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脱脱虽然到如今未攻下高邮,可陛下依旧信任他。只要他腾出手来与我们相斗,就算是半个朝廷的文武大臣,也斗不过他的。我同意哈麻大人的建议,先把奏章写好,待明日上朝是便一起上奏。”袁赛因不花说道。
哈麻点头,道:“如此甚好,待明日上朝便是脱脱的死期到了!”袁赛因不花见哈麻一副志在不得之样,便道:“切不可大意,当初也先帖木儿兵败,回到大都,不但不受罚,反而还做了御史大夫。陕西行台御史大夫朵儿直班、阿鲁海与十二位大臣联名上书。到后来却是朵儿直班与阿鲁海被降职,而那十二位大臣,却是落了个罢官免职的下场。”
哈麻道:“还是监察大人心细,不过不要担心,这次我联系上了朵儿直班和阿鲁海,他们同意一起上书。另外还有其他被脱脱的打压的大臣,也都同意联名上书。我们务必给脱脱致命一击,否贼待他翻身,便是我们的死期!”
桑哥实里道:“还有一个好消息,皇后娘娘也站在我们这边。”
哈麻闻言,顿时一喜,道:“如此,那便是有备无患了。”
袁赛因不花皱眉道:“皇后与脱脱同是一个家族,他怎么会要对付脱脱?怕这其中有诈。”
桑哥实里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皇后娘娘欲要立她的儿子爱猷识理达腊为太子,这本也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脱脱却不同意。陛下信任脱脱,立太子的事便被耽搁了下来,直到如今都未有解决。如今这皇后娘娘要对付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袁赛因不花道:“丞相大人竟然插手立储君之事,看来这次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桑哥实里道:“莫非监察大人还盼着脱脱能翻盘?”
袁赛因不花面色一变,道:‘怎么可能,下官只是就事论事。’
哈麻道:“再有几个时辰,便是早朝时间了,各位就先散了,各自去准备吧。”
桑哥实里等人离去,哈麻本想休息一会,便去早朝。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极为兴奋,一点睡意都没有。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脱脱透着屋门看那影子,也知道那是他的亲弟弟雪雪。
“进来!”哈麻睡不着,也想同他的亲弟弟分享他喜悦。
雪雪打开屋门,来到哈麻身边坐了下来,道:“大哥,我们真的能都垮脱脱吗?”
哈麻拍了拍雪雪的肩膀,笑道:“大哥我说能就能。”
雪雪点头,他一向相信哈麻。哈麻又道:“这一次我答应了桑哥实里。若是脱脱垮了,便让他的父亲汪家奴做御史大夫,是以要先委屈你了。”
雪雪想做御史大夫,只是不想被也先贴木儿给比下去。再说他也是一个能轻重缓急的人,是以便道:“一切都听大哥的安排。”
“我的好弟弟,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等着吧,我们辉煌的时刻即将到来。”哈麻站了起来,肥胖的身子,这时也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文武大臣齐聚,早朝开始,元顺帝走向龙椅,坐等群臣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齐跪下,齐齐喊道。元顺帝因前几日遇刺,伤势未愈,又酒色过度,脸色白的向纸一样。他双手太平,道:“众卿家平身!”
群臣齐呼:“谢万岁!”此时元顺帝身边的老太监拉着公鸭的嗓子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袁赛因不花既然上了哈麻的贼船,他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这群里漩涡中的争斗,也容不得他退步。
“说!”元顺帝诧异的看了袁赛因不花一眼,在他眼里,这个监察御史不拉帮结派,是个真的忠臣。此时他有本奏,自然要听听他说什么。
“臣奏右丞相脱脱五大宗罪,其一,至正四年,脱脱曾不顾众多大臣反对,变钞修河,引得天下皆怨,神灵震怒,降罪于我大元。贼军四起,我大元半壁江山尽失;其二,脱脱为亲是用,任命也先帖木儿为主帅,却是令得我大元三十万大军葬身沙场,回到帝都的也先帖木儿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还做了高官,领了厚禄;其三,脱脱帅百万之众出征,劳民伤财,国库亏空,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却未立寸功;其四,立储君乃是国之大事,却因脱脱一语,太子却不得入住东宫。臣数脱脱这四等罪状,条条属实,望陛下明察。”袁赛因不花话语一落,整个朝堂之上静的落针可闻。
元顺帝闻言,面色变了几次。想来这几年脱脱的权利确实太大,朝廷内外动荡,与脱脱确实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先帖木儿听得满头大汗,只听他恐惧慌张道:“你······你胡说,你······你······血口喷人!”站在也先帖木儿后面的汝中柏也是不寒而栗。他擅长察言观色,元顺帝的表情极为复杂,想来对于袁赛因不花所奏,已是将信将疑。这时候若是辩驳,当真是百口莫辩,反而令元顺帝更加怀疑,是以他拉了拉也先帖木儿,示意他不可多言。
也先帖木儿这时因为恐惧,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不停的擦汗。却在这时,又有十几位大臣接着上书,均是指责脱脱的。其中又几位,还当面骂也先帖木儿,说他不务正业,贪污纳秽,实则是国之蛀虫。
也先帖木儿只听得浑身发抖,一不小心便晕倒在地,心中叫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汝中柏心叫不妙,这个也先帖木儿简直是个坑货。元顺帝看了也先帖木儿一眼,尽是厌烦。这时他又看向哈麻,道:“卿家有什么要说的吗?”
哈麻向前一步,跪倒在地,道:“臣同奏脱脱四大罪状!”
元顺帝闻言神色一冷,道:“好啊,你们很齐心呀!”
哈麻头埋触在地上,听得元顺帝言语,身子不由一颤。他从来没有想到元顺帝竟然会这般信任脱脱,到了这时,对于群臣列出脱兔这许多条罪状,元顺帝怕是没听进去多少。
“陛下,臣等冒死上奏,为的是我大元江山呀,莫非这大元江山已经是他脱脱的了么?”袁赛因不花一副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放肆!”元顺帝一拍龙椅,砰的声音发出,惊得众大臣齐齐跪下。不过袁赛因不花的话却是一下子刺痛了元顺帝的心,他这时想到:“这袁赛因不花说得也在理,自朕登基以来,似乎一切都在听他脱脱的,莫非没了脱脱,这天下便不是我大元的天下了么?”这般想法生出,元顺帝觉得不是滋味。当下眼睛一闭,道:“拟旨:脱脱劳师费财,已逾三月,坐视盗寇,恬不为意。免其所有官职,流放淮安。也先帖木儿仗着其兄之势,为非作歹,为官不官,流放宁夏路。着哈麻进光禄大夫,其弟雪雪集贤大学士为知枢密院事,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加太尉,原河南行省中书平章政事泰不花为河南行省左丞相。你等四人急速赶去军中,代替脱脱,务必攻下高邮,扫尽贼寇,待班师回朝,朕另有重赏!”
跪在地上的哈麻听到元顺帝这般说,这才松口气,同时也露出别人难以看到的笑容。泰不花、雪雪、月阔察儿、哈麻一齐跪在殿上,齐声道:“谢陛下!”
元顺帝冷哼一声,道:“你们说脱脱不行,朕便换你们上前阵,若是打不退贼军,后果可都是知道的。”
哈麻闻言,脸色变了一变,没想到元顺帝竟然还来这么一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说到争权斗狠,阴谋诡计,他是此道中的翘楚,就连脱脱也不被他放在眼里。只是论到行军打仗,他却是连脱脱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此时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臣定当不辱使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对于这套陈词滥调,元顺帝早就听得厌烦,此时他心中颇是烦躁,道:“朕累了,退朝!”
风凌云与商轻雨在那偏僻的院子里待了大半个晚上,却不知道整个大都已经闹翻了天。待到戌时左右,二人这才出门,找了些吃的。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风声传得快。到了这时,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街头的路边摊上,到处都在谈论脱脱被罢官之事。
风凌云与商轻雨相视一眼,昨日他们还在冥思苦想,怎样才能让元顺帝下旨沸脱脱。今日这等好消息却是忽然传来,令得他二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让开些!”后面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那赶车的汉子一边挥鞭赶马前行,一边大声叫喊路上行人,显得颇是急切。
风凌云同商轻雨低头站到路边上,那马车经过二人面前时,忽然吹来一阵寒风。那帘子顿时被吹开,只见一中年男子在马车里坐立不安,其紧张程度,胜过了赶车的人。
风凌云神色闪烁,此人他见过,乃是脱脱的得力助手汝中柏。看其行车的方向,当是也先帖木儿的府址。风凌云对商轻雨道:“你先回去,我去办些事!”
商轻雨道:“去吧,小心些!”
风凌云点了点头,便快步跟了上去。
汝中柏的马车行到也先帖木儿的府前,他便急切的自马车上跳下,直奔府里去。守门的人知道汝中柏与也先帖木儿的关系,因此并未拦截。
风凌云就站在不远处的墙角里,待汝中柏进去后,风凌云便直接跃上围墙,纵身往也先帖木儿的府里去了。
也先帖木儿正在屋里来回走动,嘴里说着:“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去宁夏,我要留在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