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因为某人的镇压,凤麟发疯这件事,并没有引来一家之主。
“疼!”
“再嚷嚷当心我打你!你好歹也是个将军,这点儿疼都忍不了,以后怎么去守白水?”
凤初站在房外,刚听见喊疼的时候,还以为是花想容。可是,接下来的一番训斥,竟让她有些始料未及之感。
凤初负手而立,也不言语、更不发问,只是心下讷然:这还真是奇了!怎么什么性子的人,遇到容表妹都像是转了性似的?凤麟常日里,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可是半声都没吭过的。表妹到底干什么呢?该不会是要剜凤麟的眼珠子出来瞧瞧吧?
因为凤麟的一反常态,凤初立在房外便开始浮想联翩。心里念叨的同时,脑海里还伴有她想象中的情形。
“守白水?”
“对呀!”
对于“守白水”一事,仿佛是凤麟天生下来的使命。可是不知为何,再听见花想容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倒是觉得,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呵,表妹既已安然无恙的归来,想来这白水之滨,以后已然没什么可守得了。”凤麟说这话,像是在自嘲。
“谁说的?”她不解,不解凤麟的脑回路从哪搭错了。
“表妹既已回来,白水之滨便无妖可敌。再者说,我又变成了瞎子,哪只妖怪会惧怕我?”凤麟又道。
闻言,花想容好像看见了之前某个时段的自己。同样的自暴自弃,同样的不争气。看见凤麟这样,她不由心下感慨:幸亏那时候有流光陪着我,不然我现在不是早死了,怕也是个废物。
“哈哈哈——”她忽然很放肆地笑。
“表妹笑什么?”凤麟有些激动。
花想容的假笑没有休止,她就是要借着这笑声,让万俟凤麟的脑筋清楚一下。
“我笑你窝囊废喽!”
花想容这话十分欠揍,不知她身边的凤麟作何感想,总之屋外的凤初已然感到诧异。因为,这样会讽刺人的话,决计不是她寻常认识的容表妹说得出来的。
“你……”果然,凤麟也动了些肝火。
“你既已不想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又为什么不甘心?世上妖魔千千万,斩杀一千还有一千!谁告诉你,我活着回来,就证明白水之滨不会再有妖魔进犯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威风凛凛、令小妖们闻风丧胆的凤麟将军么?”在她心目中,凤麟完全不该是这样的人。
闻花想容一席话,房内房外的两兄妹都沉默了。
良久,凤麟似乎在“看”她地抬起头:“可我瞎了双眼,瞎眼的原因,你应当看得出来。这双眼睛,绝非凡医能医治得了。”
听了这话,她闪动了两下眸子,无奈道:“所以你就放弃了?哎,我当是什么事?谁告你,你的眼睛治不好了?真看不出堂堂凤麟将军,竟然如此不冷静!”
“你…治得好?!”他的话音有些激动。
“又不是要换双眼睛给你,表哥可别忘了表妹我是干什么的。你且将这颗丹药先服下,若是半个时辰之后,还是一点光亮都感觉不到,再叫人去别院寻我。”
将一颗下品焕灵丹直接塞进冯林东额嘴里,此时的她,对治好凤麟的眼睛有六成的把握。毕竟先前那个侵入凤麟脑中的恶灵来头也不小,怎么可能一点后遗症都不留下。
只要有焕灵丹在,清除掉停驻在他体内犄角旮旯的浊气,不过是迟早的事。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体能承受多少药力,花想容也不敢贸贸然地给他一颗中品丹药,一次吃下清楚干净算了。
所以,最后才选了这个折中的说法。
轻手利脚地越出房门,忽见凤初朝自己过来,吓了一跳,俩人险些撞在一起。
她用怪怪的目光凝视着同样目光看自己的人,一边往院外走,一边问:“你不留下来陪凤麟表哥,跟着我做什么?”
凤初闻言,压低声音,担忧地问:“你方才对凤麟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在哄他开心?可是,你走了,他之后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花想容大眼无辜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立即站定,一只手臂将凤初和自己的距离拉开。
随后,她一本正儿地反问凤初:“谁说我那话是在哄表哥开心了?他的眼睛,分明就没多严重,只是暂时被浊气蒙住了而已。”
“可是…谁都知道凤麟的眼睛是被妖物灼伤的!”凤初有些急了。
“咳咳…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听过没?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行了行了!你表妹还有好些要事在身呢!你就在这儿守着你亲哥,要是半个时辰后,他真的一点亮光都看不见,你再找我也不迟!”说罢,她又将凤初向房门口推了一把,起身越出院墙。
在万俟家大院里转来转去也有半个多时辰了,花想容现在满心的尴尬。
“哎!要不说,流光和儿子都不在自己身边就是不行。到底老太爷的院子在哪儿呢?”
是的,不需要怀疑,她迷路了。在周身这附近的几个院子兜兜转转也足有一炷香的工夫了,可不论她是“横冲”还是“直撞”,就是没见到先前她来时的路。
期初,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她再次看见一道熟悉的“月门”,她知道,她可能不单单是迷路,而是……中了某人的招儿了。
花想容不再起身飞跃,因为不管她向着哪个方向,最后的结果都是停在身侧这座带着特殊印记的月门旁边。这不可能是巧合,肯定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
以她现在的实力,能做到让她犹如无头苍蝇的人,并不多。那么,她似乎没必要再兜圈子,保存实力,看看这幕后的究竟,才是省时省力的。
立在几个院落的交界,她仰头环视四周。
末了,她的目光还是停驻在那道月门的方向,朗声反问:“既然有心困住我,又何必躲在暗处?我这人想来不喜欢阴的,若是你非要一脚踩入我的禁忌,别说届时,我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