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陶乌突然冲文狸呲牙做了更加凶恶的表情,吓得文狸一缩头,猫耳朵和猫尾巴一下子就现形了,惹得陶乌指着她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虽然面对强大的妖兽,文狸内心一直恐惧,可是陶乌这种行径还是激怒了她,“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强大的妖兽的!”
“哈哈。我现在就能一口吃了你,你等得到那一天吗?”陶乌昂起头抛出一个很不屑的眼神,“你还不如想想现在怎么保命。”“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柳烟打断陶乌的话,“我的意思是,跟我回岭南去,我家住在广州。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你疯了吗?”陶乌觉得柳烟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没事往家拣妖怪,这不是有病吗!“你不是还打算继续在北方逃避现实一段时间吗。”
“你才疯了!我乐意带谁回家那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别跟着我呀。”柳烟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转头揪一下文狸的猫耳朵,“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想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猫也好,小姑娘也好,都可以。文皌,这个名字叫着好不亲切,不如以后我就叫你喵仔吧。”
“可以吗?”柳烟的决定明显出乎文狸的意料,这两个的表现南辕北辙,让她有点困惑,继而又转头看了看陶乌,陶乌哼了一声,把头扭去一边。
“当然可以!”柳烟点点头,然后嘴角露出一个有点古怪的笑容,又好象是自言自语,“以后我家会变成妖精窝的,想想突然很笔记小说的感觉,好有趣。”
陶乌对柳烟的决定很是不爽,这种低等的小妖怪出现在他面前真是碍眼,真不知道柳烟怎么会喜欢这只连形态都不能固定的蠢猫。不过算了,虽然认识柳烟没多久,但她的古怪想法倒是见识过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忽略掉文皌,陶乌的注意力又转回到还在他手里的那枚玉坠上。那个骨塔,安放的会是空沁么?如果真的是,除了这枚玉坠,骨塔里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呢?
看到陶乌又沉默了,柳烟从钱包里翻出一枚硬币扔给他,对他说,你扔硬币决定吧,如果是字,就再回去一次,如果是花就回家。
陶乌接过柳烟抛来的硬币,两面看了看,拇指一弹,硬币被高高的弹起。可是硬币还未落地,便又被他一挥手抓在掌心里。他抬眼看看柳烟,柳烟只是淡淡的笑笑。
果然如同那句俗话所说,不是依靠抛硬币来决定选择,而是硬币抛起来的那一瞬间,你就会知道自己想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什么时候去?”柳烟也不废话,来洛阳原本是要逃避现实的,现在看来,有些事,似乎是避无可避的。“现在!”陶乌站起身,向窗外望了一眼,冷冰冰的月亮映照在积雪上,寡淡得很,他把文皌的玉坠交给柳烟,“你。在这里等着吧。”
“好。”柳烟点点头,那个吕祖庵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柳烟把桌上的台灯拎开,对着强光又再仔细的看
那枚坠子。随着她指头的转动,坠芯里的那簇冰裂纹好象有生命一般,隐隐有点变化的感觉。那道淡淡的刻痕,不知道为什么让柳烟想起陶乌肩颈处如同纹身的饕餮纹,这个看起来也像是某种图腾。
柳烟抬头朝文皌招招手,示意她也过来看,然后问文皌是否知道这个刻痕是什么标记。文皌凑过来看了半天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还说在最初发现这枚玉坠的时候,也想从这个刻痕和那个“钰”字里寻出个所以然来。柳烟想反正也从这枚玉坠里找不到什么多余的线索了,索性把坠子还给了文皌,文皌把玉坠重又套回脖子上。
“你的耳朵和尾巴经常这么长出来吗?”柳烟其实对所谓的妖兽还是没有太细致的认识,毕竟除了刚刚看到陶乌手臂那种惊世骇俗的变化,她也只是在不久前看到过差点被打残的陶乌头上长出羚角来而已,“我记得以前看那些笔记小说,都说妖怪修炼五百年,就能修出人形了,那你有多大呢?”
“按照人类的算法。”文皌低头掰着指头很认真的计算了一下,“我现在大概有三百来岁吧。”“那果然是很小呀,我听陶乌说,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黄帝还在和蚩尤打仗。”柳烟想起陶乌的话,心想果然是个老妖怪。
“陶乌?他叫陶乌吗。”文皌偏着头想着陶乌妖化后的前臂和爪子,吐了吐舌头,“那他是什么妖兽?难道是梼杌?看起来很凶恶的样子。”“不,他是饕餮。其实也不算凶恶啦,就是个吃货。”柳烟丝毫不觉得一把年纪的陶乌有什么凶恶的地方,“他就是装个样子吓吓你而已,不用怕他的。”
随便聊了会天,文皌告诉柳烟,自己大概每次变身可以维持三五个小时的人形。但是如果受到惊吓,猫耳朵和猫尾巴就会立马现形,所以她轻易不敢变成人类的样子。
说了没多久,文皌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柳烟问她是不是困了,她点点头,于是柳烟让她想睡就去睡觉,不用硬撑着陪自己等陶乌。
听了柳烟的话,文皌好象有点如释重负,跟柳烟说自己真觉得快要困死了,然后不等柳烟做出反应,瞬间变回白猫的样子。用头蹭了蹭柳烟的手,转身轻盈的跳到沙发上,蜷成个毛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柳觉得文皌真是可爱极了。
柳烟半倚在床上,玩了会手机,渐渐觉得眼皮也重起来,浅浅的睡了过去。忽然被“砰”的一声响动惊醒,她以为陶乌回来了,却发现房间里还是只有自己和文皌。
文皌也被那声响动给惊醒了,正蹲在窗户边往外张望。柳烟走了过去,贴着玻璃看向外面,原来是起风了,对面大厦楼顶的一块广告牌被吹翻掉了。
看看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了,柳烟不禁有点替陶乌担心,二十来公里的路程,又是看起来没啥危险的地方,怎么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他还没回来。
正寻思着,敲门声响起,柳烟几步走到门口,籍着猫眼一看,门外正是陶乌。“很棘手吗?”柳烟打开门,把陶
乌让进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顺便吃了点东西再回来,不是怕给你添堵吗。”陶乌把手上的袋子放到茶几上,“你不是没吃晚饭吗,给你也带回点吃的。”
“M记。喵仔,你要吃吗?”柳烟鄙视的撇撇嘴,拍拍文皌的头,然后转头对“我没你那么好的胃口,找到什么了吗?”陶乌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只扁木盒递给柳烟,让她自己看。柳烟接过来,很轻且古拙的一个盒子,没有任何装饰。打开来,里面是张像是绢帛一样的东西,质地非丝非绸,泛黄的颜色一看就是存放了多年。捏在手里却很柔软轻薄,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密密的写满了漂亮的蝇头小楷。柳烟把绢帛摊在台灯上,仔细看起来。
余承天师授业,幼年曾问道于师,得道法天然四字,后妄以除妖为任,二十载竟不知何为道,实则有辱师门,无颜再谒。自离师门,余半生颠沛,斩妖无数,杀孽缠身,终不得善终。
柳烟一路读下来,字里行间透出斩妖除魔的刀光剑影来,如果没听陶乌讲他与空沁的那段往事,这绢帛上的文字会让她以为是某个驱魔人的人生总结。但一想到这是应该是空沁的绝笔,她飞速的往后看下去:
饕餮者,异界之凶兽,为祸人间。于东海之滨现其踪迹,初斗失手,木剑毁损,后数次缠斗,终追循至北邙。余参尸解之法,倾毕生之力,以金钱剑击之,终使其伏诛。未想其时高人在侧,悯其千年修行,遂救之。
“原来当时有人救了你?”柳烟看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陶乌,“你居然不知道?”“你往后看。”陶乌耸了耸肩,“我说过了呀,我只记得被那个道士打昏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秦家的牡丹园了。”余观此人,年约弱冠,谪仙之姿,素服雍容,修为之高生平未见。天师亲传之天篷尺,及余半生之能,竟无可抗衡,悉数失之。曰余杀戮过甚,舍本逐末,竟失道也。问其来历不语,自谓白先生,留玉一枚,玉腹有字为钰。
此一战后,余功力尽失,留滞太虚观中,别有感怀。惟道法天然四字,终日绕念,穷四十载,时有心得。余今大限将至,回望前事,莫若尘烟,念及余之道号,虚静之性是为空,渗透漫溢谓之沁,方知天师之初意,憾甚。蓝田青玉,葱岭遗髓。
“白先生!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白先生!”柳烟看完全部文字,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跟李凭说的那个白先生是同一个人吗?是他救了你吗?还有最后那句‘蓝田青玉,葱岭遗髓’是什么意思?”
陶乌出了市区后一路飞奔回吕祖庵,潜入道观后,下午的那个老头刚刚在那个像柴房一样的小偏屋里生好火炉,看样子是打算睡觉了。于是他静静地坐在屋外的角落里等待了好一阵,确定老头睡着了,才又起身回到大殿后面。
在大殿里仔细寻找一番,很轻松就在大殿基墙边,找到了文皌所说的那个不起眼的骨塔。只有不到五十公分高,大小约摸一尺见方,一面与大殿的石基相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