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策定下,在卓寒离的控制之下,张士诚派出司徒李伯升亲帅十六万大军出征。是时陈友谅的残余势力退回汉阳,以图卷土重来,而朱元璋正在处理新收的地盘,只有让李文忠为帅,并命胡深辅佐,以抵抗李伯升的十六万军。
红梅轩内,风凌云、商轻雨、卓寒离、易水华四人在座,卓寒离道:“李伯升亲征,十六万大军压境,你说李文忠会怎么应对?”
风凌云笑道:“你可有听过,兵不在多,而是在精,更是在将领。不如咱们打过赌,李伯升那十六万大军,根本就无法过诸全!”
易水华道:“诸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十六万大军不用兵器,直接每一个吐一口口水,就能将诸全的城墙给冲垮了。”
风凌云闻言,却只是一笑。倒是商轻雨不服气,说道:“当初陈友谅帅六十万大军,几百艘巨船,扬言要将洪都给踏平,到最后不也是什么都没成?我也赌这个李伯升过不去诸全!”
若是说到辩论,恐怕是个易水华都抵不过一个商轻雨。卓寒离笑道:“要知道情况怎么样,咱们直接去诸全看看不就得了?”
“赌不赌呀?”商轻雨半点都不松口,步步紧逼道。卓寒离苦笑一声,道:“赌!”
“对了,你们那马车实太过显眼,不利于我们这次行动,你看要不要就先放在这红梅轩?”卓寒离又道。
当初为了避免秋末枫的追击,在出羽山时,商轻雨便请墨老给她将马车的颜色给改了,如今多次相遇,只要见到这马车,秋末枫的人绝对能认出来。
商轻雨这时笑道:“不怕,咱们再将颜色给改改!”
风凌云顿时一愣,道:“怎么改?”
商轻雨道:“当时墨老调好的漆其实有两种颜色的,另外一种给我藏了一小罐,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没有发觉!”
风凌云闻言,苦笑一声,道:“怎么连一个老人家也欺负?”
商轻雨闻言,却是俏脸一红,转而又道:“我去将马车的颜色给改了!”
“那红马呢?”易水华问道。
风凌云道:“这红马却是也太过显眼,毕竟这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儿!”
“我也给它涂些,那就不是红马了!”商轻雨道。
风凌云笑道:“墨老调出的那些漆,可是易水都冲不化的,你要给那红马涂上,那它就真的彻底变了!”
商轻雨道:“这个当然不用漆,用染料就好!”商轻雨是个说行动就行动的人,当下自个出了红梅轩,去买染料去了。
卓寒离笑道:“你总算领会到小魔女的可怕之处了吧?我告诉你,在宫里的时候,她许多奇葩的想法也是说做就做的,那个时候,整个宫里的人见到她都得绕着路走!”
风凌云笑道:“我倒是也觉得没什么,反正人生嘛,就这短短百年,想什么就做什么,挺好的!”
卓寒离摇头笑道:“果然是歪锅配偏灶,一套配一套!”
坐在一旁的易水华闻言,也是轻轻一笑。
就这样,四人驾着两辆马车,自平江出发,往诸全而来,这一次谋定而后动,又是卓寒离与风凌云合作,他们相信,定能将主宰殿给弄个水落石出。只是可惜,主宰殿的强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诸全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然而却是朱元璋防守张士诚的重要军事之地。朱元璋得知张士诚派出十六万军之后,依旧只是让李文忠领着他手下的那几万人马防守,可见朱元璋对李文忠是何等的信任。
诸全城内,如今已是人心惶惶,毕竟十六万大军实打实的就在不远处窥视着,寻常百姓如何能受得住这等压力?
军营中,气氛亦是压抑到极致,倒是李文忠神色依旧。他时下虽然才二十四岁,然一身战场杀伐之气却是不弱于在座的任何将领,莫说是他们,就算是与徐达这等主帅相比,李文忠都不见得会逊色多少。
李文忠浓眉一挑,望向众将士,道:“敌军兵力虽是比我们强,然而咱们占着天时地利,要打败他们不难!”
“将军说的不错,不过老朽现有一策,献与将军,定叫那李伯升止步于此!”这说话的是一位老将,胡须都花白,看上去年龄应该在五十左右。他话语间透着一股自信,一举一动,均是蕴含着一股睿智的味道。他就是被朱元璋称作“浙东屏障”的大将胡深。
李文忠闻言,不由一笑,道:“胡将军的计策向来管用,你且说说你的计策!”
胡深道:“这朱全成连着五指山的中间有一处平地,离这里约莫有五十里地的样子,若是在那里修建城池一座,那么诸全、五指山便连在了一起,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另外,最为重要的是,此城如果修成,与诸全成犄角之势,互为屏障,李伯升别说只有十六万大军,就算是有一百万,咱们也把他挡在东面过不来!”
李文忠道:“胡将军建议甚好,只是时下大战在即,这修城能来得及吗?”
胡深道:“李伯升虽有十六万大军,但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占着地势之力,定能将其抵挡在外。这座城咱们也不用修多大,只要能住下过万兵马就行,就相当于是一处军营,如此一来,就不怕来不及了!”
李文忠闻言,道:“胡将军手下可有做这些活的人?这修城可不是说着玩的,咱们手下的将士打仗,那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若是去搬石头砌墙,却是都不行了!”
众将士闻言,都是一笑。胡深笑道:“将军放心,老朽既然敢这么说,当然是能找到筑城的工匠!”
李文忠道:“好,既是如此,胡将军就专心筑你的城,至于李伯升,就有我来对付,不知道给胡将军两个月的时间可够?我不是要一座能容下万人的军营,而是要一座真正的城!”
胡深一抱拳道:“老朽尽力!”
风凌云四人走了几日,便到了诸全成城,此时城门处把守极严,几乎是只准进去,不准出来。风凌云四人为了方便行动,又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便住在了城外不远处的几个村庄。因为大战在即,村里的许多人早就去逃命去了,村里剩下的,都是那些老弱病残。此时正值秋季,凄清寒凉的味道更是浓郁。
风凌云与卓寒离驾着马车并肩而行,望着村里凄凉景象,风凌云不由苦笑一声:“咱们这一做倒是不打紧,却是连累了这么多人背井离乡!”
“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战争尽早结束,只有战争结束,天下真正一统,这些普通百姓才能真正的过上安稳生活!”卓寒离严肃道。
风凌云点头:“不错,这一点我同意!只是天下一统之时,不知道还有多人需要流血,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无辜!”
卓寒离道:“主宰殿的存在,会使得天下一统的脚步慢下,就算是天下一统,主宰殿还存在,天下就不可能太平,江湖就更不用说了!”
风凌云闻言,却是道:“沉浮宫存在千载,主宰天下沉浮,按理说来,咱们才是那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商轻雨曾经同风凌云说过,其实所谓的“天下兴亡谁主宰,莫不可叩首问沉浮”中的兴亡,兴一国者基本上都是隐宗的人做,而亡一国者的罪魁祸首却是沉浮宫明宗。
卓寒离知道风凌云的意思,不禁陷入沉默之中,过去一会,只听他道:“若是统治者是个昏庸之主,天下大乱不过迟早的事,加快一些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
风凌云道:“天下大势如此,其实重点是在人心,每一个朝代的开国君主,都不会是昏庸无能之人,在其励精图治之下,国家开始走向繁荣。然后他的子孙能继承两三代而不衰,将盛世繁华推向顶峰,但两三代之后,却是都要开始走下坡路的。这正是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前两三代能不衰,向着繁荣推进,那是因为这些君主都能以前朝为戒,谨记教训,待繁荣起来,却是容易自大,骄奢淫逸之风便兴起,但凡这个时候,离亡国就不远了,你们明宗的人也要开始行动了!”
卓寒离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天下之势,无论是兴盛还是衰亡,都自有其道,其实沉浮宫所起到的作用,也没有多少。所以我们又何必去为了那一句江湖传言而时时绷紧着精神?人生本来就短,喜欢什么就应该去做什么。当然,如果你的乐趣就是玩弄权术,掌控天下,那就当我没说!”风凌云说这些,不过是看到卓寒离过得极是辛苦,而今他们又是好友,才有心提醒。
卓寒离闻言,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夜来临,山里传来野兽的嘶叫声,又为这山村添些清冷静寂。风凌云几人找了一家没人的房子,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在这时,一只白鸽在他的头上盘旋,最后落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