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很快就入冬了,土地都被冻起来了,农活已经不能再干,除了拾些柴,大家天天就都挤在大仓库里面,抱团取暖。

杨中华自己的医务室里就有炉子,所以他才不往外跑,而现在能被他批评,倒变成了一件人人争着抢着的大好事。看着自己树立起来的威摄力全然消失,气得他一连两个星期一个人都没调查。

杨中华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弄清自己这个宝贝弟弟到底是不是对韩净有好感。他看的出来,韩净已经是陷进去了,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而徐若飞明显是反应迟钝,这两人要是任其发展,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不管怎么说,杨中华认为韩净的确是个能好好照顾徐若飞的人,也是个值得托负的人,可是目前的形势那么复杂,包不准他以后会不会改变想法。所以,他要知道徐若飞是不是喜欢韩净,如果是,那么他死活也要把韩净弄给他弟弟,如果不是,那么就要隔离他们两个,免得以后生出事端。

用胖子的话说,劳动人民是最可怜的,杨中华从徐若飞一出生就担任起了超级奶哥的重担……

韩净永远是最辛苦的,伤还没好,他就开始带着小王帮老乡家修炉子房子什么的,不怎么在屋里呆着,徐若飞天天愁眉苦脸的发呆。

“喂!喂!喂!”胖子今天已经是第十五次叫他了,“你到底咋了?灵魂出窍啊?”胖子在徐若飞身边挥舞着手臂,妄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没意思,生活就是无聊的重复……”徐若飞喃喃的嘟哝了一句,裹紧身上的被子,他现在就是一个大粽子,只露出俩鼻孔。

“呐,我还以为怎么了,不就是相思病嘛,找杨中华那变态啊,他一治,包好!”胖子笑嘻嘻的说,看不到那俩鼻孔透露的表情是什么,就继续不怕死的进言“:你想好了没?总躲着杨中华是办法吗?你总要和他说清楚啊。”

徐若飞呼的一下把被子扯下来,双目圆睁,凶狠的瞪视胖子,大声说:“他管我呢!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凭什么干涉!”

胖子摇摇他胳膊,好言相劝“:那你到底对韩大哥是什么看法?如果没什么,解释给杨中华,也省得他天天缠着你了。”

胖子说完,瞧瞧观察徐若飞的表情,果然,徐若飞的脸皱成一团,很困惑的样子,徐若飞嘴唇动了动,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本来我挺讨厌他的,可后来觉得他这人心眼很好,我就……”

胖子笑的特别恶心,凑过来说“:怎么?你就喜欢韩大哥是不是?”

徐若飞楞楞的,不过随即又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吵到“:喜欢?两个男人之间喜欢个头啊!”

胖子大模大样的摇头“:非也~非也~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可以有爱情的,徐若飞同志,你要摒弃你那腐朽的封建观念……”

徐若飞刚想反驳他,忽然发现杨中华已经站在胖子的后面了。

“徐若飞,我们谈谈好不好?”杨中华还是客客气气的,胖子一见他就嗥叫着窜到墙角去,生怕沾染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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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飞嘴巴一撇,眉头一皱,表示不愿意。

杨中华还是坚持,说“:就好好的谈谈,我保证,我只是想知道你想法,没有别的意思。”

徐若飞扫了远处的胖子一眼,心里骂这个猪头不够意思,最后还是勉强点了一下头,甩出来一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杨中华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你对韩净,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若飞懒洋洋的回答“:就那么想的。”

杨中华皱着眉问“:你喜欢他吗?”

徐若飞瞪他一眼说“:关你嘛事儿啊!”

杨中华急得扶了扶眼镜,苦口婆心的说“:这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弟弟啊,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徐若飞咂咂嘴,说“:恶心,真恶心,你咋这么肉麻,你才喜欢韩净呢,你去和他表白吧,别来烦我!”

杨中华沉思了一下,又说“:这么说,你是不喜欢韩净了?”

徐若飞头也不抬就回答“:对!别来找我了!”

杨中华点点头,转身走了。

胖子像条肉虫一样蹭过来,把着徐若飞的肩膀问“:他说啥了?”

徐若飞懒洋洋的说“:没啥,他就大惊小怪,问我……喜不喜欢韩净,我说不喜欢,他就走了。”

胖子吓的花容失色,大叫“:什么!你真这么说的!那你完了,他肯定百般阻挠你和韩净在一起!”

徐若飞不吭声,半天才说“: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晚上下了大雪,韩净也不能出去了,徐若飞特别高兴,活蹦乱跳的,完全不像他这几天裹着大被子装粽子的模样。

胖子又和徐若飞搭档,开始胡侃,这回讲的是胖子的事迹,把屋子里的知青都笑的肚子疼。

“看看张天下的人格!人家是三过女厕所而不入啊!什么叫大义凛然?什么叫意志坚定?什么叫谦谦君子?请看张天下!”徐若飞那夸张的语气简直让人抽筋。

“同志们你们想想啊,一个人,他拉肚子,你不还让他上厕所,这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可怜!而张天下同志,面对只有女厕所的情况,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咬紧牙关,把革命导师的叮嘱牢记心中,他一遍又一遍的背着纪律和纲要,他想……”徐若飞开始进行临场剧本的创作了,连心里描写都注意到了。

……

最后讲述完“革命标兵张天下同志三过女厕所而不入的光辉事迹”之后,又胖子上台,给大家讲革命的故事。

“黄继光抱起炸药包就去堵枪眼……”胖子闭着眼睛如痴如醉的讲述着。

“不对!”一个高中生大叫“:炸药包是董存瑞抱的!”

“呸!”胖子立刻反驳“:那么多炸药包,一个人抱能行吗?人家黄继光这是考虑周全,双重保险!“

小高中生坐下了,胖子心想,哼,就你那么嫩,敢跟我斗?老子说谁抱炸药包就是谁!于是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继续讲:“然后黄继光把炸药包扔进去,敌人又扔出来,黄继光再扔进去,敌人再扔出来……“

韩净坐在床上,看着这两个活宝,也一直微笑着,直到小王坐到他身边。

小王拉着韩净的衣服说“:韩大哥,那个杨医生让我转告你,说徐若飞他、他不喜欢你,让你离他远点。”小王说完低下了头,但马上又抬起头,忙补充“:其实……我觉得徐若飞也挺喜欢……韩大哥!你怎么了!”

韩净乍一听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几秒种之后,忽然觉得如五雷轰顶!霎时傻在那里,像石像一样不动弾。

“韩大哥!韩大哥!”小王吓坏了,连忙摇晃韩净,晃了数十下,韩净终于缓过劲了,转向他温和的说“:我没事,就是这些天太累了……”

小王还想在说,胖子和徐若飞表演完毕,都凑了过来。韩净有意的躲避着徐若飞的目光,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也不说话,拉了被子准备躺下。

胖子一看韩净要休息,就拉着欲言又止的小王去那边的大通铺了。徐若飞坐下来,也开始拉被子,忽然对韩净说“:喂!咱们合睡吧!这样暖和!”

韩净楞了一下,立刻说“:不好!”

“为什么啊?”徐若飞不明白,“你不怕冷,我还怕呢!”

“你怕冷去杨医生那里睡吧,他那有火炉子。”韩净说完,自己倒头躺下。

徐若飞奇怪了,这个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但他才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呢!“喂!死韩净!你给我起来!”徐若飞硬是把韩净又给拖起来。

韩净沉默着,看着瞪着自己的徐若飞,还有他气鼓鼓的小腮帮,最后叹了口气说:“真是我上辈子欠你的,算了,合睡吧!”

徐若飞立刻翻白眼,开始嚷嚷“:什么叫算了?我和你合睡是你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竟然还敢挑我?”

韩净头疼,马上举手投降“:是,我说的不对,能和您合睡是我的福气,这行了吧。”

徐若飞扁扁嘴,说“:这还差不多。”

韩净心想,真是个小冤家,本想不理他,可真的狠不下心,唉,自己被他吃的死死的了……

两个人重拉了被子,合睡在一个被窝里,徐若飞顿时觉得暖和多了,有韩净这个天然大暖炉,真是舒服,他整个人都贴到了韩净身上,额头顶着韩净的下巴,还美滋滋的偷笑一声,像偷了油的小老鼠。

徐若飞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菊花香,韩净是知道的,可从来没有觉得菊花的清香竟是是如此好闻,他不由自主的抱紧徐若飞,感受到那青涩少年软软的身体……

真的是一种考验,韩净第一次发现他对徐若飞竟有着这么强烈的占有欲望,他咬紧嘴唇,强忍着,满头大汗……不能,绝不能!不能让这样污秽的想法污染了徐若飞,他还是个纯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这一晚上,韩净吃尽了苦头,几乎都没怎么睡,徐若飞一直动来动去的,撩拨的他快疯掉,这简直是在考验他的定力……

最后早上起床的时候,徐若飞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舒舒服服,轻轻爽爽的伸了个懒腰。

“韩净!你睡的怎么样啊?我觉得很暖和!”徐若飞快乐的叫着,低头一看韩净,大吃一惊,两个重重的黑眼圈,还有那脸色几乎都发青了。

“韩净……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徐若飞奇怪的问“:还是伤口又疼了?找杨中华给你看看!”

韩净摇摇头,沉着嗓子说“:没事……我出去到雪地里坐坐就好了……”

“雪地里?”徐若飞更奇怪“:你神经啊!现在外面冷的能把耳朵冻掉,你还出去?”

韩净也不回答,穿好衣服就出去了,连看徐若飞一眼都没有,徐若飞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让韩净不理他,失落的跌坐在床上,连刘解放送来的早饭都没胃口了。

胖子这好事者又来搅和,徐若飞把昨天的大概讲给胖子听,胖子一听就明白了,这家伙把韩大哥给害惨了,还一副无辜的样子,真是该打!可怎么办呢?徐若飞太小了,怎么可能懂这些事啊,韩净老兄,你就只好自乞多福吧!

“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懂,自个好好琢磨去吧!哈~我要睡觉去了……”胖子打着哈哈,准备走,被徐若飞拉住。

“你咋回事,吃了早饭就睡觉?什么毛病!”徐若飞瞪他。

胖子这回却很有脾气的说“:睡眠是一门艺术—谁也无法阻挡我追求艺术的脚步!”

说完,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踏步走到通铺那边追求艺术去了……

晚上,韩净回来了,他一见徐若飞就心脏狂跳,知道了自己对他有欲望之后,好像就控制不住了似的,但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冷静沉默的样子,对徐若飞也不怎么搭理。

快到睡觉的时间了,杨中华突然来了,拉着徐若飞就往外走,说要进行临时调查,把一屋子的人都吓住了,除了小王胖子韩净,他们都不知道杨中华是徐若飞哥哥的事,还以为徐若飞发表了什么□□言论要□□呢!

而小王和胖子这时也觉得奇怪,只有韩净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自己拜托的杨中华,否则再和徐若飞合睡,恐怕自己要死掉。

杨中华像拖麻袋一样把徐若飞拖了出来,到了外面,杨中华把徐若飞扛在肩上,头冲下,在空荡荡被大雪覆盖的农场上边走边吆喝“:卖狗肉了!卖狗肉了!今天不买明天臭了!”

而徐若飞又踢又抓,大叫着“:你才是狗呢!放我下来!你这个人渣!”

最后还是被弄进医务室,杨中华把他放在自己床上,蹲下来,点着他的鼻子笑着说“:不喜欢人家还要人家睡一起,你是不是个小癞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