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觉察到他了!陶乌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点,隔着房门,已经能听到那个人匀长的呼吸声了,他实在很想一脚把门踢开看个究竟,只是现在的他太虚弱了,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命。屋内和屋外就这么对峙着,可能只过了两、三分钟,也可能过了二、三十分钟,陶乌终于忍不住了,运尽全力一掌拍在门上!
“嘭”的一声闷响,门却纹丝不动,一股炽热的刺痛感却顺着陶乌的手真蹿上他的脑门,手反而被粘在门上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嘭”的一声响,门被屋外的人一脚踹开来,陶乌连人带门一起跌到空荡荡的客厅中央,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像是就要散掉了一样。一条灰白色的人影紧跟着一个箭步冲进屋来,抡起手中的利刃照着陶乌的头就劈了下去。
陶乌赶紧一翻身滚了两圈,好容易躲过那一劈,甩了甩头,挨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这才看清那是个十七八岁上下的少年,身着对襟无袖束腰长袍,脚上是双黑白十方鞋,手里拎的是一柄不足二尺长的非刀非剑的兵刃,隔了几米远也能感觉到阴冷的煞气。陶乌喘了口气,瞄了一眼碎成几块的门板,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好象是某种符篆,想来之前听到的声响就是这人在门板上刻符时发出的声音。
那人大概是没想到陶乌能躲过这一击,又从怀中摸出张符篆,手腕凌空一抖,符篆绽出一团青色火焰直冲向陶乌。接二连三的攻击把陶乌彻底激怒了,一甩头张口吞掉了符篆化成的火焰,纵身扑向那人,身形眨眼之间变成一头异形猛兽,张嘴就咬。
汪和平已经喝得半高了,身旁的猫女也好,魔女也罢,都生出了重影,双眼的烟熏装也散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印堂发黑被痛揍了一顿的倒霉鬼。他跌跌撞撞的从酒吧里晃出来,打算呼吸点新鲜空气,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别人,他定了定神儿,眼前的这个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血淋淋的刀伤从右手手掌延伸到小臂,从头到脚都沾着零星的血迹。
“嘿!哥们儿!你这身太棒了!”汪和平拍着陶乌的肩口齿不清的嘟囔着,“哪儿做的
造型呀?”陶乌厌恶的看看半挂在自己身上、一身酒气的汪和平,再看看进出酒吧的各式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一转念,扶着汪和平闪身也进了酒吧,躲在酒吧的窗后,看着纠缠自己的那个人来来回回在酒吧门口转了几圈,然后跑远了。
“嘿!你在看什么?”汪和平搭着陶乌的肩,顺着他的目光眯着眼向外望了望,只有三三两两的、打扮成各种妖怪、僵尸、外星生物的人,冲陶乌竖起拇指,“还是你的造型最牛逼!”
陶乌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把半醉的汪和平推到旁边的位置上,正好一个酒保经过,汪和平一把抓住酒保的马甲,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再给我来瓶雪树!”
“还有小食!餐单上有的统统都要!”陶乌毫不客气的狠狠加了一句。于是,汪和平和陶乌组成了一个怪异的组合,一个猛吃、一个猛喝。
柳烟看着汪和平的小跑一路咆哮着飙远,穿过略显幽静的小巷回到自家小院,反身锁好院门,径直回到屋里。抱了笔记本半躺在宽阔柔软的沙发上,打算先搜索点关于本市这个“天一阁”的资料,谁知道翻查了一个多小时,居然一无所获,自己反而越来越困,最后索性放下笔记本,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柳烟的家在老城区,周围一大片都是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宅院,各种中西风格合璧的小院落掩映在巨大的凤凰树荫下,淮荫巷尽头的那个小院就是她家了,这是一栋带着小花园的独立二层小楼,周围是两米高的精美铁艺围栏,茂盛的蔷薇花攀爬在上,每年有七、八个月都开满大篷大篷的粉色花朵,前院大概百来平米,从院门到小楼之间的一条麻石小道把小院分隔成大小相同的两块,各自种满了石蒜,春分和秋分两季前后一定会开出鲜红浓烈的花。后院大约有四十来平米,同样是用麻石铺平,一边的院角种着的一棵缅桅,另一边是大气光滑的石台、石凳。院墙外是四、五米宽的夹竹桃隔离林带,再往外就是一条小河沟。
小楼占地约有两百多平米,外观是典型的民国时期建筑风格,白色的勒角,米色的墙身,赭红
色的歇山屋脊,所有的窗都是乌木框架拼嵌了五彩玻璃,大门是非常厚重的柚木门板,进出时都能闻到些微若有若无的特别香气,玄关处竖着一面巨大的长方形玉壁,壁上是自然形成的山水风景。
一楼是客厅、餐厅、客房、工人房和厨房、卫生间之类,二楼只有三间屋子,卧室、浴室和书房,书房几乎占了七成的面积,三面墙直接做成了书架,不同年代的书摆满了所有格架,卧室相比就显得很袖珍了,只有衣柜、妆台和床,二楼的东边是个露台,摆着一套藤质的茶几矮椅和一张贵妃榻。
在柳烟的记忆中,家里只有一对帮佣的中年夫妻李叔和李婶,柳烟不是多话的人,平时除了上课,大多的时候都是窝在书房里看书,对家里的要求也仅仅是整洁而已。所以这两夫妻也不怎么多话,除了做饭做清洁、打理一下花园里的花草,基本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半年多前,两夫妻决定回西北乡下老家,柳烟也没有挽留,付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退休金给那两夫妻,之后就只是请了钟点工每周来做两次扫除。
一阵空灵的叮咚之声把柳烟惊醒,一个穿着儒裙的美貌姑娘正盘腿坐在她面前,手里扶着一架箜篌,好听的曲子随着她的手指弹拨倾泻而出。柳烟坐了起来,丝毫没觉得自己家的客厅里半夜突然出现了一个弹琴的古装美女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你是谁?”柳烟一边问,一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从箜篌上垂下的丝绦。“好听吗?”美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微笑着继续弹着箜篌歪头着问道。
柳烟点点头,反正也听不懂她在弹什么,心里只是想着,这姑娘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皮肤怎么能这么白这么细呀,活脱脱就是从工笔仕女图里活过来的美人,美得简直不科学!
“那你帮我把箜篌找回来好不好?”美女终于弹完了一支曲子,轻轻把箜篌放到柳烟的面前,眨了眨眼。“啊?找什么?”陶醉在美女容貌中的柳烟完全没听清那姑娘说的是什么,弯腰拎起箜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整架琴瞬间化成灰末消散无踪。再抬头,面前的美女也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