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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容城县令介绍,朝廷已派三个中郎将到冀州、豫州,分别讨伐张角及波才等人。派往冀州的,是刘备的老师、“北中郎将”卢植。派往豫州的,是“左中郎将”皇甫嵩与“右中郎将”朱儁。但是他们现在都还没到任,所以我们必须独力战斗到青州。
趴在地图上,我一路用手比划着,寻找一条进军的路线。沮授田丰目光也随着我的手指移动。
前方,离我们现在的地方不远就是任丘,若我们在任丘补充完给养,行一日就到了河间。到了河间后,就必须选择路线了。一条路是向东,走两日到渤海郡,再行一日到乐陵,在碣石过黄河,抵达乐安,再行两日就到了临淄,共需六日时间。
至于另一条路,是南下,到信都与黄巾一战,再通过信都到平原,自南皮或者高唐过黄河,到乐安。
走前一条路,好处是一路盗匪不多,坏处是一路都是小县,补给困难。尤其是到了黄河入海口碣石,那里寻找船只困难,六千军队要过黄河实在,难啊。说不定,我们连船只都无法找到呢。至于后一条路,虽然寻找船只容易,渡河简单,但沿途盗匪云集,要一路打过去,困难也不小。
思索半天,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案,遂抬头问沮田两位军师:“沮公,田公,依两位的意思,我们该选择哪条道路?”
沮授田丰相视一眼,毫不犹豫的答:“走东路,自河间向东,前往渤海,到乐安,再寻机渡河。”
我沉思着,问:“两位如此意见一致,可否说说你们的理由。”
沮授回答:“从这里到青州,现在只有两条路最近。如果选择走信都,黄巾贼首张角盘踞巨鹿,离信都不过百里,其麾下黄巾有30万之众,一旦我们向信都行军,就如水入油中,四方黄巾贼必然认为我们是来去攻打张角,纷纷赴援,那时,前有张角30万之众,后用冀幽两州黄巾20万,我们进,不能入信都,退,不能回涿郡,我军危矣。”
田丰也插嘴说:“若是我们走东路,到了乐安,乐安一面临海,后路无忧,如不能寻船渡河,还可以把兵锋转向,一路向西攻击,到南皮渡河。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我军无险矣”。
这到真是个好办法,我欣喜的握住两人的手,说:“我正在为如何选择烦恼,听两位军师一言,茅塞顿开,备有了你们这两位军师,当可纵横天下。”
说完此话,我意犹未尽,看来凡事有人商量,真不错啊。刘备拥有了诸葛亮,大概就是这样快乐。我马上补充说:“备有了沮公、田公,就如同高祖当日有了张良陈平,愿两位今后替我多谋划,我等三人携手,再安汉室。”
沮授听了我的话,没有表示,似乎对“再安汉室”的说法不感冒,茬开话题说:“主公,我等商议已定,是不是叫来邹靖将军,告诉他行军路线?”
我点点头,说:“如此,就招集众将,升帐议事吧。”
传令兵纷纷跑出大帐,不一会,众将到齐了,我开口问简雍:“宪和,我们每日消耗粮草多少?军中粮草还剩多少?依你看,我们下一站需要补充多少粮草?”
简雍回答:“军中粮草按日发放,应该还有三日的量,下一站补充粮草,装满大车就行了,大车装满,估计我们能吃十日。”
郁闷,简雍做是怎么大而化之,如是精细的田畴在此,倒是不用我担心,看来要好好为简雍配一些人手,现在,是时候把我们军校培训的后勤人员调调上前线了。
放下这个话题,我转头向邹靖询问:“邹校尉,现在四处黄巾云集冀州,依你看,我们该选择走那条道路奔青州?”
邹靖立即起身答:“愿听玄德公所命。”
我立刻回复:“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我站起身来,宣布:“众将听令,管亥管炳元,你作为全军先锋,在前引路,明日过任丘前往河间,在河间扎营歇息。”
说完,我把地图递给管亥,继续说:“后日拔营前往渤海郡,炳元,渤海郡情况不明,你当以两营士卒滚动前进,一旦遇警,迅速汇报中军。”
管亥领命,我再次发令:“关张两位贤弟,你二人为左右锋将,在全军左右翼警戒,军行则行,军止则止,一旦遇警,迅速汇报中军。”说完,我再补充说:“两位贤弟,我军左右两翼安危就交给你们了,两位遇到小股盗匪,赶散即可,不要深入追击,遇事迅速回报中军,不可擅做主张。”
关羽默然接令,张飞犹自嘟囔不休,我没有闲心理他。转身命令我的侍卫队长厉尉:“你把全部侍卫队带上,星夜兼程前往出云城为我送一封信。”
沉吟了一下,我接着说:“为了防止万一,我把信的内容给你简略说一下。在信中,我命令出云城参战铁骑,轻装疾驰,沿我们的行军路线前往乐陵。如果你在路上遇到太史子义将军,把我们行军路线告诉他,让他一路追赶我们。”
想了想,我告诉他:“嗯,如果你到了出云城,军队还没有出发,就让太史子义直接坐船前往碣石与我们会合。我们一路行军,如果没有黄巾盗匪拦截,大约6日后到乐陵,稍加休整后第7日到碣石。如果你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出云城时,最多需要5日。自出云城,快船一日就可到碣石,我们会在碣石等候你们两日,第三日我们会向南皮攻击前进。如果你们在九日后赶到碣石,就直接过黄河前往乐安。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厉尉点头称是,我再度叮嘱他:“在信中,我要求根据同盟条约,命令归附出云城的四大部族派兵助战,其中刘浑的天马部族(因为给我们养马,部族的马夫还参与饲养了出云马,故刘浑部族以天马为徽记,称为天马部族)派兵300,良马500匹,(为我们牧羊的)白羊部族派步兵100,(养牛的)公牛部族派步兵200名,(为我们狩猎的)飞鹰部族派50巡哨助战。同时,出云城要派出300步卒,携带我们的补给,在碣石登岸。如果你一路上赶的急,出云城还来得及发出征召令,九日后我们会在碣石碰头。”
厉尉犹豫的接过信,说:“城主,我们走后,谁来侍卫在城主身边?”
我摆摆手,对他说:“你不需担心,你们走后,我与两位军师都到邹校尉军中,有这五千人保护,我很安全。”
厉尉撇撇嘴,似乎想说出看不上这5000士卒战斗力的话,我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严厉的瞪视他,厉尉嚅诺半天,终于没有开口。
我接着叮嘱他:“你记住,到了出云城有两件大事一定要交待清楚,其一是今年春播季节,黄巾盗起,农夫都不下地种粮了,今冬必然大荒,粮食缺乏。你务必传我的口信,让今年到达出云城的流民都以种粮为主,出云城要迅速囤积粮食,以熬过今年的大荒。”
抬起身来,我遥视着出云城的方向,说:“另一件事也很重要,出云城出兵的时候,你要告诉他们,在军校中选出5名学习后勤的学员,5名学习训练的学员,5名学习攻城器械的学员,随军出发。我现在急需他们帮手。”
我缓缓的接着说:“这些话我在信中都已交待了,为了防止信简损坏、丢失,我把内容告诉你,你可要记住,不得向外人泄漏。快快动身吧”。
厉尉指天划地的发誓决不泄漏,随即出帐动身。
我扫视帐中诸将,叮嘱道:“各位,记住自己的职责,明日一早,我们向河间县攻击前进。请各位早作准备。”
次日,天刚刚亮,薄薄的雾霭尚在大地上飘荡,容城中稀稀落落的升起几缕炊烟,我们在晨曦里拔营出发。
清晨的大地上一片静默,耳中只听见士卒行军的步伐。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死域,环顾四周,空旷的大地上毫无人烟。农夫来?商旅来?游学的士子来?为什么这里一片静悄悄。
骑在马上,我四处扫视,想找一片带着露珠的草叶,带树皮的林木,还有那枝头鸣叫的春蝉,绿水,蜻蜓。可是,这春季的大地上,找不到一点绿色,大地仿佛一个脱顶的老妇人的头顶,光秃秃的裸露出她干枯的皱纹,一道道龟裂横亘在大地上。偶尔,在田野中屹立的三两棵树,树叶已被捋去。
这就是黄巾走过的大地吗?这就是我中华民族的沃土吗?
“能吃的都吃完了”,我转身对沮授哀叹:“怜我世人,其实堪忧,我心伤悲,何枝可依。”
沮授叹曰:“主公仁德,心怀天下众生,授为之叹服。其实,百姓更倾向于忍受尚能忍受的苦难,只要尚能忍受,人们宁可选择忍受,而不愿意去揭竿而起,去废除他们已经习惯的官吏统治。可是,看现在中官(宦官)横行,私卖官衔,巧取豪夺的行为连绵不断;豪门大户滥用私刑,兼并土地,各州举孝廉制,多数又都举荐的是官吏的私人,此举造成现任的及未来的官吏,从上到下,多数成为贪污分子。百姓只能在如虎似狼的贪官污吏下苟延残喘。朝廷不以百姓的苦难为意,民何能不反?”
田丰接着说:“如今朝廷动辄以“党人”之名打击士子,圣上只信任十常侍,士子缄默不语,宗室子弟寒颤不敢上前,诸贤向隅而涕,汉室之危,又岂始在今日?”
我默默无言,我心中伤痛,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