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总而言之,她似乎选错了天阶。
本来看着“慈”字,以为阶梯的级数会少一些,可是攀爬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到底有多蠢。走走停停,天阶只攀到一半,她就躺在中间的缓台上,实在是动不了了。
“这到底,为什么这么高?累死人了!”一路上来,因为天阶很宽、两旁又没有围栏,她没向下望,此时躺在缓台上,望着流云就在手边,她却没有心情去享受令人惬意的景色。
要不,她还是爬上去吧?
翻身趴在天阶上,她有些丧气地看着上面已经可以看见一些有别于阶梯的景物。心里默默地冒出了这个想法,她是可怜自己的双腿,而后果断地摇摇头,想想那样也太难看了。
据说她是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的,能在这里有一个跻身之所多不容易。她要是让“师父”失望了,不是会处境艰难么?
养了一会儿力气,她爬起身,身子一歪差点倒到天阶的边儿上去。
“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而言之,看见下面的高度,她就惊魂未定地脱口而出。
赶紧挪到天阶的中间去,她赌咒发誓,就算是爬,她也得爬到顶上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日正中天时候,她连登带攀地到了天阶的尽头。向前走了几步,她双脚灌了铅水似的确实挪不动了,“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除了面前那座大殿,其余都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正殿门楣上一块匾额上仍然只有一个“慈”字,大殿的门敞开着。左顾右盼之间,也没见有人经过。她的左边是很简单古朴的花草和一座小亭,右边是一处好大好大的鸟巢。
眨了眨眼,实在是简单的紧,她心下暗道:难道,这里是专门养鸟的?
没人经过,也没人唤自己。她在地上坐了一会之后,还是对那边的大鸟巢比较好奇,四下望望,反正没人理她,她就缓缓地走向鸟巢那边。
兴许是自己个子太小,她站在鸟巢边上,巢的边沿和她下巴一边高,踮脚向里面看。
“好大的…蛋……”说她什么都不记得,却对时常见到的东西有点印象,比如现在,没人教她,她就知道眼前那个新生婴孩大小的东西是蛋。
虽是认得,但她还是觉得见到这么大的蛋很新奇。而且,在她打算再向上攀一下,看看里面,那个硕大的蛋里面还泛起淡淡的火光。
直待身后传出“飒飒”的扫地声,她蓦然回眸,只见一个身着一袭褐色对襟窄袖衣袍,头发、眉须都是雪白色的老人正在打扫。
可就在刚刚,她上来的时候,还没见到一个人影。
“老伯伯是从哪里出来的?方才分明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放弃观察那鸟巢里的蛋,她款步走到老者身前,矮身施礼之后才发问。
“我方才在殿后打扫,也不曾见到姑娘。姑娘为何而来?莫不是特地来此,看那即将破壳而生的雏凤?”
“凤凰?老伯伯说,那是凤凰的蛋?”
“是呀!原来小姑娘不是来看它的?伯伯跟你说,你可别离那凤巢太近,雏凤的母亲要回来了,它会以为你是偷她孩子的坏人!”
莫名地,在听见老者说自己见到的那个大鸟蛋是凤凰蛋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点之前从未有过的小激动。即便说不清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可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新奇。
“多谢老伯伯提醒,请问,师父在哪?”闲聊结束,该入正题了,她之前爬上来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她还得留出工夫听命以后再爬下去。
“师父?”
“是呀,有一个师姐说师父要见我。难道师父不在这里?天呐,那我不是还得爬下去,再到另外两个天阶上试一试?我命休矣!”
见到老者被自己问愣了,花想容立时觉得自己的活路已经被堵死了。随后,她喃喃地向下去的路瞄了一眼,立时就泄气了。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老伯伯笑什么?”
“老朽觉得小姑娘有趣,身在蓬壶仙岛,怎么会不知自己该面见那位上仙?”
“容儿的记性不好,也不记得师姐师兄们有没有对我说起过上仙们的事。今日见了老伯伯,改日再见,许是也记不住的。”
“哦?竟有什么奇怪的事?小姑娘,你过来,让伯伯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伯伯会看病?”
“额…是啊!略通一些歧黄之术。”
“那太好了!”
花想容听见老者会医术,立即将什么见不见师父的事抛诸脑后。脸上终于出现喜色,双手捉起裙摆,奔至老者身侧。
半刻之后,老者望着再次凑到凤巢边上的小姑娘背影有些疑惑。
他挥手向东方一甩,一道白光划向东边。
眨眼之时,大殿门内便站着仍是一袭黑袍的昭白骨,他向老者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老者食指竖在唇边,作势要他噤声,紧接着,老者就走向大殿,临进殿的时候还回望了一下凤巢边上的人。
“白骨,你带那个小姑娘回来之前,难道没将她散了的元神尽数收集附体?”坐于殿上,老者慈爱的看着爱徒,这话虽该是责怪的语气,却说得没有半分责怪的意味。
“回师父,徒儿洞悉到唤灵玦异样赶到。灵狐怀抱的,已是这样。四顾素练谷,并没有遗漏的。”昭白骨一本正经地回答,平日里半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他,似乎很尊敬面前的尊长。
闻听此言,老者疑惑地看了一眼殿外。
而后,他喃喃地轻道:“那就奇怪了,好好的一个孩子,既然是救得回,有什么理由会失了半个人魂呢?”
失了半个人魂?
听了蓬壶老人的话,昭白骨也是一愣,在他的脸上嫌少会出现这种表情。蓬壶老人见到徒弟因为殿外的小姑娘,几千年来终于露出冰冷以外的颜色,心下不由得有了打算。
“可看错了?若如此,她本不该醒来。”
然而,在他再次起言,蓬壶老人不由得有些失望。原来他这个徒弟仅仅是因为“人魂缺失”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