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我说过,阿沁和阿梅是从高中就开始的初恋。虽然两个人坚持了八年,但这段感情,其实在一开始,就不被双方的家长所看好。
因为,二人无论是家庭背景、经济实力,还是成长环境、看待事物的方式上,差异都很大。
阿梅的父母,是外地某所大学的教授,一正一副。虽说不是什么权贵阶级,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小,阿梅就在“书香门第”的熏陶下,琴棋书画可以说是样样精通,父母对她都抱有很大的期望。
由于上海的试卷相对全国而言,还算简单一些。于是,中考过后,父母就拖了熟人帮忙,把女儿送到上海来读高中。
而阿沁呢,虽说是上海人,但和我一样,都是穷人家苦出身。爸妈本来就只是工厂里的工人,结果还因为九十年代的下岗潮,成了下岗工人,后来只得靠在点心店里打工,以此来赚点家用。虽说饿是饿不死,但用我们上海话来说,还是“穷得叮当响”。
就咱们中国人传统的“门当户对”观念来说,两人就已经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从一开始,阿梅的父母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就不是很舒服。
尤其是高考放榜后,阿梅考进了上外英语专业,而阿沁只勉强上了个民办二本,阿梅父母就更不待见阿沁了。但老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架不住阿梅对阿沁的死心塌地,也只得任由她去。
但上了大学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心就渐渐变得复杂,没有上高中那会儿那么单纯了。不管是出去约会也好、旅游也罢,阿梅开始越来越追求物质上的满足感。
谈恋爱这种事情,总归是男方多花点、女方少花点。可我们刚才说过,阿沁家里没有钱,每个月爸妈也就给四百块钱生活费,就这还是得从家里的开销里省出来。
为了不让爸妈压力太大,阿沁便没日没夜地出去做兼职。肯德基、麦当劳、汉堡王,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迹。累死累活,一个月勉强能挣个千八百块钱。
在我们读大学那会儿,学生党一个月手里有个一千多块钱,日子算是能过得挺不错了。所以,阿沁就这么靠着出卖自己的体力,勉强维持住了和阿梅的关系。二人每周都去吃饭、看电影、逛街、开房,小日子过得乐呵呵的。
但是,大学毕业之后,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阿梅本身学习成绩就好,再加上父母有些人脉关系,刚毕业就被介绍去了一家还算挺不错的民企,当了个总经理助理兼翻译,一个月能有个七八千块的收入。
而阿沁呢,找了个普通的公司,拿着税后两千多块钱的工资。每个月他还得交一千块钱给父母,剩下一千多块钱生活,和读大学那会儿几乎没差别。
在大企业里跟着大领导的阿梅,眼界和视野很快又被拉高了一个档次。
原本二人出去玩,靠快餐就能打发吃饭问题,偶尔吃个辛香汇望湘园的就算是大手笔了。但如今,习惯了出入高档餐厅、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阿梅,怎么可能再委身于街边拉面店,去吃那只有两片牛肉的咖喱拉面呢?
于是,单单是“吃”这一方面,阿沁那每个月一千多的生活费,就几乎保不住了。
那你们说,连吃东西,这一最基本的满足生理需求的事情,都耗光了阿沁所有的开销,那其他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电影要看IMAX的,去乐园要买VIP的,出门逛街要打车的。。。
不过好在,
二人毕竟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阿梅也不是说完全把阿沁一个人架在火上烤。她不是工资高么?所以两个人出去约会,阿梅也没少出钱。
谈恋爱方面,阿梅确实是支持了。可每当提起结婚这块,二人的理念就完全不同了。
就拿那“老三样”来说吧,阿梅提出的要求是:房子至少两室一厅,男方出首付,婚后二人一起还贷款;彩礼十万块,现金或者等额黄金首饰都可以;酒席男女双方两地各办一场。而作为回礼,女方家会出钱装修,以及买一辆二十万左右的车子。
其实要放到今天普罗大众的眼光去看,阿梅提出的要求,其实也不算过分。这些要求, 与其说是阿梅本人的想法,倒不如说是他们那里的“标配”。毕竟无论从地方习俗来说,还是她的两个先行结婚的小姐妹对男方所提出的要求,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此同时,虽然阿梅的父母并不缺这点钱,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几点要求,恰恰能够验证阿沁的“态度”:这个未来的女婿,有没有能力,甚至说是有没有意愿,为了二人的终身大事,去多想想办法。
但当年的阿沁,你就是把他给卖了,他也满足不了阿梅的需求啊!别说房子的首付了,就连十万块的彩礼钱,他都拿不出来。
哥们儿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借钱,可他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多块钱,就算不吃不喝,要还上这么大一笔债,那也得好多年的时间。所以在我的劝说下,他还是没有铤而走险,为了结婚去承担更多的隐患。
当时,我给他提出的建议就是:结婚用他爸妈现在的那套两室一厅去结,阿梅要是愿意,就一家四口住一起;她要是不愿意,就让阿沁贴点钱,让父母出去租房子住,等以后有钱了再买一套小的给老两口住住。
彩礼这块儿,相对还好办些,我们一起长大的兄弟几个凑一凑,就当提前给红包了,可以解决掉一部分;剩下的,就用他每个月交给家里的积蓄、再让爸妈补贴一些,那也能勉强凑齐。
至于酒席问题,这其实是最小的事情。既然姑娘远嫁上海,那至少上海这边肯定得办一场。等一切安定了以后,过个一两年,小夫妻俩手头宽裕一些了,再回阿梅的老家补办一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