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盯着昭白骨的腰间,听着他的话,流光心头的怨愤迅速溢满:就是这串玉玦,打伤那个女人的记号。容容,遇到你,我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若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堂堂上仙,居然有可能是巫族的后人?自私、贪婪的巫族后人!
“我…放了白玉骨笛在她身上。”“什么?”
至此,天末流光忽然对昭白骨有了一丝丝的不解。他还在母亲腹中时候,见到的巫族人统统都是自私自利的,为了夺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难道眼前这个男人,接近他的容容,不是为了流光茧和淬骨丹鼎么?
不!他不能心软,想想当年自己差一点无法降生。再想想素练谷中,若不是自己肯妥协,他甚至可以对容容见死不救的一幕。不可信,这样的上仙是最薄情、毫无信义可言的!
这时候,昭白骨垂视着睡在身边的人,忽然抬眸看向流光。
“你现在的修为,幻化成我不成问题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万一小师妹出不来,白玉骨笛会带我进去。我不在蓬壶的这段时候,这里自然也得有昭白骨。”
“你……”
流光方要出言,只觉得搁在花想容身侧的手被攥住了两根手指,心下一阵凉寒。容容是什么意思,他再明白不过。
“你就对我这么放心?昭白骨你可看清楚了,我身上有妖气,是汲取了古妖兽妖力的妖气!”
“正因如此,若你进去,云笈幻境定会因这妖气困住你们。到时,不仅带不出她来,你也会被困在里面。”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困住我?还是为了容容?”
“我…想让她活着出来……”
被流光问及至此,堂堂上仙居然答不上来自心的感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眉心涔涔溢出冷汗的人脸上。
“啊呀!睡醒了肚子好饿!还你!流光我们走,容容给你包饺子吃。”
花想容在二人中间忽然坐起身,昭白骨一侧的手中灵光一晃,立时多出那支白玉骨笛和一本梦中都要折磨她的书。把笛子和书都塞在昭白骨怀里,她起身扯住流光的手,咧咧地向双绝殿的小厨房走去。
跟着她进到一个比较陌生的屋子,看着一应厨具和她有些不自在的背影,流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明明就想知道,为什么不等他说出来再‘醒’?”
“那个云笈幻境到底是什么?”
回眸见到流光表情有些僵硬地对自己笑,花想容忽然觉得自己很坏。她走回去扯住他的衣袖指了指案板上的肉:“我已经饿得没什么劲儿了,劳烦灵狐大人把这块肉剁成肉泥。”
“云笈幻境?出都出来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坦白从严,抗拒弄死。那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怎么值得你擅自出岛去了玉阶山?”
“我出岛那是为了救你!关云笈幻境什么事……”
不论何时,流光就是禁不住花想容诓他。
其实她关心的并不是什么仙宝,而是流光为何会出现在玉阶山。也可以说,她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去过玉阶山。因为她醒来时候,只听见昭白骨说他把自己的仙宝放在了她的身上。
而流光,却真的对她问及“云笈幻境”一事信以为真。一时口快说出自己出岛真相时候,才觉察到,小妮子又在用她自己的方法获知真相。
“所以,我真的去过玉阶山。可是流光,那时,我为何会有和素练谷一样的,要活不成的感觉?”她不想总是莫名其妙地性命垂危,能给她答案的,除了昭白骨也只有流光。
“容容,你什么都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我想你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够了!”流光浅笑着握住她的双手,哄孩子一般地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睛。
“流光!我不是孩子了!为什么要稀里糊涂地死了一次又一次?”豁然之间甩开流光的双手,花想容心里太难受,暴躁地就想发脾气。
“花容容,我也不再是那只,只会向你讨鸡肉吃的小狐狸了。你为什么只对我发脾气?难道让你伤心的人,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蓬壶上仙么?”
花想容面前,流光的神情也冷了下来。他板起脸,目光冷冷地盯视着她,好像已经看穿到了她的心里,双臂垂在身侧,实在极力忍耐。
默然地,她咬紧下唇,就这么与流光不屈服地对视。渐渐地,也不知是眼睛盯得酸了、疼了,还是真的伤到了,鼻子一酸,眼泪就不争气地晃满眼眶。不眨眼,她没有眨眼,她怕自己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流光轻叹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因为看着她的泪眸而一松,借一步上前修长的双臂将她拢入怀里,低声逗她说:“是你先气我的,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
“谁哭了?我的眼泪可值钱了!是你眼花了!”不挣不动,却把脸在流光的身前好一顿蹭来蹭去。
“还值钱?你以为你是鲛人?能泣泪成珠?喂喂喂,别把鼻涕抹我衣襟上,你又没给我做新衣服,我可没有替洗的!”
“咦——恶心死了,我只是流了眼泪,哪有鼻涕!”
“哎?某人不是说自己没哭么?没哭怎么会有眼泪呢?”
昭白骨房中,他手执白玉骨笛坐在一面镜前,并不是为了欣赏自己的风姿卓绝。仅仅是望着镜中花想容,和流光争吵过后的破涕为笑,那么鲜活,和平时自己见到的,不太一样。
渐渐地,眼前晃过琴心第一次红着眼跑去向师父告他状时候的情景。
“师父,你不是说师兄最疼我么?那为什么我要看看他的笛子,他都不肯?”
“琴心啊,你师兄本不愿别人碰他和他的东西。师父皆是如此,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我为何不能摸他的笛子?”
“那支笛子呀,是你师兄身上抽出来的情骨。别人,是碰不得的。”
师父说,他天生下来就不知被谁抽了情骨,所以才会待人这般冷情。师父还说,在他老人家见到他的一瞬,就知道他会是蓬壶仙岛下一任掌门。
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不知,这一切,在他于剑心宗中再遇到花想容的时候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