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楠满心以为东哥寻不见他,肯定已经回叶赫城去了,如何能想到东哥会落入海狸子汪道伦的手中。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发展金州卫,东哥这件事,转天就被他忘到了一边。
这次出海,遇上一个海盗,就险些将性命给交代了,让李如楠大为恼火,他可是拥有金手指的主角,怎么能被一个海盗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到最后居然要借助另一伙海盗的帮助,才能逃出生天,这件事简直要被李如楠当成毕生之耻,写进族谱,用来教育后辈儿孙。
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不报复的话,李如楠估计都要整天失眠睡不着觉,他这人虽然不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可人家给了他一拳,怎么也要还上一刀,才算够本。
不过眼下来看,陆上李如楠自不必怕他汪道伦,可大海上可就不一样了,人家有数百条船,四五万人,李如楠想要报仇的话,还需努力。
原以为有了金手指的帮助,定然能够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闲着没事儿占占地盘,打打脸,可自打遇上了汪道伦,被揍得险些丧了命,倒也激发了李如楠的上进心。
金州卫眼下就是他的老窝,发展就从这里开始。
李如楠前世连个班长都没混上过,如今乍一下子让他统御这么大的一块地盘,也真是够他受的,好在手下还有孙承宗这尊大神帮衬着,要不然的话,李如楠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可即便如此,想要把被马彪等人折腾的千疮百孔的金州卫发展起来,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粮食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想要在即将开始的大时代里,有一争之力,总不能整天的吃大锅饭。
还需要让老百姓的口袋里面有钱才行,老百姓衣食无忧了,才会支持他预谋已久的造反事业,要不然的话,放眼望去,自家领地内都是苦哈哈,谁愿意拎着脑袋跟他干。
前世中国的革命为什么能够成功,那可不单单是领导者本身有人格魅力这么简单,还不就是大家伙的切身利益都被拴在一起了,哪还有什么办法,拼着命的干呗。
李如楠想要闷头发展,如今倒是个好时机,眼下朝鲜虽然战云密布,可李如楠知道,明日之间就是要打,至少也要三年之后,如今万历皇帝和丰臣秀吉虽然都憋着想把对方打成半残,可终归手里头没钱没粮,这仗就是想打也打不起来。
如今就是互相磨,看谁先沉不住气,当然了,倒霉的总归不会是大明朝,就是折腾了天翻地覆,也是朝鲜人的地盘。
那个沈惟敬最终还是被砍了脑袋,万历皇帝也真是气大了,顾不得沈惟敬本身就是个棺材瓤子,就算是饶他一条狗命,还能活上几年。
不过看李如桢来信上说,这沈惟敬倒也真是条好汉,都要被宰了,居然在天牢里还是一样吃喝不误,越活越滋润,可真到了刑场上就露馅了,一路哭,一路晕,原本定的三千六百到凌迟,才割了两刀,这老妖孽就屎尿其喷,把刽子手膈应的,直接先砍了他的脑袋。
肖太亨和石星两人也没得好,他们算是被沈惟敬牵累的,双双名赴黄泉,家人也被充军发配沙门岛,算是倒了血霉。
辽东那边也算太平,努尔哈赤原本想着要先拿乌拉部开刀,结果李如松提前得到了消息,派人居中调停,努尔哈赤就算是有天大的怒火,也不敢招惹李如松,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外部太平,李如楠这边倒也能安心发展,他现在是憋足了一股劲,埋头十天图发展,抬头再看新世界。
单单是金州卫这么一个小地方,是装不下李如楠雄心的,不过好在眼下朝鲜的咸镜道也是他的地盘,咸镜道总兵官韩载锡借着李如楠的威风上了位,现在也该到他报恩的时候了。
要钱要粮,韩载锡指定没辙,现在朝鲜穷的就差举国卖肉了,找他要钱要粮,估计能逼得韩载锡把自己大腿砍下来给李如楠送来。
粮食,银钱没有,不过朝鲜确有李如楠现在急要的两样东西一一木材和劳力!
李如楠想要发展金州卫,自然要大搞建设,还要发展农业,现在整个金州卫的百姓都被李如楠给雇佣了,美其名曰:以工代赈!
可这么一来也不是个办法,要是所有人都忙着建设的话,地里的活谁去干,到时候收成不好,难道还要李如楠再来一次伟大航路的探险不成?!
可金州卫的建设有不能停下,那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引进劳动力了,前世美国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还不是压榨外来劳力,建了一条纵贯美国南北的铁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每一根枕木的底下都埋着一具华工的尸骨。
李如楠前世也曾跟着大骂美国佬都不是人养的,可他现在却要做和美国人一样的事。
不过李如楠可不会有什么负罪感,毕竟现在朝鲜穷的,百姓都恨不得把自己个给嚼了,要是能来金州卫帮着搞建设,多少也能混上一口吃的,顺便还能把金州卫的百姓解放出来,让他们去从事农业生产,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说干就干,李如楠当即就派人过奖去会宁城找韩载锡,李如楠可不怕韩载锡不答应,当初他既然能把韩载锡扶上这个位子,就能再把他给拽下来。
韩载锡见着李如楠的书信,顿时也犯了难,要劳动力好说,可李如楠要大量的木材,这可就难办了。
朝鲜多山地,树木自然有的是,可问题是砍伐下来的树木怎么运过去,而且他现在刚坐稳咸镜道总兵官的位子,正急着捞钱呢,咸镜道这穷乡僻壤,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木材了,李如楠现在白要,那可就是在割他的肉了。
韩载锡又不敢当面拒绝,只能把他的长子韩大石,次子韩大中找来,父子三个关起门来,一同商议。
“爹!既然如此为难,不如干脆不去理会就是了,当初李如楠是帮了咱们不少忙,可您也不是没给他效力,到如今也该扯平了,凭什么他要木材,咱们就要给他送过去!”
韩大中对李如楠的观感可不好,而且现在贩卖木材可是韩家的生财之道,李如楠张嘴就要那么多木材,他如何舍得。
“不行!要是拒绝的话,闹不好会惹得那剃头李动怒,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说话的是韩大石,当初他可是在李如楠的身边做过一段人质的,见识过李如楠很辣的行事风格,到现在有时候想起来,都还心惊胆颤的,仿佛李如楠命人用倭寇人头筑起来的京观经摆在他眼前一样。
韩大中闻言,讥笑道:“大哥!我看你真是被李如楠吓破了胆,他在大明,我们在朝鲜,难道他还敢过江来报复不成,你又何必怕他?”
韩大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直都没憋好屁,总是想着法的在韩载锡的面前让他难看想,想要夺取继承人的位子。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那李如楠一贯蛮横,就连朝中的领议政大人,他说打就打,真要是将他给逼急了的话,到时候发来大兵,难道你去抵抗吗?”
韩大中被说得一阵语塞,涨红着脸看向了韩载锡,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韩载锡拿主意的。
韩载锡虽然不觉得李如楠会因为这件事就派兵过来讨伐,说到底朝鲜也是大明朝的属国,李如楠要动武的话,首先大明朝廷就不会答应,可现在日本贼心不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此举兵入寇,指望朝鲜自己抵抗,根本没戏,到时候还不是要求助大明。
到了那个时候,李如楠再过江来收拾他的话,可不好受。
想明白了这一点,韩载锡的心里也有了决断,既然当初就决定做一条狗,那就将这条狗做到底吧!
“大石!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操办吧!眼下咸镜道吃不上饭的百姓众多,既然李大人恩典,愿意赏他们一口饭吃,就让他们过去逃活命好了,至于那些木材,我看可以让那些愿意过去的百姓带着,然后抛入鸭绿江中,顺流而下,运到金州卫。”
韩大中见韩载锡居然答应了,登时就急了:“爹!你真的要答应那个汉人的无理要求!”
韩载锡闻言叱道:“住口!今后对李大人不敬的话,你最好不要再说,否则的话休怪为父不念及父子之情!”
韩大中闻言傻了眼,韩大石却看得明白,他知道韩载锡这是要彻底的倒向李如楠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这也是条不错的路。
一旦倭寇再度侵朝的话,有李如楠这条门路,至少也能保住韩氏一脉,韩载锡既然都决定了,韩大石自然也只能跟着走了。
“爹!倒不如我明日便出发先去金州卫见李大人,木料顺江而下,进了海也好让李大人派船接应!”
韩载锡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先去张布榜文,告诉百姓们愿意往金州卫的,便与你同去,木料的事,我会组织下一批人手去办,不能耽搁了李大人的要事!”
既然都打算跟着李如楠一条道走到底了,韩载锡自然事事都要为他的主子着想,一旦李如楠将来真的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到时候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当天,韩大石就在整个咸镜道境内张布了榜文,这个时候朝鲜官方使用的文字都是汉字,一般的朝鲜百姓哪里认得,不过没关系,韩家父子做事还是很贴心的,每一处榜文都派了一个书吏看守,负责宣读。
眼下朝鲜被倭寇像是蝗虫过境一般荼毒了一边,举国上下,到处都是饿嗝,那些百姓一听去金州卫干活儿就能有饭吃,哪里还坐得住,虽说朝鲜人的乡土感情很浓厚,可什么也架不住填饱肚子重要啊。
于是乎,几乎整个咸镜道的百姓纷纷都来报名,韩大石当然不能一一应允,捡着青壮招募了三千人做第一批。
转天,韩大石就带着人渡江进入了辽东境内,一开始驻守边境的明军还以为是难民,询问过后才知道是要去金州卫投奔李如楠的。
不得不说李如楠在辽东这地面上知名度还是很高的,沿途的明军也不敢难为,反正这些朝鲜人也不进城,就由他们去了。
走了足足十几天,三千青壮饿死了三五百人,总算是到了金州卫,韩大石一双眼睛饿的都绿了。
到了金州城下,通禀了一番,李如楠一听,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敢情这些日子太忙,他都把这件事给忘到了一边,却没想到韩载锡这么厚道,居然还派了自己的儿子带人过来了,连忙让人带韩大石进来。
韩大石见着李如楠,赶紧大礼参拜:“李大人!小人幸不辱命,将您要的青壮都带来了,家父说了,第二批人很快就准备好,到时候将您要的木料扎成木排,顺着鸭绿江放下,还请您派船只接应!”
李如楠听着还真是挺不好意思,人家尽心尽力的办事,他却将这件事忘了一干净,难得愧疚了一番,道:“你这一路也辛苦了,沿途还算顺利?”
韩大石苦着一张脸道:“李大人!眼下朝鲜被倭寇荼毒过深,也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小人这一路走来,沿途天朝将士到也不曾为难,只是粮食带的不足,青壮被饿死了三五百人,倒是小人的过失!”
李如楠一听,也是暗暗惋惜,他倒不是心疼朝鲜百姓饿死,关键是那可都是上好的劳动力,赶紧吩咐来顺道:“你骑着快马去旅顺口,找甘宁,让他驾着大船去鸭绿江心,等着接应朝鲜百姓过来,不得再饿死一人!”
来顺是李如楠的心腹,还能不知道李如楠心里是怎么想的,暗道了一声“缺德”,便急匆匆的去了。
李如楠打发了韩大石去歇息,又急命人将孙承宗喊来,现在劳动力都到了,接下来可是金州卫发展建设的关键时刻,可容不得马虎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