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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理会晴雨的大惊小怪,鬼梦开始着手为北炎月检查伤势。
唇为紫色,乃中毒症状,脉搏时强时弱,身体散发出阵阵寒气。
她一定是凭借内力强行压抑毒素的蔓延,才会出现此刻的症状。只是,这样一直压抑也不是办法,再不治疗,她必将毒发身亡。
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下去了,鬼梦再也不顾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了,直接解开了北炎月身上的衣物,试图找到伤口。
从她身上褪下的亵衣后,高耸的胸部并没有引起鬼梦眼光过多的停留在那里,亵衣的下方,露出了她腹部缠绕的绷带。
原本猩红的血液因为中毒的缘故,渗出黑色的毒血,染黑了白色的纱布。
鬼梦从自己的腰身中取出一片小刀片,小心翼翼的割开了缠绕在邀月姑娘身上的纱布,露出纱布下一块已经腐烂的伤口。
伤口异常的平整,应该是被利剑或者匕首刺入体内导致。
再看手中的纱布边缘为红色,唯有中心位置才是黑紫色,这个伤口并不是中毒的伤口。
鬼梦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继续检查着邀月姑娘身上的可疑之处,伸手翻开了她的双手,随后在她掌心的位置发现两个黑色的圆孔,用银针刺入后,成黑色。
按照伤口的特征来判断,应该是被毒物咬伤。
鬼梦起身取出贴身携带的一个袋子,将手指放在袋口轻轻点了几下后,从中倒出一粒药丸,随后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盛着透明的液体。
将邀月姑娘的身子撑起,靠在他的身上,想要喂她吃药,却发现此刻的她昏迷不醒,根本无法吃药。
不曾犹豫,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这位邀月姑娘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他将药丸丢入自己的口中嚼碎,随后接过晴雨端在手中的水杯,含了一口茶水,俯身贴向邀月姑娘的唇。
口中的汁液潺潺流入北炎月的口中,一丝丝褐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滴落在他的手中。感受着她喉头微微的攒动着,虽然轻缓,却也总算是将药吞入腹中,就连原本泛紫的唇瓣,此刻也慢慢一点一点逐渐恢复原有的润色。
鬼梦这才稍稍放心,细心的将邀月嘴角的痕迹擦干净,随即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平,目光落到腹部的伤口。这处伤口已经发炎,必须剔除,否则会得破伤风。
打开之前取出的玻璃瓶,捏着一团随身携带的医用棉布,将液体涂在伤口处。
这是一种他*的一种能够吸引毒素加快血液速度还有着消毒作用的药用液体。
黑色的血液夹带着体内的余毒,顺着小腹滴落在床单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伤口,手中的小刀片不断的割下那些腐烂的肉,知道伤口所在露出鲜红的嫩肉后才停手。
黑血逐渐消失,直到流出细小的血红色,他随即取出袋中的手术针线,将伤口缝上。缝完后,再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涂在了伤口处,再行包扎。
一切完毕之后,鬼梦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一夜无眠,又做了这么烦劳的解毒之事,面具下的他,脸色微微的苍白着。
鬼梦走到一旁桌案旁,取出笔墨,在上面纸上写道:她已无碍,只需多加休息,伤口切忌碰水,安好休养,十日,伤势便可复原。
“今天之事,你切记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哼哼,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晴雨眼见北炎月已无大碍,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不过,一些事情还是交待清楚比较安全。
鬼梦点点头,对于北冰国王室的一些事情并不想盘根问底,出手救她,只是因为她与冰玉相识。
“这个腰牌给你,你出宫去吧,我就不送了。”晴雨从腰间解下一个木牌丢给鬼梦,木牌上头是个用银白色勾勒出的‘令’字。
手握着令牌,鬼梦望着床榻上那张沉睡的容颜,心中有许多疑问,但却无从问起,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别过头,转身离开。
走出了门外,踏出炎月殿,天上的白云不断的变换着,如同此刻缭乱的心。
鬼梦抬眼再次望了望天边悠闲的白云,轻叹一声:看来自己还是无缘见到那个与自己同名的毒神了。
回到城外的小茅屋,却发现房间内居然端坐着两个陌生人。
贾栋梁一早就来此等候多时,直至此时才看见自己苦苦等候的正主。他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鬼梦微微行礼,“您好,老夫乃是太医院院使贾栋梁,来此主要是为了两件事。”贾栋梁微微停下,观察着鬼梦的反应,却见鬼梦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件事是为了通知先生,您这次的考试并未通过。”
鬼梦偏着头望着贾栋梁,对于这位大人说此话的目的,并不意外。虽然在百药局待了一个晚上,却并未完成考试的要求,没有通过亦是正常。
可是如果是因为没有通过,而这位院使大人却在自己租的小屋里等自己,那代表着他有事求已,所以鬼梦在等,等贾栋梁他说出真正目的;
“第二件事,是特来请先生加入太医院,却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贾栋梁不急不慢,徐徐将此次的目的道出。
鬼梦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了贾栋梁一眼,怎么也猜不透,他礼贤下士的行为。只见他沉思片刻之后,取出文房四宝,随后在纸上写道:吾乃一介草医,天生不能言语,此时又容颜尽毁;如果大人不嫌弃,在下愿意入太医院当一名药师,如若是出诊,则请大人另请高明。
这样的决定,一旦见过毒神后,鬼梦终究还是要离去的。所以自己的面容虽然没有毁,但是真面目却不能让有心人认出来了,于是自己面具也不能摘去。如果这位贾大人同意的话,自己到北冰国走一趟也是无妨。
贾栋梁一眼扫视,心知如若想要请得眼前高人,切忌操之过急。
“先生此言差矣,老夫断没有强迫先生的意思,如果先生愿意入主太医院,就算不出诊亦无妨;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先生在我等束手无策之时,能够出手相助,老夫就已感激不尽。”
往后请院使大人多多指教!
鬼梦提笔在之上落下几个字,递到贾栋梁的手上。
他本就打算入太医院识药,此刻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又怎会放弃。贾栋梁欣喜的留下一纸文书后,心情愉快的翩然离去;鬼梦目送贾栋梁离去的背影,随后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份文书。
十天的大雪天过去了,终于迎来了灿烂的艳阳天。
冰雪城内的商户们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交易大会。与此同时,太医院也新入职了十五名医士,以及药师一名。
“郑畅,以后你就是这百药局的管事,一切药物的调动以及管理就交给你了。如果遇上什么麻烦,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贾栋梁笑容可掬的注视着鬼梦,对于下属们惊讶的表情视若无睹。
鬼梦拱手道谢,随后取出一张纸,只见上头写道:大家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工作即可,无须太多礼节。如果遇上无法解决的事情,可来找我协商。
百药局的药师们,望着这个不言一语的上司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评估他的实力。
“希望各位能够互相扶持,打理好百药局,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恭送院使大人。”
百药局共有药师十名,其中两名负责药物出入登记,五名负责配药晾药,两名负责药物置办及检查药材是否有所欠缺,至于剩余的一名则是管理人员,好比此刻的鬼梦。
百药局每当辰时后,戌时之前均会有三名医士,五名御医在此当差。医士负责煎药,而御医们则是负责督察与指点。
鬼梦,化名为郑畅,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书库查阅药典书籍,随后按照书籍对照实体药物开始做着笔录。
“大人,百药局缺少一味薏以仁,这里申请单据,希望大人能够过目审批。”负责药物置办的药师巫俊,伸手递上一张单子。
鬼梦随手接过李手中的采购单,开始细细的查看所要置办的药材。
薏以仁五十钱,燕麦三十钱,海马三十钱……
林林总总几百种药材,数量不一,达到五百斤左右的分量,由此可见,这次的单子不小。
只是,令鬼梦留心的却是薏以仁,燕麦还有海马这三种草药,只是单一的使用,对未怀孕的女性而言,身体并无大碍,但是合起来使用的话,却能够使一个已经怀孕的妇女引起滑胎的严重后果。
鬼梦收起单子凝望着巫俊,随后写道:“按照薏以仁的记载,应该在三个月前批入一次,这次又是何故欠缺?”
巫俊望了眼纸上所言,沉思片刻后说道:“薏以仁从两年前开始,每隔三个月就会出现欠缺。至于其中的猫腻,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属下却发现,自从秀女入宫甄选开始,有两味药也跟着缺少。”
鬼梦写道:“可是燕麦和海马?”
巫俊点点头,“大人实在厉害,连这都能猜中,属下……”
鬼梦摆摆手,制止巫俊继续说下去,随手批好单据递交给他,明显是让他闭嘴。巫俊自知再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干脆领了单子出去办事。
手捧着药书,走到药柜旁边,对照着书中的图解,他凭借着记忆缓缓的爬上楼梯,按照书上所说一一辨识着这些陌生的药材,并且将它们记在心底。
手中的书翻着翻着,没想到居然翻到了薏以仁的图解。
怀孕妇女忌食为妥。以其性善者下也,妊妇食之坠胎。前朝食医亦告诫:苡仁性专下达,孕妇忌之。《本草经疏》中还明言:妊娠禁用!
难道说,宫里有谁怀孕了?
“不好了,女官宫里的秀女出事了。”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慢慢说话。”贾栋梁刚到百药局门口,就看见宫内的太监,大呼小叫的冲入了太医院咋呼的乱叫着,连忙沉下声音说道。
“贾大人,女官宫内有几位秀女无故中毒了,您老快派人去看看,去晚了恐怕就出人命了。”
看这太监如此焦急的模样,想必事情不简单。
“许御医,梁御医,张御医,你们收拾下东西马上跟我来。”贾栋梁刚踏出一步,碰巧看见站在门口的鬼梦,沉思片刻后,喊道:“郑畅,你也随我看看。”
鬼梦微微点点头,直接跟随在贾栋梁的身后,朝着女官宫的方向走去。
女官宫,是北冰国历代入宫前的秀女们暂住的院落。
院落共分为四间阁楼,分别是竹、梅、菊、兰。
四楼围绕着一颗古树以及一处池塘建造而成。一片青翠的竹林蜿蜒而行,硬是将四间阁楼分割成四个独立的小庭园。
青竹阁
“怎么好好的人就中毒了,该不会是有人下的毒手吧?”
“难说!毕竟这次选女官少一个对手就多一次机会,有谁不希望别人倒霉呢?”
“嘘……有人来了。”
看来,北冰国王宫内的纷争不是普通的激烈,仅仅一个选女官,都能出现中毒者。如若出现一个独得圣宠的女官,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人在哪?”
“大人,中毒的秀女们都在二楼的厢房内,下官这就领各位大人前去。”其中一位进宫已久的老嬷嬷在前领路道。
推门入房,一股浓浓的清香扑鼻而来,似熏香却又不像,似乎多了点什么。几位御医上前为三位秀女把脉后,走到贾栋梁的跟前。
“大人,三位秀女身体都已没有大碍,并未中毒。”
“没有中毒?”贾栋梁疑惑不已。
“是的,大人。”三人齐声回答。
贾栋梁心有疑虑,不敢居大,随后也上前对那三位参选女官的秀女们一一把脉,发现此刻的脉搏都恢复了正常,并无中毒的迹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是哪位来太医院通报的?”
一个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趴在地上,忙不迭的磕头,“奴才该死,该死。请大人恕罪,恕罪!”砰砰砰几个响头,硬是在地板上留下一滩血渍。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几位中毒的秀女突然间就好了。
鬼梦见众人都围绕着那几位该中毒却未中毒的秀女追究问题,他漫不经心的走到桌前,视线落在桌上的四个杯子上。三个人居然需要四个茶杯,看来,事情并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简单。
伸手取过角落的一个杯子,茶水依旧温热,再试试其它三个杯子,却早已冰凉。看来,答案就在这个茶杯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茶水倒在上头,小心收拾揣进怀中。
贾栋梁见也并无什么大的问题,也就原谅了那个太监,吩咐道:“等会去百药局取些安神的药,送给三位秀女喝下便没事了。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谁也不许提,知道吗?”
“是,大人!”
回到了百药局,鬼梦做了一个简单的药性检测,发现毒性居然被中和了!
勾心斗角的事情屡见不鲜,只是,听是一回事,遇上却又另当别论。罢了,这种闲事,并不是他应该参合进去的。
“贾大人,女王陛下传召各位大人速去上书房,不得有误。”晴雨的意外出现,让太医院再次热闹了起来。
女王陛下传召御医,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贾栋梁等人不敢怠慢,连忙赶往上书房。待所有御医都离开后,晴雨这才跟上。
“咦,是你。”
途经百药局,晴雨正巧看见打算离去的鬼梦,连忙挡在他的前头,“女王陛下召见,为何你还不快去?”
鬼梦无奈的翻翻白眼,实在想不到,这样都能碰上。不过,眼前这位怎么就分不清御医与药师的区别呢?
“晴雨姑娘,这位乃是我们百药局的总管,并不是御医,主要掌管是药物,不是医人。”巫俊连忙上前为御心解释道。
他是一个药师?她还以为……
“那他可会医人?”
“这……”巫俊吱吱唔唔却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从未见过郑畅替人看病啊。
“既然你答不出来,那么就让他随我一行吧。”说着,晴雨也不管鬼梦是否愿意,索性牵着他的手,便离开的太医院。
上书房位于王宫的偏南位置,靠近女王陛下每日上朝的凤朝阁不远,是一处清雅的别院。
此刻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氛围,想必与那能够令得太医院劳师动众的人,有所关联。
“你在这等会,不要走开。”晴雨附耳交代鬼梦不要走开,随后越过人群,入了房内。
虽然隔着一层轻纱,依旧清晰可见那床榻旁端坐着的女子。
是她!!
见她一身淡黄色的华服,那明显就是殿下的服装,没想到,邀月姑娘居然会是当今殿下——北炎月!
他那天早该想到了,为什么一个青楼姑娘居然会出现在炎月殿里,而北冰国又是女尊男卑的国家!一个殿下府,岂是一个身份低贱的青楼女子能进出得了的?
可是,为何那日她会身中剧毒?太多的疑惑,却只能压在心底。只因为,这此,不是他应该问的。
视线透过细微的间隙,隐约间看清床上躺着的是位女子,只见,她伸手手轻轻的拍了拍北炎月的肩膀,似乎正在安慰着她什么似的。
那个女子只是一个抬首,却让鬼梦禁不住的低呼出声,“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