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从药庐回后院遇上花红蕖纯粹是个巧合,但就是这巧合,让她心中蓦然间生出万无一失的念头。
如愿把花红蕖引到药庐,唯恐有失,花重锦赶紧提快脚程,改去外院找父亲。
一心想着丹房里的丹药多几颗、少几颗父亲哪里知道。届时,她借着地位不保的由头胁迫张丹师,硬让他说丹药少了,花红蕖一个庶出,还能辩白出什么来?
如意算盘打定,花重锦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出了变数。
她兴匆匆地跑向外院。
还没来得及跨过内外院中间的那道门,就见到父亲、族中几个有名望长辈和张丹师一起,引领着一位她不认识的弱冠男子迎面走来。
弱冠男子剑眉未入鬓、凤眸自生威,身形颀长,穿着蓝色金线镶边交领大袖长袍,腰间系着同色腾云纹腰带。
只是这远远一眼,就足以让人陷落。
出神间,一行人将来至身前,花重锦赶紧收回神志,冷眼看去父亲心情不错,所以她大胆猜测,这个器宇不凡的男子,就是提前来至的剑心宗人。
“锦儿?你怎么在这儿?”花甲早已见到内院站着女儿,只是没料到她见到自己一行人,还不知礼避开。
此时他们打了照面,命女儿退下已然不合礼数。更何况剑心宗长徒在此,他们花家够得上入门第一人选的女孩,也就是嫡出的花重锦。
花重锦自恃家中哥哥们各个俊秀,也见过不少他族俊美男子,但是眼前这个不知怎么就一下子入了她的眼。
她仪态万千地浅施一礼,既不让人觉得无礼、也不使人觉得过分拘礼。
见对方也向自己微微颔首,不由得才立稳身子向父亲说:“许久未见容姐姐,锦儿甚是想念,特来请准。”
闻言,花甲微微一怔,转瞬便笑了。
“我与你千华师兄也正要去药庐,一道走吧!”
话虽然是寻常的话,但是其中自有乾坤。花甲是在点拨女儿刚刚说错了话,若不安分,这宗派弟子还不定是谁。
“是。”听了父亲的话,花重锦面上不起波澜,心下已暗暗记住。
她顺服地跟在父亲身侧,盘算着耽搁了这一下,又有剑心宗长徒在旁,不知还能不能将两个庶女一网打尽。
一行人渐渐接近药庐。
花重锦注意到,不论别人如何恭维或打开话头,聂千华的应答,至多也就是五个字以内。
了解他是清冷性子同时,花重锦余光瞄见花红蕖正从药庐的方向奔来。见此情景和她谋算中的刚好吻合,不由得假作不知情地上前拦住花红蕖。
“红蕖姐姐,你这是打哪来呀?”满心要除掉“威胁”,花重锦早忘了花甲刚才的提醒,看似偶遇地上前一步挡住花红蕖的去路。
“父亲?”
低头奔来的花红蕖再见到花重锦本就一惊,侧目看见花甲也在,不由得更是大惊失色。
想起花想容的再三暗示,她便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花红蕖口中只是短促地唤了花甲一声,匆忙施礼,就要离开。
将花红蕖局促不安的表情尽收眼中。花重锦恰恰是利用了花红蕖这胆小的心性。
即便花红蕖什么都没干,此时,她这副焦躁不安的样子,也足以被人误认为是做贼心虚。
花甲在身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张丹师先带聂千华前往药庐。
待他们稍稍走远些,花甲凌厉的目光投在花红蕖身上,轻道,“在这等我!”
花红蕖素来胆小,他不想冤了自己的女儿,可没奈何花红蕖的神色又实在太奇怪了。
花甲起步去药庐,花重锦对上花红蕖的怨恨目光,不由得走近她身边,低声说:“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错生在花家,还偏偏是个只有真灵根的庶出。”
说完这话,花重锦再望了一下站在那没敢动的人,转身追着父亲走了。 Wшw. тт κan. ¢〇
药庐院内,花甲引领在前。
“千华公子这边请,这便是我们花家的炼丹房。岁供的丹药都出自这里……”
他一边为聂千华介绍着自家的丹房,一边示意张丹师打开炼丹房的门,话才说了一半,就因为炼丹房内狼藉的景象被打断。
跟在花甲身后,花重锦早就做好了看花想容笑话的准备。
听到父亲话音中断,她本以为父亲接下来要大喝花想容,随后将花想容丢进花家地牢去。
花家的人,只要到了地牢,基本上就是等死。如此一来,她对花想容施蛊这事,也便没人会察觉了。
非但不闻父亲动怒,她身后的人都跟着进了炼丹房,只身在门外,花重锦大惑不解。
抬眸望向炼丹房里面,几个丹炉歪斜地倚在对面的墙上,上好的草药散了一地,用狼藉二字,简直不足以形容她看见的景象。
见此情景,最该进门幸灾乐祸的她,忘了挪动脚步。
愣愣地站在那,花重锦心中思量着:没听说过万药蛊虫侵体,被施蛊者会失心疯啊?再说了,就花想容那小身板。都没修炼过,她是怎么推歪丹炉,把炼丹房弄成这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张丹师,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炼丹房深处传来花甲霍亮的嗓音,花重锦站在门口,不但清楚地听见了花甲的话,还明显地感到一股极大的压迫力随话音而来。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能让父亲当着聂千华的面大发雷霆,花重锦明白,这事大发了。
挤到人群前面,看见花想容倒地不省人事,花重锦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只问责张丹师。
“花家主息怒,先救人要紧。”看了一下同样错愕的张丹师,聂千华不得不开口劝慰。
“是呀爹爹!容姐姐这是怎么了?”听见聂千华忽然多话,花重锦蹲下身查验花想容死活时候,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妒恨。
“哼!”
顾不得有没有外人在场,花甲回眸瞪着跟来的人们,“淬骨丹鼎遗失,都愣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撒出人手去找!”
闻言,花重锦伸向花想容颈间的手僵在半空,和聂长华一起看向花甲,且不约而同地惊道:“淬骨丹鼎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