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17日,一艘豪华的日本邮轮停泊在长崎的邮轮码头上。
长崎是个有二十万人口的城市,这个城市是建在一些陡峭的小山上的。它的港湾面对东海。长崎是寓言传说中风景特别秀丽的港口,此时,已稍有秋意,许多树叶已转红,或转黄,显得光艳夺目。市中心面朝港湾,浦上川从北面流进该湾。多少世纪来,长崎就以此地为中心,向各条山谷,包括向这条河形成的山谷扩展,此处是长崎的工业区,容纳了全市百分之九十的劳动力。
一五七一年,葡萄牙人曾协助把长崎由一个渔村变成日本的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输入了烟草、军火业和基督教。由于对基督的信仰广泛伸开,日本政府便采取残酷手段镇压。所有的传教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迫离开该地,但十七世纪时,他们的三万七千名信徒群起叛乱,反对宗教迫害。他们在长崎附近的一个堡垒周围集合,在几艘荷兰船的帮助下,击退了幕府军,坚持了三十个月,最后几乎一个不剩地全被屠杀。
然而,他们的信仰却流传下来了,直到现在长崎仍然是日本最欧化的、信基督教的人最多的城市,东西方文化融为一体,它有许多教堂和教会学校,有数以百计的西式房屋,还有吸引游客的建筑物,例如传说中蝴蝶夫人的俯瞰港湾的旧居格洛弗大厦。
林林总总的银行和洋行办事处的花岗石大厦耸立在街道边。在港湾中,邮轮和货船在海面上穿梭往来。满载货物的远洋轮徐徐地从港外驶进港口。这是一个繁忙且繁荣的港口……
“呜!……”
汽笛长鸣,邮轮,缓缓停在泊位上,随后抛下船锚
。十几分钟后,邮轮放下舷梯,大批旅客涌出船舱。
一位举止文雅、身材一般的亚洲人随着人流走下舷梯。在人群中,他并不怎么显眼,甚至可以说,完全隐于人群之中,几乎很难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这是一个典型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海关检查口,他出示了护照,上面写着:渡边纯二,一个出生在东南亚的日本人。
其实,他的真名叫李子国,毕业于调查部调查学校,在调查学校毕业后,他又在“村落”中接受着严格的日式教育,在“日本村落”中长达两年的生活,在那些旅居十余年的“村民”的教育下,他和一些同学,一举一动都和普通的日本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离开村落后,他便被派至日本,作为一名“侨民”返回日本,
“欢迎回到日本!”
海关官员的一句话,和印章盖上的声音,让渡边纯二整个人的心情随之一振,在步出海关的时候,看着身边的日本人,听着人们口中道出的日语,他的心底不禁一叹——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李子国了。
只有一个日本人——渡边纯二。
昭和16年初夏,一场暴雨使得东京的街巷到处布满了积水,尤其是一些小巷那露天的下水道,这会再也无法发挥排水的作为——小巷中积满了雨水,在公路边,许多来不久回家的人们,这会大都站路边的店铺门前,以躲避大雨,期待着暴雨尽快停下来,雨越下越大,看来似乎没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店前阳蓬下避雨的人开始离开了,人越走越少,最终,只剩下两个人了,站在阳蓬下避雨的两人,就那样站在那里,也许是因为无聊的关系,先前,他们两人已经聊了几句,而这会他们一起眺望着雨幕,不时的交谈着。
“这雨似乎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啊!”
“越下越大了!”
也许是为了躲避暴雨,两人慢慢的走近了,在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半尺的时候,其中的一人看着落下的雨滴说道。
“我想……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
稍微靠前站的人用一种略显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是要回家吗?”
沉默片刻,渡边纯二用略显轻松声音地说。
“恭喜你,你已很久没回家了。”
回家……当初派至这里的小组,又有谁回过家呢?
“可是,你知道的……”
伸手手臂,感受着雨滴落在手臂上的感觉,渡边身前的人用略动情地口吻说。
“这里有我的事业,我的朋友。”
“以后还还可以回来嘛!”
渡边轻声安慰道,但他却知道,驻外调查员被招回国,往往意味着升迁,在其升迁后,自然不可能再身入险境了。
“我们都知道,再回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摇了摇头,那人又继续沉说道。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们要完成一个任务!”
“嗯?是什么任务?”
渡边身前的人并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这个任务非常重要,我们要不惜一切完成他。”
上司的话让渡边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定了定神他又问道。
“什么样的任务呢?”
“这是你的任务对象。”
从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身边的渡边。
“把他们都处理掉,其中特别备注的几人要象意外……”
雨伞下,一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走进了东京警视厅,这个欧洲人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高而宽的前额,浓密而蓬松的深栗色头发和尖瘦的下巴更显果敢刚毅
。进入警视厅,在前台,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上面写着:亚历山大?约翰逊,德国《法兰克福报》驻东京特派记者。
“凶器是一支点三八口径的手枪。是在很近的地方从正面开枪的,否则,衣服不会烧得那么焦。”
警官边翻着笔记本边说,在说话的时候,他偶尔会看着这个德国记者,而死者同样也是一名德国人。
“子弹穿透了心脏。当场死亡的。发现尸体的是路人,在早晨5点多钟。尸体头朝西倒在地上。在他5米远的前方,扔着一个公文包,是属于被害的,应该是被罪犯扔下的,尚不清楚。”
“被害者还留下了什么吗?“
亚历山大看着警察询问道,马克斯?克劳森的死亡让他意识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是谁?是谁在追杀他的小组?
警察又翻开了笔记本。
“其它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谁可能是罪犯?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吗?”
“还不知道。但,看来不是谋财害命。装有53元钱的钱包仍在死者怀里揣着。”
十几分钟后,亚历山大?约翰逊走出了警视厅,尽管他的脸上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是紧张非常,勃兰科、宫木、尾崎……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或是死于意外,或是被人刺杀,而现在又多了一个马克斯。
不过只是短短的一个星期,他历时数年发展出来的仅有31人的“小组”中的23人被暗杀了。
“一定是暗杀!”
之所以会如此确定,是因为亚历山大?约翰逊知道,对方追杀的目标,无不是“小组”中的核心人员,至于其它人,只能起到掩护的作用,显然,对方对他的小组可以说极为了解,但……是谁在追杀他们呢?
站在雨地中,亚历山大警惕的看着街道上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也许,现在在这些路人之中,有人正盯着他,正在等待着下手的机会,也许……
尽管内心极为紧张,但是亚历山大这时所考虑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是谁在追杀他们,对方是如何获得小组成员的名单,而且还能掌握小组人员的信息?
会是谁呢?
日本人?
不,如果是日本人的话,现在恐怕他们已经被逮捕了,日本的反间谍机关,显然不可能采用暗杀的手段解决问题
。
可除了日本人又会是谁呢?
突然,亚历山大的内心猛然一紧……难道!
他的脑海中所浮现的不是敌人,而是他的……他想到老上级在三年前被清洗,难道是他们?是他们对小组进行清除吗?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百思不得其解的亚历山大默默的在街上走着,雨水不断的落在雨伞上,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警视厅的时候,一个如公司职员打扮的日本人从一旁的书店中走了出来,然后相隔数米跟着他。(://)。在他跟出百米之后,他看到前方的小巷中走出一个青年人,那个青年打着雨伞,唇间叼着根未着的香烟,在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冲着青年点点头。
“哈喽!”
青年冲着亚历山大打了个招呼,在亚历山大诧异的时候,青年指着唇边的香烟询问道。
“可以借个火吗?”
借火?
疑惑中,亚历山大还是取出了火柴,就在他将火柴递给这个日本青年的时候,在那个青年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异样的神采,在他的身后似乎走了过来,不待他反应,便感觉脖颈间一痛,下一瞬间,视线随之模糊起来,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雨水落在亚历山大的脸上,在模糊的视线中,摔倒在地的他看到那个青年打着雨伞离开了,此时,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但却为时已晚了,当他的意识消失时,隐约的他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