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天令听到陆文龙提起“她的姐姐”,心里立刻一怔,他问:“你是说,邱忆亭,是吗?”
陆文龙望向远方,似乎不想再提。
隔了好一会,他才说:“是的,邱忆亭,比她妹妹大六年---”
孔天令又追问:“能说一下她们姐妹的事吗?”
陆文龙抖动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但他看到了孔天令迫切的眼神,还是开口了:“她们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两姐妹,一直就相依为命,就靠着村里好心人的接济,一步一步的捱大。邱忆亭很疼爱她这个妹妹,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妹妹吃,她自己没有上学,留着钱供邱忆园上学。而邱忆园,一直也很听她姐姐的话,只是,因为我,她却跟她的姐姐吵起来,最后闹翻了----”
孔天令又问:“她姐姐为什么阻止你跟她交往?就因为你当时是一个混混?”
陆文龙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算是吧,但还有很多原因,当时我跟忆园都只有十六岁,这样的年纪,如果谈恋爱,家长就觉得不会有结果。对于女的来说,肯定会吃亏,忆园父母死了,她姐姐邱忆亭就是她最亲的人,所以邱忆亭就得管住她。而且。我家里同样很穷,揭不开锅那种。我做混混,是被迫的,没办法才混。有头发谁想当疙瘩头?我也很想做个正直又积极上进的有为青年,可是,在我们那个地方,就是要混,才不被人欺负---”
孔天令和王枕洲在静静的听着,陆文龙讲得这么直白,这么坦承,流露着真情实感,他们也顿时对这个刚从狱里走出来的年轻人,生了怜悯之心。
孔天令低声地说:“继续说吧,把你的故事说出来。”
陆文龙继续的向他们倾诉:“我小的时候,父亲就到外面打工,母亲刚开始带着我,后来也到外面去了,那个时候的我,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留守儿童。自小住在爷爷那里,每年可能就见父母一两次。刚开始的时候,父亲还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后来,他很少回来,最后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我才知道,他跟一个女人在外面住在一起,然后跟我妈离婚,也不要我了。我妈为了照顾我,她回来了,可是,她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天到晚在外面的地下赌场赌博,有时候会赢,有时候输了,就拿我出气,经常打我。但幸好我爷爷种玉米能挣一点钱,一直供我上学,可供到我中学的时候,他就再也供不下去,他死了。而我,就因为交不起学费,给学校赶了出来,混迹在各种阴暗角落,像一只孤独的蝙蝠,永远找不到生活的方向。直到有一天,遇上了忆园------”
九年前,四川山区的一个小村。
那个时候,陆文龙十六岁。
他刚辍学,却由于年纪少,找不到工作,经常到小溪边钓鱼,如果有收获,就拿到村里的小市集,换取小得可怜的钱,帮补一下家用。
这天,他刚钓鱼归来,却看到四五个彪形大汉,穿得花花绿绿,手里还拿着铁棒,围在了他们家的门口,他立刻躲在远处的石头后面,惊慌的张望着。
他知道,可能他母亲又在外面欠了赌债,让人家追上门来了。
此时,他们家的生锈铁门紧闭着,窗户也关得密不透风。
“出来!”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向屋里大声叫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钱就烧房子了。”另一个彪形大汉叫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