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九名煤气爆炸事故中的重伤员，被相继送到了华山医院。
余至明一一的给他们做了探伤检视，或是紧急止血。
至于重伤员后续的手术抢救，就不需要余至明亲自上手了。
这不是他的擅长，也不如急救医生和前来支援的外科医生做的优秀。
得知后续没有重伤员后，余至明于晚上近八点半返回了至臻楼隔音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他就闻到了飘荡满屋的饭菜香味。
青柠笑眯眯的迎了过来。
“傍晚着急赶回来，我们晚饭就没吃好，你又忙了一阵，肚肚肯定饿了吧？”
“我叫了外卖，还热着呢。”
余至明稍作洗漱，在会客区沙发坐下，只见茶几上摆放着切成小块的黑椒牛排、梅菜扣肉、清蒸鲈鱼，素什锦砂锅，猪肚汤。
基本上是余至明喜欢的大鱼大肉类型。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排吃下，见青柠的左边腮帮子也被食物撑得鼔了起来，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余至明喝了一口汤，顺下嘴里的食物，轻声笑道：“和我在一起，很少能享受到精致食物，要过的比较粗鄙了。”
青柠也喝了一口汤，笑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觉，也很好啊。”
“豪迈自生。”
“再看那些所谓名媛，在高档餐厅品尝精致食物，一口能吃下的，要分成三四口，反而有矫揉造作之感。”
下一刻，青柠好似想到了啥，嘴巴一瘪，委屈巴巴的问：“至明，你是不是嫌我胖了啊？嫌我胖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余至明赶紧表态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一点嫌你胖的意思。”
“恰恰相反，我还觉得，你身上的肉肉还不够多呢。”
“真的？”青柠抓了抓自己的小肚子。
“千真万确。”余至明一脸决绝。
就在这时，有怯怯的敲门声响起。
余至明蹭的起身，跑去开了门。
他原以为敲门的是一个小护士，没想到外面站着的是一位身穿白大褂，一米七出头，二十几岁的白净清瘦男子。
余至明对这人没啥印象，直接开口问道：“有事？”
“余医生，您好！”
白净青年语带紧张的说：“我是来自滨海大学医学院的实习医生白思源。”
停顿一下，他又轻声补充说：“前段时间，杭城肠坏死患者死亡事件的当事人。”
余至明听他这么说，才想起之前杨迈处长提过一次，要让这家伙来中心实习。
他眉头一皱，再次问道：“有事？”
白思源回道：“一是衷心感谢余医生您同意我来实习，二是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愧疚不安，想要坦白交代，承担责任。”
“只是牵扯到我叔叔，我……”
余至明不客气的打断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具体细节，我也不想知道。”
“你能来实习，你更应该去感谢杨迈处长，而不是我。”
说完这话，余至明就准备关门。
白思源有些着急，急忙道：“余医生，从那天起，我一直遭受一点内心的折磨，不知多少次梦见那位患者……”
余至明再次打断说：“我这里不是倾述和寻求安慰地方，你应该去找心理咨询师。”
白思源一脸苦涩道：“做过几次心理咨询，但感觉没什么效果。”
“我一直过不去自己的内心。”
“余医生，抱歉占用您宝贵时间了。”
说完这话，他后退一步，就朝余至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看着这家伙有些单薄的背影，余至明不由的心中一软。
“哎……”
余至明喊住对方，说：“你该知道，那个事故，主要错误不在你，是麻醉师的问题。”
白思源转过身，面带苦涩道：“我知道，但是在患者心脏停跳后，我完全慌了，在黄金四分钟的抢救中，做的乱七八糟。”
“如果当时，我镇定一些，理智一些，那人被抢救回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结果是，我搞砸了。”
见这家伙是一脸的痛苦模样，余至明沉声道：“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能走出来，足以证明，你不适合当医生。”
“别浪费时间和资源实习了，回学校办理退学，去做其他的轻松工作。”
白思源一个愣怔，说：“余医生，我不想放弃，还是想做一名医生。”
余至明脸色一沉，厉声道：“想做医生？就你这副模样，能做狗屁！”
“医生要在不断的错误中勇猛精进，有所成的医生，哪个手上没有几条，更多条治死的人命。”“他们做的是不辜负这些人的牺牲，不会犯下第二次相同的错误，没有一人会像你一般，凄凄惨惨戚戚不停。”
白思源开口分辨道：“余医生……”
余至明一摆手打断道：“我不想再听你废话了，给你三天时间。”
“这三天，你可以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也可去和女朋友大战几十回合……”
白思源小声道：“余医生，我喝酒过敏，也没有女朋友。”
这……
余至明郁闷道：“那就去蹦极，去冬泳，裸奔，去做出格且刺激的事情。”
“三天后，你必须做一个决定。”
“要么精神抖擞开始，要么就退学。”
说到这，余至明异常严肃道：“白思源，我会看着你的。”
“三天后，你还是如今天这般，没有多少变化，我就给你做决定。”
他冷声威胁道：“白思源，以我的能量，让滨海大学医学院随便找个过错，把你开除，我还是做得到的。”
白思源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三天时间，余医生，我到时一定会有大改变……”
余至明关上办公室的门，耳边接着响起了青柠的声音，“至明，你真是用心良苦呢，逼他向前迈出一步。”
余至明轻声哼道：“我可不是吓唬他。”
“他到时还走不出来，我真发动关系让滨大医学院把他给开除，免得再害人害己。”
青柠轻哦了一声，忽然问：“至明，你经历第一次患者死亡事件，是怎么走出来的？”
“你也不喝酒，难道是找了一个女人大战了几十回合？”
余至明斜睨了青柠一眼，显摆说：“我天生大心脏，生死看得淡，基本上没啥影响，睡一觉就过去了。”
青柠是明显的不信。
余至明转而招呼说：“快吃饭，快吃饭，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青柠见他不想再提往事，也就没有追问，陪着他吃起了饭菜。
不过还没等吃完，余至明又接到了亓越老师的来电。
“至明，你在下午的青年医生沙龙上大显本事，已经传到了我这里。”
“可以说，你又扬名了一次。”
余至明嘿嘿笑道：“老师，这就属于常规操作嘛，我如今被抬的那么高，肯定要露上两手，让自己名副其实的。”
亓越在通话里笑了笑，说：“你不用露上两手，别人也不敢质疑你，你做过的一件件事情，都在那里摆着呢。”
停顿一下，他又道：“你这次扬名，主要是在于你团队中的沈奇，也拥有了令人惊叹的心音辨别能力。”
“他还表示，都得益于你的教导。”
“我今晚上已经接到了两人的电话，希望能和你探讨一下心音辨别。”
亓越又轻笑道：“一直以来，你表现出来的都是超强医学天赋，但在沈奇身上，你第一次表现出了优秀的教学能力。”
“这让很多人对你兴趣更加浓厚了。”
余至明嘿嘿笑道：“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主要还是沈奇他们几个的悟性优秀。”
亓越又笑道：“至明，我已经把你要做心音辨别专题报告一事，广而告之了。”
“可以预见的是，届时，滨海医疗界诸多心血管相关专家会携子弟前来听讲。”
“至明，好好准备。”
余至明不由的一咧嘴。
下一刻，亓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至明，再告诉你一件事，据说，精诚医院正在和美国的一家大型医疗集团谈合作。”
“如果谈成，精诚医院将会获得巨额投资，在国内建立几十家高水平私立医院。”
余至明疑惑的问：“精诚楚家这是忽然开窍了，大举引入投资在全国扩张？”
亓越在通话里分析道：“以前应该也有过类似扩张计划，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精诚医院之所以口碑那么好，主要还是在于楚家的中医医术精湛。”
“问题是，中医培养相当困难，整个楚家中医医术高超的，也就寥寥三五人而已。”
“这些人也就能撑起一家高水平医院。”
停顿一下，亓越又沉声道：“如果精诚医院在全国扩张，要维持高水平的定位，采取的策略必然是，把当地最好的医生，都挖到他一家医院里来。”
余至明禁不住卧槽了一声，说：“老师，这种方法，也太不讲究了吧？”
亓越呵呵道：“这种方法，不仅需要高额的投入，还会受到同行的强烈抵制。”
“如果有了国外医疗集团的巨额资本支持，要做成此事，还是很有希望的。”
“当资本力量达到了一定程度，横推一切阻碍，那是一点都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