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凭着自己的美艳姿色,也是左右逢源,备受呵护。只是今晚她情况特殊,因为大姨妈进驻了她的身体,也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没让她跟着一起喝酒,只是让她以茶代酒,掺和在里头,情绪自然低落了许多。
两个男人虽对杏花都情有独钟,但这样的场合上也皆能恰到好处地刻意收敛伪装,只是在于无声处时,不易察觉地暗暗抛个媚眼,或者搞一点小动作,倒也无伤大雅,以免引得对方心生醋意,产生敌对。
更重要的一点是,今晚的主题压根儿就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这位貌不惊人的县长哥哥王汉仓这儿。
老王头被如火的情感“烧燎”得热血沸腾,同时又被吹捧得云山雾罩,一时间竟有些飘飘如飞了。一杯酒下肚后,他竟然把空杯子墩在桌面上,豪爽地说:“难得你们看得起我,今天就豁出这半条老命去,再陪你们喝一杯咋样?”
王所长一听,激情高涨,颇具匪气地喊一声好,然后挽起袖子,抓起酒瓶,咚咚斟起酒来。
斟到半杯时,黄顺昌喊了一声:“停!”
王所长果真停了下来,瞪大充血的眼睛问黄顺昌:“怎么了村长?”
黄顺昌暗示眼色,又摇了摇头,嘴上说道:“我们之前喝过,老王酒量的确不行,就不要难为他了,喝坏了身子就不值了。再说了,他还得给咱弄饭呢,喝多了吃啥?”
王所长听着这话有些不顺耳,嚷嚷道:“饭不是都准备好了嘛,一会儿杏花端上来就是了,还弄啥弄?”
黄顺昌又说:“老王可是水利局派驻到这儿的观测员,他才是主要的防汛力量,万一因为喝酒出了纰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你说是不是王所长?”说完又一连朝着眨巴了几下眼睛。
“咦,老黄,今晚这天只是下点小雨,不会有啥险情的,用不着那么紧张。再说了,咱们凑在一起,不就是图个热闹嘛,不喝酒还有啥意思!”王达川不高兴起来。
黄顺昌瞪大眼睛,直着嗓子说:“王大所长,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今晚咋就这么不开窍呢?老王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喝出问题来咱们付得起这个责任吗?你……你想过没有啊!”
杏花插话说:“所长,是不敢让老王喝多了,他一个人呆在这荒郊野岭的,万一出点事情,可不就麻烦了,咱也就跟着说不清楚了,还有那个……那个啥……是不是……你明白不明白……”
王所长呆着脸收回了酒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你们都统一了战线,看来我这孤家寡人只能服从了。”
黄顺昌见杏花差点说漏了嘴,眼珠一转,岔开话题说:“王所长,这样吧,为了突出你一心一意扑在防汛第一线的光辉形象,我来给你做个宣传报道吧,你说咋样?”
王所长满脸疑惑地打量着黄顺昌,问:“黄兄,你这是又想唱哪一曲呢?”
“你不要管,保准有效果。”黄顺昌说着,从裤兜里摸起了手机,刚想拨号,突然看着老王头,对他说,“老王,想麻烦你个事儿。”
老王头问:“有话您直说,千万别客气。”
“我们谈一件工作上的事情,你拿个手电,到外面坝上去转一转吧,看看情况怎么样,好不好?”黄顺昌完全是一副商量的语气。
“好……好……没问题!”老王头爽快地答应下来,起身拿起手电,走了出去。
黄顺昌这才噼里啪啦按下了几个号码。
对方接起电话后,黄顺昌一听便知道是镇委办公室秦主任,就亮开嗓子喊了起来:“秦主任啊,我是桃花岭的黄顺昌啊。”
秦主任客套一句后,黄顺昌就一憋气地把自己带领新上任的治保主任在水库防汛值班的情况汇报了上去,当然措辞还是冠冕堂皇的,像“我们正冒着小雨,在库坝上巡逻呢,目前风平浪静,不存在丝毫险情,请领导们放心云云”,最后特别强调说:“咱们镇派出所的王所长也亲临现场了,正跟我们一起密切关注着汛情呢。”
说到这儿,黄顺昌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被风呛着了一般,喘息着,再咽一口唾沫,又满含深情地说:“秦主任呢,说句良心话,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干部,像王所长这样尽职尽责,一心为着百姓的好干部真是难得一见呢!”
等对方也附和着给予了肯定后,黄顺昌接着说:“像这样的典型事迹,你们要加大宣传力度,榜样的力量是无限的,特别是这防汛的关键时刻,需要更多的像王所长这样的好干部冲锋陷阵,你说是不是秦主任?”
对方不绝声地是啊是啊地答应着,并承诺一定要把王所长的事迹形成材料上报到县里去。
又信誓旦旦地表了一番衷心,黄顺昌这才挂断了电话。
杏花竖起了大拇指,由衷佩服道:“村长,你可真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才能。”
黄顺昌说:“咱又不是胡说,完全是事实嘛。”
王所长却冷静得很,他问杏花:“杏花,你听得出老黄刚才打电话的腔调跟平常有没有差异?也就是说带没带酒意?”
杏花摇摇头,打包票说:“没有,绝对没有半点酒意,跟平常一模一样,他们根本就听不出来的。”
王所长沉着脸说:“老黄,这事搞得有些复杂了,万一县长看了消息,问起他哥哥,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黄顺昌毫不在乎地说:“你想多了不是,我不是已经把他打发出去了嘛,再说了,你的确是来防汛的呀。”
王所长突然想起了刚才喝酒的事儿,就问黄顺昌:“老黄,你怎么就拦着不让老王喝酒呢?”
黄顺昌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连这点道理都悟不到呀。”
王所长问:“啥道理?”
黄顺昌朝门外望一眼,然后说:“今天让你来,主要目的不是喝酒,而是跟老王头套近乎,拉关系,借着老王这张嘴,让王县长帮你一把,这可是一条捷径啊!”
王所长沉思了一番,然后说:“你有这想法应该早些告诉我呀,我也好有所准备,这倒好,弄得我这般被动。”说着,又刻意在身上拍打着,说,“看看……看看,啥也没带,起码也该表示一下态度吧?”
黄顺昌把视线转向了杏花,小声问她:“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在呢。”杏花拿过身后的手包,轻轻拍了拍。
“多少?”黄顺昌故意装作不知道,问一声。
杏花故意面带难色地解释道:“去信贷员家的时候,他家里只剩了这些现金,实在没办法,是不是少了点儿?”
黄顺昌说:“也行,没多没少,只是个心意呗,给我吧。”
杏花把手包的拉链拉开,露出了一沓崭新的百元大票,随手抓出来,递给了黄顺昌。
黄顺昌拿在手上掂一掂,对着王所长说:“实在是少了点儿,别嫌弃,你这会儿正好用得着。”说完,伸手递到了王所长面前。
“这钱,给我?”王所长惊诧地问道。
黄顺昌反问一句:“你没觉得该做些啥了?”
“做啥?”王所长一愣。
黄顺昌讥讽道:“你还是个大所长呢,这么点事情都想不到,你就没觉得,给这个老王头一千比给王县长十万都好用吗?”
王所长若有所思,一拍脑袋,幡然顿悟道:“这倒也是,我咋就没想到呢?这主意好……这主意好!亏你想得周到,正好我兜里也没带几个钱,就先用着你的,等以后再还你。”说完,毫不客气地把钱接了过去。
黄顺昌骂咧咧地说:“还个屁啊还!等以后你官做大了,别忘记请我老黄喝杯酒就行了。”
王所长信誓旦旦地说:“你老兄放心,如果老弟我如愿以偿,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必然会尽犬马之劳!”
“咱可不指望那么多,只要你别把老兄的一份情谊忘记了就行。”黄顺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还用得着说嘛,你放心好了,就咱兄弟之间的情分那可是海枯石烂的!”王所长说着,随又正经问道,“你说这钱我咋给他?”
黄顺昌说:“这方面你还需要问我吗?估计你经验比我多多了。”
王所长说:“那我见机行事吧。”
黄顺昌嘱咐道:“你可记好了,一定不要直奔主题,不要把求王县长的事儿挑明了,就装作啥也不知道,完全处于一份热心,一份善意的帮助就行了。”
王所长竖起了大拇指,啧啧赞叹着:“黄兄高,高,实在是高!”
“高啥高,这一辈子我是赶不上你了!”黄顺昌谦虚道。
正说着,听见院子里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黄顺昌对着杏花说:“走,咱们巡逻去。”
王所长不解问道:“老王刚刚巡逻过了,你着啥急呢?”
黄顺昌说:“我们闪开身,也好给你个演戏的机会。”
“那好……那好……你们去吧。”王所长满脸笑意,点头答应着。
老王前一脚进门,见黄顺昌跟杏花也已经走到了门口,就说:“雨下得比那会儿大了,可库面的水看上去很平静,水位也没上多少。”
黄顺昌说:“水火无情啊,可不敢掉以轻心,现在看是很平静,说不定那一霎,水就会万马飞腾一般涌过来,到时候再采取措施,怕就来不及了。”
老王头哦一声,然后说:“没事的,过一会儿我再看看去,有情况就立马向你汇报。”
黄顺昌说:“你把手电给我吧。”
老王头边把手电递过去,边问:“村长,你要出去?”
黄顺昌说:“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总不能老让你一个人老往外跑呀,我们也是有职责的。”
老王头说:“可这会儿雨下得大,可别淋湿了衣服,会冻着的。”
黄顺昌说:“没事,我们来时带着雨伞的。你快进屋休息一下吧,跟王所长好好唠唠。”说这话,已经走出了屋子,跟杏花一前一后踏进了漆黑的雨幕之中,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了唰唰的声响,听上去很喧闹。
走出院子,踏上坝头时,杏花紧赶几步,贴近了黄顺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