有些微微哆嗦。
“瞧你这胆子,究竟看见啥了?把你吓成那个模样。”杏花问她。
“模模糊糊的,蒙眼一看,像个老虎,又像个猴子。”
“后来呢?”
“后来也没怎么着,就走了呗。”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说起来,都声称家里进怪物了,同样都是窗子上有黑影在晃动。
杏花心里就纳闷,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装神弄鬼的不算,竟然还挨家挨户走了个遍。
有人又说了:“听说前天夜里就有人看见过那个猴影了,会不会还是村里的哪一个坏蛋装神弄鬼,在吓唬咱们呢。”
杏花接着问:“头天夜里谁看见了?”
另外一个人接话说:“不就谁嘛,那个……那个枣妮呀。”
杏花问:“她告诉你的?”
“是啊,看来是把她吓得不轻,赶急着就找人来做铁笼子,严严实实把窗户给堵上了。”那人说。
有人跟话说:“咋就叫铁笼子了呀?人家那叫防盗窗,我昨天下午过去看了,结实得很,不用炮轰是进不去的。”
杏花心里就开始疑惑,枣妮这次是咋了?原来总是把自己的隐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自己这个好姊妹都不轻易说出来。这次可倒好,连家里进了“鬼”这样的晦气事儿都四处张扬,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她到底是咋想的?又想做啥呢?
四嫂见杏花发呆,就问她:“杏花,你们家也打算做那种铁笼子防盗窗吗?”
“还没……没想好呢……”杏花心不在焉地回应道,接着说,“我还有急事要办,你们说话吧,我去了。”说完,抬脚朝前走去。
几个女人站在那儿,继续交头接耳嚼着舌。
到了村委会,站在院门外朝里面一阵打量,见村长黄顺昌跟支书吴培全正站在院子里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
,看上去平静得很。
杏花心里就想,看来举报黄顺昌非法集资,贪污挪用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他吴培全,要不然,他们俩咋没事人一样,在一起心平气和地有说有道的呢?一定是黄顺昌自己小心眼了,疑神疑鬼,硬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了。
再说了,要是真的是吴培全坏了心眼,去告了黑状,他还能这么镇静地面对着黄顺昌吗?最起码脸上的表情也不会那么自然,还有……
正琢磨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赶忙掏出来,一看号码,竟然很陌生。
她稍加犹豫,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紧扣在耳朵上,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对方问道:“你是杏花吗?”
声音听上去很陌生,杏花赶忙问道:“你是……你是哪位啊?我咋没听出来呢。”
对方说:“杏花,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把我给忘记了?”
“你是……你是……”杏花依然没半点印象。
“哦,我是范小硕的老同学呀,姓吴……吴法义,你记起来了吗!”
杏花这才豁然开朗,禁不住喊了一声:“哎哟,是你呀!”
电话里,吴法义首先向杏花道了个实实在在的歉,说昨天晚上因为一把手过生日,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才拒绝了她,请求她原谅。
杏花也跟着客套了几句,然后说:“我也是因为有急事,所以才想到去找你,实在也有些冒失了。”
“你有急事?啥急事呢?电话里不能说嘛。”
杏花下意识地朝着院子里瞅了瞅,见黄顺昌跟吴培全都拧着脖子望着自己,就压低声音说:“现在身边有人,不太方便,再说了电话上也说不清,还是等见面以后再细细说吧。”
“那也行……那也行……”吴法义满口应着,遂又问:“事很急吗?”
杏花极力压低声音说:“是啊,很急很急的,越快越好。”
吴法义想了想,说:“那……那这样吧,我今天上午有个犯人要提审,等下午吧,可能稍晚一些,争取下班前见面吧,你看好不好?”
他如此爽快,令杏花兴奋不已,满口答应了下来,并约定了大概的时间和具体的地点。
挂断电话后,杏花心里一阵滚烫,因为对方选择的碰面地点让她没法不多想——竟然就是上次两个人一起“过夜”的那家叫“吉福瑞”的宾馆。
正愣怔着,黄顺昌走了出来,边对着杏花使着眼色,边嚷嚷道:“你待在外头叽咕个屁啊?”
“我……我……”杏花一时竟不知该作何答了。
倒是黄顺昌老奸巨滑,说道:“对了,那个谁,五保户卖兔子的事你办得咋样了?”
“这不,我过来向您汇报一下嘛。”
“那你待在外头干嘛?还不赶紧到办公室来。”黄顺昌说着,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杏花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刚刚坐定,就听吴培全在外面喊了起来:“老黄……老黄……我去党委一趟了。”
黄顺昌也敞开嗓子客客气气回一声:“好吧……好吧……赶急去吧。”
听见吴培全踢踢踏踏走出了院子,杏花禁不住小声问黄顺昌:“不是他告发的你?”
黄顺昌说:“你咋就觉得不是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