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雾气遮挡住了天空落下的光线,也吸收了明亮的手电光。
夏北风低着头小心的辨认的脚下的路,在白茫茫的雾中分辨着方向。
没有声音,没有风,也没有光。
自从白素咬了他一口然后跑掉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雾中行走着。
我已经走了多久呢?
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或者更长……
手表就停在了白素消失在雾中的那个时间,一直没有再动过。
他渐渐地有点失去时间意识了。
眼前一成不变的景色已经看腻了,绝对的寂静和自己有节奏的脚步声让周围的气氛显得越发的单调和无聊。
腿上的伤口重新开始疼起来。也许是白素刚刚咬他那一口的副作用,他现在只觉得眼皮十分的沉重,恨不得直接倒在路上睡一觉。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走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挡路的东西。
这一片原本密密麻麻的遍布着不少仓库,几乎走个十几步就能遇到一个。
可现在的状况,就好像他是一个人走在一条空旷笔直的路上一般。
除了脚下水泥地的触感没有改变之外,原本位于这片浓雾中的东西似乎都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有没有人啊!”他有气无力的冲着前方的白雾中大喊了一声。
那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迅速的融入雾中,似乎是被那片白雾吸收了一般,最后传回他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哼哼一般。
他又在路上走了一会,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走?我在做什么?
我是谁?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光芒黯淡的手电,艰难的思考着。
手电里发出了一阵细微的电流声,紧接着便彻底的不发光了。
好困。
他这样想着,终于彻底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了路边。
半空中的雾气一点点的沉积下来,将他覆盖了起来,就像一层白花花的棉絮。
一直白色的狐狸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过了过来。尽管路边躺着一个大活人,但那只狐狸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一边机警的东张西望,一边飞快的跑过了他的身边。
夏北风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四周的雾气已经彻底的散去了
。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尖细的鸟鸣。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晃眼的绿色。
热带地区特有的高大树木挡住了阳光,时不时的有鸟儿从树叶间飞过,带起树叶间一阵细碎的响动。
这个地方,我应该是来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他躺在地上发了一会呆,才反应过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手中似乎是握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他活动手腕的时候感受到了冰凉坚硬的金属触感萦绕在他的指尖,不断地提醒着他手中有个东西这件事。
“哦,对了,手电坏了。”他小声的说了一句,低头去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
黑色的金属泛着冰冷的光泽,精密的机械带着某种诡异的美感,安静的躺在他的手臂和地面之间。
夏北风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那根本不是什么手电,而是……
不远处的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就仿佛一个人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除了恐惧之外听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还没等大脑做出什么反应,他的身体倒是先行动了起来。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跳了起来,拎起自己手中那个沉重的东西,飞快的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腿上的伤好像不疼了,而且好像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简直就是回到了三年前……
等等,什么三年前?我腿上什么时候受伤了?
他一边飞快的跑着,一边疑惑的想着。
在第一声尖叫发出之后,紧接着又有几个不同人发出了同样惨烈的尖叫,林间的鸟儿随着这几声尖叫惊恐的从树冠中飞了出来,成群结队的从他的头顶掠过。
那声音听着似乎是有些耳熟,好像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一般。
不止是尖叫声,还有身边的树木,头顶的鸟儿,阴暗的树林,杂草和树干之间散发着幽光的蘑菇。
这一切的一切都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他一边跑一边努力的回忆着这些东西都是在哪儿见过,试图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脑子却被那越来越近的叫喊声搅得好像一团浆糊一般,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三四只落后大部队的鸟儿从他头顶“叽叽喳喳”的飞过,一头扎进了他身后的树冠中,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那持续了一阵子的尖叫声忽然停止了,鸟儿也不再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林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可夏北风非但没有感觉松了一口,反而更加的心慌了
。
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在杂早丛生的泥泞地面上飞快的跑着。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句话,至于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了……不,这件事情已经是正在发生了。
那是一件很重要,也很可怕的事情。
我要阻止他。
夏北风穿越树林时脑子里不断地闪现出这个念头,以至于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最后,他终于停在了一棵树前。
就是这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颗笔直的棕榈树,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树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只是虚虚的划了一道,甚至没能割破那厚厚的树皮,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那道划痕离地面有一段距离,高度正好在夏北风的眼前。
他看着那道划痕,后退了一步。
记号在这里,那人呢?
他疑惑的左右张望着,寻找着应该存在在这里的人。
到了现在,他依旧没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只是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在拉着他不断地前进,催赶着他去做那件必须是他来完成的事情。
他绕过了面前的棕榈树,向前走了几步。
眼前的视线豁然开阔了起来。在这片树木的背后,竟有一条小小的河流,和一大片空地。
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人躺在河边的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们还没死,还有救。
他这样想着,向前买了两步之后,又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已经晚了,你再来早点就好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阻止不了了。他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轻声的叹息着。
河边有一个人缓缓地爬了起来。
那人摇摇晃晃的向着河水走去,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些诡异的声音,嘴角上还挂着一条亮晶晶的口水。
别过去,会死的。
夏北风望着那人的背影,拼命的忍住高喊出声的欲望,四下搜索着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人应该在他们后面的草丛里趴着,现在正在看着他们。
那个草丛在哪儿来着,什么方向?
他努力地试图想起那些呼之欲出的回忆,却始终没能成功
。
冷静点,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你看看这里,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你会躲在哪!
夏北风遵循着那个声音的指示,将目光落在了一片高高的草丛中。
就是这里了。
他这样想着,抬起了手中的黑色物体。
一把半新不旧的狙击枪。
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臂当成枪托,稳稳的架住了自己胳膊上的狙击枪。
杀了他,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