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药谷出来,风凌云又马不停蹄的向天台山赶去。待行至山下时,他又万分犹豫,若是云华真人真的将毕生功力传给李晚晴,那就是等于将云华真人给杀了,如此结果,却也不是他想要的。
此时已经临近道教南北两宗论道时间,天台山下行人较多,风凌云的马车停在路边,引得不少人投来目光。
“小子,你怎么比我老叫花还邋遢了?”岳发的声音传来,令得风凌云回过头来。从应天到药谷,直到这里,风凌云并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他疲倦的神色,腌臜的衣装,令得他就像是一个过路的乞丐一般。
风凌云苦笑一声,道:“岳老见笑了!”
如是往常,风凌云见着岳发,都是要开一番玩笑,如今说出这尊敬的话语,却是令得岳发一怔,他看了马车一眼,时下风凌云与李晚晴的事已经在江湖中传开。当下神色严肃起来,道:“那女娃子没事了吧?”
风凌云摇头,眼中有泪花闪烁。岳发皱眉道:“伤得这么重?”
风凌云苦涩道:“经脉尽断,五脏俱伤,如今也只是勉强靠着药石撑着。如若不得一个修习至阳至刚的人将毕生功力传给她,恐怕她······”
风凌云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微微哽咽。岳发却是听得脸色一变,道:“怎会如此?”
风凌云道:“那一掌本是该我受着的,她这是太傻了。”
岳发冷哼一声,道:“她不是太傻了,她只是太爱你了,但年在濠州时,老叫花便一眼瞧出来了,哼,偏偏你这个当事人却是浑然不知。”
风凌云如何不知?只是他受不起这份情罢了。走到今日,他又还能做什么?
风凌云不答岳发话语,走进马车,将昏迷中的李晚晴给抱了出来。因此去上山之路陡峭,他不得不抱着李晚晴上山。来看道教南北两宗论道的江湖人,有不少是认识李晚晴的,见得风凌云抱着她走上山去,均是纷纷议论,原来江湖传言,尽都是真的。
风凌云此时哪会去理会去注意别人说什么?他的步子比这些江湖人快了许多,不一会,便来到归真殿前。
云华真人将风凌云怀中的李晚晴,雪白的须眉顿时无风自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该怎么与云华真人说?风凌云一时间只觉得难以启齿,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看怀里的李晚晴。风凌云虽然日日都为她渡真气,可是多日以来米粒未尽,李晚晴那张俏脸清瘦了不少。
云华真人微微皱眉,道:“随我来!”
风凌云站起身来,抱着李晚晴跟在她的后面。归真殿乃是云华真人的私人处所,除却大殿之外,后面有几间空着的屋子。风凌云将李晚晴放到床上,便站到一边。
云华真人为她把了把脉,脸色忽地一变,道:“她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云华真人这些时日都在归真殿中,并不知道风凌云与李晚晴的事。他接着又道:“这是天山六魔中大魔武胜的玄霜掌,如今要救她,只有将我的‘先天一气功’功力传给她。”
“可是······”风凌云还没说完,便见云华真人举起手来,示意他不要说下去,只听他道:“我活了一百多年了,我并不像其他道教中人那般乞求长生。如今这黄泥已经掩到脖子处,随时都有撒手西归的可能,这身功力若还能救上一条人命,我又怎会吝啬呢?再说晚晴本就是道教南宗的人,这身功力传给她,也算是后继有人。”云华真人眼中有看透尘世的淡然,生死在他眼里,似乎也只是每日吃喝拉撒这般简单。
风凌云闻言,早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云华真人又道:“‘先天一气功’乃是祖师紫阳真人创下,非是外边那般说的是至阳至刚之功。此功可刚可柔,男子修炼,自然就是至刚至阳,女子修炼,便是至柔至阴。可惜呀,我修炼百余年,却都难以达到祖师的那般境界。如今我将之传于晚晴,倒是希望能在她的手里发扬光大了!”
到了这时,风凌云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云华真人见状,不禁轻笑一声,道:“孩子,你不要多想,待传功之后,我再把你父亲留下的遗物给你,我这一生便算是功成圆满了!”
风凌云闻言,心下却是一阵疑惑:“父亲到底给我留了什么遗物,会与他中毒的秘密有关吗?”
云华真人道:“将她扶正,你出门去给我护法,直至行功完毕,不得有任何干扰,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风凌云闻言,却是皱眉,想到:“这归真殿向来清净,有什么人会来此打搅?”心中虽是疑惑,但云华真人既然这般说了,必有其道理,当下走出归真殿,四下观看,不敢大意。
夕阳下下,彩霞于天边翻滚,华顶峰最负盛名的“华顶归云”出现。但风凌云却是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他只是时不时的回头去看归真殿中,希望一切都安好。却在这时,山道处传来谈笑声。风凌云目光一闪,心道:“这云华真人当真是能掐会算吗?”
风凌云走到那连着归真殿的山道口处,只见明素蟾、静海散人二人为首,领着道教南宗的赵伯庸、车兰谷,全真教的柳元龙、张峰、方回等人,正向着归真殿走来。
风凌云淡淡:“各位止步!”
明素蟾等人闻言,均是一愣,此处乃是道教南宗的地盘。却有一个陌生在此就叫他们止步,这要是传出去,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风凌云长大以后,明素蟾等人便没有见过他,至于李晚晴的事,如今南宗为论道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去关注?而风凌云走的又是捷径,加上人多口杂,说什么的都有,也不敢轻信谁,是以他们都还不知道李晚晴已经被送上山来,更不知道风凌云是谁。倒是静海散人、柳元龙等全真教的门徒,曾在濠州与风凌云动过手,当下静海散人目光一闪,道:“他是你们南宗的人吗?”
明素蟾仔细的将风凌云瞧了一下,但无论如何都认不出来。赵伯庸叫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赶快让开,别在此撒野,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伯庸这急躁的性子,多年过去依旧未变。风凌云却是依旧摇头,道:“各位请回,今日这里路不通!”
“华顶归云”乃是道教南宗盛景,今日明素蟾会带着静海散人等全真教的人来此,一来是应重玄子之请,前来拜见云华真人,二就是来看此景。此时被风凌云拦着路,脾气再好的人,都会忍不住。不过明素蟾还是压下心中怒意,道:“小兄弟,此处乃是我道教南宗云华真人的静修之处,你私自来这里已是坏了礼数,如今不认我等过去,这是何意?”
“想来小兄弟是要督战这华顶峰处的盛景,但是小兄弟,美景要大家一起欣赏,一人独占,可就不太厚道了。”车兰谷当下不由笑道。他是个比较随和风趣的人,这一点与众多师兄不同。
赵伯庸却是冷哼一声,道:“还不快些让开?要让贫道来赶你吗?”赵伯庸一甩拂尘,已然站在前面。
静海散人与柳元龙等人相视一眼,当年他们可是在风凌云手里吃过大亏的。如今道教南北虽是已经在商量合宗,可是合宗以后谁是掌门却还未定。若是能逮住机会,能羞辱一下南宗的人,他们自然也是不会放过的了。
车兰谷阻止道:“师弟,你且退下!”
赵伯庸除了怕明素蟾外,对车兰谷也是有些惧意的,当下便只得退到一边。
车兰谷见风凌云无动于衷,神色也严肃下来,抱拳道:“无论如何,此地都是我派之地,小兄弟这般做,让我等也是难堪,若是再不听劝,我等只有动武了!”
风凌云闻言,眼中闪过无奈之色,当下云华真人传功,想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是放这些人上去,惊扰了他,不仅是李晚晴的性命保不住,云华真人同样也是危险。人总有不想面对,而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当下只听他道:“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你们上归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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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伯庸闻言,再也忍不住,拂尘卷动,只见他那拂尘开合紧凑,尘毛展闪跳跃,守备兼有,端的是厉害招数。静海散人等见状,均是神色一凝,没想到短短几年里,这个赵伯庸的武功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境界,比他都要胜上一筹。但以如今风凌云的眼界,赵伯庸这看似极为缜密的一招,却是有许多破绽,当下只见他一指点出,劲力激射,指向那拂尘转动的中心之处。
赵伯庸的劲力,全部灌在了那散开的尘毛之上,中心处却是弱点。风凌云避实击虚,直取要害,令得赵伯庸不得不仓促变招。当下又使出一招“黄龙盖顶”,这招可谓是极其凌厉,但见他身形如龙,拂尘连连舞动,四下都被他那霸道无匹的气劲给充斥着,令得明素蟾等人都不得不退后去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