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家穗将一个粉色的保温盒拿了过来,递给了悦悦。
“喂我!”悦悦嘟起嘴要求道。
“你是摔坏了腿,又不是摔坏了手,自己吃啦!”
“还说是我的bestfriend呢,这点小事都不愿意为我做……”
“好好好……大小姐,我喂,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家穗用勺子一口一口耐心地喂起了她的bestfriend。
吃完最后一口粥,悦悦终于忍不住开问了,“家穗,你那个解闷的方法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们班女生现在最流行干嘛?”
“她们还能干嘛,不就是玩微博嘛。”悦悦不以为然地说道。
“No!你已经OUT了!”家穗摇了摇右手的食指,否认道。
“那是什么?”作为班级文艺委员的自己,一向很新潮的好不好?
“写网络小说呗!”
“是吗?都哪些丫头在写?”
“像豆饼妹在写仙侠小说《神魂女仙》,小乖在写校园爱情小说《可恶的转校生》……”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悦悦好奇地问道。
“你平时太忙了,她们不敢来找你,其实嘛,她们在写网络小说方面都还是菜鸟啦,为了提高点击率,当然要发动全班女生来投票啦。”
“这样呀!那么你呢?你应该也有写对不对?”悦悦露出了一副“不要想瞒我”的表情。
“我前天晚上挖了个坑,才写了一章,不过已经有不认识的人点击收藏了。”家穗沾沾自喜道。
“真的假的?小说叫什么名字?什么类型的?”
“一个一个问嘛,干嘛那么急!”家穗白了悦悦一眼。
“人家好奇嘛。”
“穿越小说,你应该知道哦,我写的是女主角穿越到三国时期的小说。”
“为什么一定是三国时期?唐朝就不错嘛,换了我就想穿越到唐朝,最主要的是不用为了漂亮而减肥……”、“笨呀你……盛唐时期的中国,国富民强,是我们古代文化的鼎盛时期,现代的穿越女去了那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嘛。”
“难道你的女主角还是个救苦救难的主?”
“那是!而且曹操和刘备都分别爱上了她……”
“你还真能瞎掰!”
“什么瞎掰!这是文学好不好?”
“文学?我看是伪文学好不好?”
“我可不想和你争辩。你也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放寒假了,你如果实在觉得无聊,不妨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写网络小说何尝不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办法呢。”
“也是哦!”悦悦同意地点了点头。
“写网络小说,首先要给自己起一个响亮的网络笔名。”
“这样啊,那你叫什么?”
“潇湘妃子!”
“不会吧!你这家伙一向铁石心肠的,从没见你流过泪,怎么可能是潇湘妃子呢?”悦悦大笑道。
“怎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家穗不乐意了。
“Sorry啦,开个玩笑嘛,不要往心里去。”
“哼,本小姐今天心情还不错,暂时就放过你,以后可不要再小瞧我,知道不知道?”
“那是当然!”
家穗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只要不是原则方面的问题,她一般都不会计较。相比较家穗的爽朗性格,悦悦的性格要细腻一些。
这段日子,家穗看她总是愁眉不展,曾嘲笑她是不是得了经期综合症。她只是追着家穗一路喊打,却并没有将自己的心事全盘托出。在这一点上,她觉得挺对不住自己的bestfriend。
“小妍还没有消息吗?”家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关切地问道“还没有……”说完,悦悦又轻叹了一口气。
“我想她一定会没事的,她面相长得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最好小妍没事,否则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赤佬!”
“不会吧,一向保持淑女风范的刘悦悦,居然也会骂人?”家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讶。
“人急烧香,狗急蓦墙,你知不知道?”
“也是哦……”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你叔叔是个律师,我能不能请他做我的律师?”
“你要干嘛?”家穗惊讶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要告那个赤佬,是她将我推下楼的。”
“是谁?其实,我进来时也想问你的,只是一说话,把正事给忘了。”
“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左左,你还有印象吧?”
“哦……就是你妈妈的朋友的继女,对不对?我记忆力不错吧!”
“就是她将我推下楼的……”
“怎么会?你们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家穗摇摇头,表示不太可能,一定是悦悦搞错了。
“就是她将小妍带出去,故意弄丢的。”悦悦十分有把握地说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那她也太卑鄙无耻,下流下贱了!”家穗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她见过左左几次,虽然长相挺一般,却挺花痴的,她听自己表弟说,左左曾写过好几封情书给他呢。
“我准备去法院告她!家穗,你叔叔会帮我吧?”悦悦握住家穗的双手,拜托道。
“可是,我叔叔他是帮人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你这种官司不知道他接不接?再说,你们都是未成年人,法院会受理吗?”
“未成年也是人呀!难道被人恶意推下楼摔坏了腿,就没有地方可以申冤了吗?苍天啦,我比窦娥还要冤枉啊!”悦悦举起双臂,仰头对着天花板叫起了冤。
“关于这件事,你妈妈怎么说?”
“我还没敢告诉她,毕竟小兰阿姨是她最好的朋友,我怕她为难……你也知道,她耳朵不太好,跟我们交流不是读唇语,就是用助听器……我不想再让她烦心了。”
“也是哦,你如果要告左左,她父母是她的法定代理人,也会一并被你告上法庭的,到时你们两家人肯定会闹得不河蟹滴。”家穗毕竟有一个做律师的叔叔,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法律常识的。
悦悦点了点头,依旧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我们可以不通过法律途径也照样能对付左左……”
“什么法子?快说……”悦悦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想让我表弟出马,去对付她……”
“你表弟?你该不会要他用美男计吧?”
“怎么不可以呀?”
“你这不是将你表弟往火堆里推嘛,坚决不行!我不同意!”悦悦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我可就没招了。”家穗双手一摊,做无能为力状。
“只好暂时放过她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要她借别人之手去伤害左左,悦悦又有点于心不忍。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我相信这句话的。”家穗一本正经地说道。
“谢谢你……”
“谢谢我?谢什么?”
“全部!所有!一切!”
“瞧你……一下子感性起来,还挺吓人的……”家穗被悦悦这么一称赞,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说真的!”
“我相信你!谁让我们是bestfriend呢?”
记得拜伦曾说过,即使汇聚再多人的爱情故事,也比不上我心头燃起的友情之火来得动人。它就像从未熄灭一样,一直在我的血液中激荡。
想到这,笑容又重新回到了悦悦的脸上。
病房里安静得如同静止了一样,他轻轻地走近悦悦的病床,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庞,居然有一种想要亲吻她脸的冲动,她比夏天暑假那时看上去更美了。她脸上写着安静与祥和,如同天使。
下午休息时,他和卢庚通过QQ聊天,卢庚向他提起前几天文叔来汽修厂修车的事,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事,所以,他并不没有立即做出回应。可当卢庚说到悦悦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时,他的心居然隐隐作痛,有如针刺一般。之后,卢庚又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轩轩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匆匆下了线,并关了电脑。
他母亲这个时间一定还在公司里忙碌着,她就像八音盒里那个上了发条的舞者,总是跳啊跳啊的,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一样。他父亲已经刑满释放了,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既不愿意去公司主持大局,甚至拒绝听到关于公司的任何事和人。他独自一个人在北京西郊的别墅内待了整整两个月,当他再次出现在轩轩母子面前,和从荒岛上漂流回来的鲁宾逊如出一辙。
“不会吧,待在别墅里,居然也可以晒得这么黑?”母亲惊讶不已。
“我整天在阳台上晒日光浴来着。”看来,父亲的心情还不错。
“你想好了今后有什么打算了吗?难道你真的要对公司的事洒手不管?”急性子的母亲,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不过比起前两个月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想在西郊开一家汽修厂……”
“我觉得,你首先应该先做一下市场调查。”
“这两个月我除了晒日光浴,就在做相关的市场调查。”
“是吗?”母亲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或许,轩轩和父亲在处理问题方面,最本质的地方有着几分相似,有时候他们会不通人情,有时候他们会固执己见。
母亲起先还会与他们斗智斗勇,周旋一番,最后,反而是他们通过行动,一次又一次说服了她,以至于到后来,她自己也忘记了她最初要反对的理由。
父亲顺顺dangdang的在北京西郊开了一间像模像样的汽修厂,轩轩几乎每个双休日都待在那里,今天也不例外。
“爸,给我一点钱!”他推门冲进父亲的办公室,像是没头没脑的突然冒了一句。
“要多少钱?”父亲边说边掏出钱夹来。
“我想,起码要五千……”
“怎么要这么多?”父亲的钱夹里显然没有放这么多钱。
“我必须要回S市一趟,现在马上得赶去机场……”
“奶奶病了?”父亲一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是的……”轩轩连忙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突然要回S市?”父亲表示很不解。
“总之有事啊……爸,算我求你了,你就先不要问理由了,让我去吧,我答应你,周日晚上一定赶回来,一定不会耽误周一上课的,行不?”
“那好吧!”父亲转身走到保险柜跟前,按了几下密码,打开保险柜的门,从里面取出了一沓钱。
“这是一万元,你说你只需要五千元,那么剩下的五千元,你就交给爷爷和奶奶,知道吗?”本想再叮嘱一番,但转念一想,轩轩很早就学会了小心行事和自我保护了,而且他一个人乘飞机坐火车也是一次两次了,有机会见识和经历足够多的事情,只会让他变得更成熟,从而明白这个世界有时也很危险。
轩轩从虹桥机场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上了出租车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记问卢庚,悦悦住在哪家医院了。
“笨呀你!”他忍不住自责道。
他努力回忆卢庚在QQ上的发言内容,记得他说,悦悦是在J区少年宫里摔伤腿的,那么送医院的话,通常会被送到离少年宫不远的医院。据他所知,J区一共有两家二级以上的医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悦悦应该就在离少年宫不远的中心医院里。
他对自己的推理能力一向很自信,事实再一次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在护士服务台,果然查到了悦悦的病房号。
他用一百元打发走了坐在沙发上打盹的护工老阿姨。
现在,整个病房里,除了那个躺在病床上打着呼噜的欧巴桑,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离开S市的这五年里,几乎每个寒暑假他都会回来几天。特别是今年夏天,一个黄昏,他在游泳馆看到她和家穗在池边聊天,也许是因为她体型修长的关系,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傍晚独自排练的芭蕾舞演员,透出高贵与优雅。
此时,睡梦中的她,却更像是一个孩子,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