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呢?逛完这里的果园了?”杜仲觉得自己与文皌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便问苏河他们有什么发现。
“一个下午哪里就逛得完了。”苏河浅笑着摇了摇头,的确,这里被称为万亩果园,而且他们不是在果园的上空粗略观察,而是循着那日那个老者的行进路线,从祠堂外的那颗细叶榕,一路去到了果园的深处,“我认为这个地方,连同大学城的那个岛,是整个蟠龙含珠局里相对独立的一个小风水局。而那天我们偶然看见的那个打灯笼的老人家,应该是按照一条特定的路线,以自身的力量在加固着这个风水局。不过我与赤火毕竟对风水不甚了解,所以也很难判断其中的详情。”
“好吧,我需要找一个比较高的地方,必须要瞰览到整个风水局,才能有进一步的决断。”杜仲觉得这事很难办,首先,他还不会御剑飞行,其次,以他对这几个妖怪的认知,要想随心所欲的飞行,还是有相当的难度。因此,一时间觉得很是为难。
“这有什么难的……”苏河一听他的这个要求,倒是松了口气,“你忘了最高的那个广州塔吗?虽然我没去过,但听闻天气好的时候,能毫无难度的看到全城的风貌,不如我们明天就去。”
“明天?”文皌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显然是大雨将至的天象,而且以文狸族天生对于天地万物的感知,令她预感到明天将会是延绵一整天的暴雨。于是,她有些担忧的说道:“今天亥时过后,就会开始下雨了,明天还会下上一整天,怕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要天晴有何难?”苏河说得云淡风轻,挥了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折腾了一下午,我看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吃点东西后就先休息吧,一切等明天再说。”
午夜时分,陶乌搭乘的那班航班,终于颠簸着降落在了格尔木机场。才走出机舱,一阵既干又利的寒冷夜风就迎面扑来,让在岭南温润气候里呆久了的陶乌,顿感不适。他哼哼了几声,似乎想要把不小心吸入呼吸道的细小砂子给哼出来,不过用处不是太大,只得赶紧屏住呼吸去往到达大厅取行礼。
一边等行礼送出来,一边打开手机,毫无意外看到了来自于苏河的未接电话。反正没什么好多说的,他也就没有理会,直接拨通了白钰的电话。
“蠢东西,大半夜的你也不用睡觉吗?”白钰的声音好象永远都那么慵慵懒懒,听着就软呼呼的很好吃。
“我到格尔木了。”陶乌咽了口口水,很开心的回道到,在这种干冽且充满着寒意的半夜里,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就饥肠辘辘起来,“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动作倒还挺快……”白钰简略的跟他说了个酒店的名字,以及自己所住的房间号后,就挂断了电话。
西北这地方,自然环境太过恶劣,明明是盛夏时节,可夜里的温度居然可以降到冰点。好在陶乌对于低温并不畏惧,出机场后拦了辆出租车,抱着一背包的吃食,只待过会儿见到日思夜想的小点心。
从酒
店大堂,一路去到白钰所住的套房门口,陶乌就只想到了四个字——,“骄奢淫逸。”这家伙果然是习惯了享受,他实在觉得豪华套房与普通客房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睡一觉的地方。想着就来到了白钰那间房的门口,他正要伸手敲门,房门便已经悄然打开了。
陶乌眨了眨眼睛,给他开门的正是白钰,此时的他披散着一头黑亮青丝,只穿了件极具魏晋遗风的丝质宽袍大袖长衫,襟口露出了一抹白腻细滑的皮肤。不知道他是不是才刚刚沐浴完毕,因为他的脸上泛着粉红色,亮晶晶的桃花眼尤如两汪清泉,而且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甜香味儿。
“肉包子!”陶乌激动得都要忍不住流眼泪了,往前一步就想把白钰扑倒在地,细细的啃了吞进肚里去。
可惜就在转瞬之间,白钰的右手已经高高扬起,他冷冷的看着陶乌,轻声道:“你是想死吗?”
陶乌生生的顿住想要扑过去的身形,把背包随便扔到门后面,一脸谄媚的腆笑着讨好道:“这不是好久没见你激动嘛,谁叫你没事打扮得这么好吃……”
白钰没理会他的废话,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陶乌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满以为白钰会跟他说说到这个地方来的目的,哪知白钰只是一指外间的那张床,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对他说:“你就睡这张床,我现在困了,要睡觉,其余的事明天再说。”
语罢,他就径直回到了里面的大房,并,“呯。”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这是个什么剧情?陶乌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了,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总算认清了现实。白钰是真不想跟他秉烛夜谈。不过陶乌的心厚实得很,才不会被这么点小挫折给敲碎,更何况只要跟了在白钰身边,总能等到他遇到应付不到的境况,那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他给吃了。他哼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谣,随便洗漱了一番后,从背包里翻出一只大大的酱猪蹄,歪在床上幻想着啃的是白钰,心情愉悦得一塌糊涂。
南方的天气果然是说变就变,白天还艳阳高照,入夜后不久,半圆的月亮边缘就氲起一圈昏黄的光晕。还不到亥时,厚厚的云层就压了下来,遮住了月光。几个惊雷过后,大雨果然哗啦啦的倾盆而下,雷声把睡得正香的文皌给惊醒了,做为一个只活了三百来年的小妖怪,她还是很害怕的。
她从床上跳起来,站到窗户边仔细的辨别着雷声传过来的方向。果然如她所猜测的一样,密集的闷雷声响,正源源不断的自大学城那边传来。她有些担心这祠堂因为住进了妖怪,而引来雷击,寻思着这种时候还是呆在杜仲身边比较保险。当即便离开自己的房间,蹑手蹑脚的溜到杜仲那间屋子门外,轻唤了两声他的名字。
杜仲迷糊间听到文皌似乎在叫自己,下意识的从床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去拉开房门。看到文皌面带一缕惊惶的神色,立即就清醒过来,他先把她拉进屋里,然后才关切的问道:“小猫,你这是
怎么了?”
“我怕这里也被雷给劈中。”文皌撇着嘴角,说得可怜兮兮的,一面说还一面爬到了杜仲的床上,“我要睡在你这里……”
杜仲顿感有些头大,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在她以人类的形态出现的时候,自己着实不能像抱着只狸猫般坦然入睡。尤其是,前几天文皌以小姑娘的样子、习惯性的蜷到他怀里,差点没让他直接流出鼻血来。想了半天,他指着床边的一只蒲草垫子道:“你放心睡吧,我就在这边打坐,就算真有天雷劈过来,也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几乎是一夜无眠,杜仲盘膝坐在蒲草垫子上,在心中反反复复的默念着静心决,希望能使自己入定。只可惜,文皌安心入睡之后,时不时发出些安逸的细小咕噜声,让他总是没办法静心定神儿。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雷声早已停歇了,只有雨声还在持续。杜仲悄悄的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猛力做了一连串的深呼吸,才将大半夜下来积聚的倦怠感驱离。
没多久苏河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很熟练的做起了早饭。杜仲看到她做饭的样子,觉得这真是一幅万分想象不到的景象,于是傻乎乎的问道:“你也需要吃东西吗?”
苏河咯咯的笑出声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扭头看了杜仲一眼,又指了指静默在一旁的赤火,“我当然不需要吃东西,可是赤火要吃饭啊。”
闲话家常的事,似乎都不是大家所擅长的,迅速的解决完早餐,他们便准备往城里最高的所在——广州塔而去了。此时的雨势更加大了,密密的雨滴织成了一张细密的帘幕,连七八米开外的东西都看不真切,这使得杜仲有些担心,苏河到底能不能驱开这连天的雨云。
仿佛是看透了他的担忧,苏河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这种天气寻常人是不会上塔去观光的,所以方便我们来去。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一旦云开雨停,就会有游人登塔。所以等会儿到了塔顶,你一定要抓紧时间。”说完,她冲赤火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动作了。
一道穿越空间的裂缝,被赤火凭空撕开,苏河率先走入其中,眨眼过后,一行人已身处目的地的顶端。杜仲拿出罗盘很快就找准了方位,苏河也不等他开口,只是闭目仰头。片刻过后,雨忽然就停了,紧接着压得极低的云层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从空中给摘走了一般,亮晃晃的日头蓦然就显现了出来,连同空气里的水气都在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杜仲总算见识到了旱魃的能力,他不禁咋舌,心想着赤地千里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大约是雨水将空气里的尘埃冲洗了一个干干净净,蜿蜒的珠江看起来清晰极了,自西往东,杜仲很快就找出了三塔一观的确切位置。他一掀衣摆抽出那柄玄铁铩,隔空比划、丈量着什么。当他量到大学城所在的那个小岛时,眉头重重的皱成了个川字……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象帝之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