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忍着全身酸痛教育“儿子”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头顶数丈之上有一双眸子正在颇有深意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若不是她刚才将那半成型的妖丹送入淬骨丹鼎,便已没有机会和赫悠然谈天。
和那乌七八糟的东西交战一场,她也算是首战告捷、小试身手。
可是,倒在榻上望着烛火中一群门神一样的人,她真心给跪了,翻了个身面朝里侧:
“你们也看见了,这不是你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所以,即便你们在这,对我丝毫没有助益,各自回去洗洗睡吧!”
“再过一日就要开拔妖兽岭猎兽了,还求容姐姐一定要守在小叔叔身边。”
没想到都眼见了事实,还不能让众人死心,相反的,聂千玉干脆将保护聂魄的事塞给了她。
“那行,你们要是不累就跟这守着。反正我困了!”往嘴里塞了一颗下品敛息丹,仿佛是以防万一惯了。
好久没有被困倦的感觉包围,睡意向她包围,背后睡着赫,想要一般“胆大包天”的家伙是不敢接近她的身边。
迷迷糊糊地,她好像看见了流光。
不是白狐形态的他,而是仙韵范儿十足的美男子。他负手走在前面,她的双手就被他攥在手里面,不得不随他地向前走,恍惚间觉得脚下的石砖有些眼熟。
抬眸见到身侧的大殿时候,她才恍然大悟这是觞鸣关的禁地。而流光带她拐去的方向,似乎不是白玉觞。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她拼命地向后退,直至背脊撞到了什么。
回眸看去,惊见是昭白骨,她赶紧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脸上露出欣喜的颜色。只是,还不容她出言,就觉得眼前白光一晃。方才明明还是昭白骨,此时再看已经变成了流光。
在做梦,她一定还是在做梦!
花想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心里清楚这是梦,因为流光根本没有必要对她做这么奇怪的事。
但即便她这么告诉自己,那白玉觞和流水撞击的“叮咚”声响也未绝于耳边。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已好久不做这么奇怪的梦了!
没办法立时醒来,她不觉松了流光的手,反身奔逃的一刹,被花长歌刺伤的地方仿佛又被谁补了一刀。
剧痛遍及全身之际,她猛然醒来。
瞧着花想容满头大汗惊坐起身的样子,坐在椅子上,聂魄只能没奈何地看着那瞬时冒火的小家伙将冒着火星的小爪子按在她的后腰伤处。
粗喘了一会儿,她只觉得自己后腰还在隐隐发热。反手拨向那里,捎带挂出了赫。看着她瞧见手里的小家伙微微一愣的样子,聂魄本以为她要发火。
可是,她没有。
花想容忽然笑了,她把小家伙捧在手里到了唇边,吧嗒一下在它头顶轻印一吻,而后低道:“好儿子,你可救了娘亲一命!真乖!娘亲给你弄好吃的去,吃鸡肉怎么样?”
“容儿!其实…巳时一到就要开拔了!我是来,和你辞行的!”被聂魄视若无在,似乎不是第一次,可是听见容颜尽改的她对一只小狐狸亲切地唤作儿子,聂魄还是会觉得心里酸酸的。
“这么快就走?那还来得及给我宝贝做好吃的么?它打从生出来以后,就再没吃过可口的。”
“容儿?”
“告诉千玉去厨房把作料多给我带上些,赫!乖宝贝,你再等一等,现在不能吃,要等一阵。”
小狐狸被她抱在怀里,脸上的面具却丢在榻上,与舔着嘴的小狐狸对视一下,聂魄就见她出门去了,这才惊悟花想容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意思。
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耳边响起极低极低的话音。
“花容容,你怎么能骗人呢?说话不算数是你的专长是不是?”
“我骗你什么了。”
几乎只是动动嘴皮子,话音不比流光的高一丝,她手里捏着一张下品烈灵火符在马车的底板上逗着赫玩儿。仿佛是嗅到了火符上淡淡的味道,小家伙真的不再缠着她抱。
回话时候,她一失手,脚边的车板一下子被燃烧的火符引燃。她刚想拿出水符灭火,免得引起周围的人恐慌,赫就欢悦地扑进火里,那燃起的火团被它瞬时吸收。
花想容讶异地看着吃饱了一样倒在一边打滚的小家伙,伸手摸了摸刚才被自己引燃的地方,连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真是奇哉妙哉!
再瞧瞧脚边的赫,窝在那儿似乎就打算睡了。她不由得心下讶异道:原来没有鸡肉,有火代替也是可以的?哎呦,我说赫怎么这么粘人?谁不吃饭会不饿?
爱怜地伸出手指去戳它的小肚皮,可手指半途中却被小家伙接住了,吮吸着她的手指,还一副奶娃的样子。她轻轻一笑,这哪里是前两夜里还陪她作战的小斗士?
夕阳的余辉打在车窗上,听见有人骑马接近自己这边。
花想容放神识看出去,望见是聂魄不知这一路上第几次地不放心自己,她伸手压住窗帘,在他接近的一瞬低道:“你这是唯恐飞羽门不知道我还活着?”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其余二宗皆说今日不歇息,要连着赶路。”聂魄没有半点扯谎颤音地说着。
“其余二宗分别是谁带队?”
因为聂魄与二宗商议之时是那副年长模样,此时却又变回二十出头,所以不论如何,他也没听从她的意见,质疑跟来猎兽。
“觞鸣关是山雪和幽雪两位长老带着,不过很奇怪,我仿佛看见飞羽门是妙舞亲自带队!”
“奇怪?不,一点也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
“告诉他们小心提防飞羽门,至于觞鸣关,等待会儿歇脚的时候,我去看看!”
花想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而且听见聂魄说飞羽门连妙舞都来了,她不由得更是觉得自己已经被那个人引入了某个早已设下的“陷阱”。
“好,你自己小心。”
“这话应该换我跟你说才对。”
“也是。”
一番详谈后,聂魄趋马离开。叮嘱她好自珍重好像已经成为聂魄对她的习惯。可如今,她更担心的,是聂魄对妖兽岭产生阴影的惨剧,不要在发生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