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齐白石放下画轴刚要离开,管明棠便想走过去,他心知能让齐白石看上的绝对是真货,甚至有可能还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原本管明棠还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可现在齐白石显然是因为囊中羞涩方才放弃的,要不然也不会流露出那无可奈何的神色。
而那老太太一见这有意买画的人离开了,又是思索片刻,见他走来十几尺后,一咬牙,便收拾起包袱,准备去追那人,而恰在这时,却有两个人已经蹲到了她的摊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齐白石离开走出四五米后,管明棠方才移到这个摊前,虽说心动的是那副画,可一上来连那副画瞧都没瞧上一眼。
“这个怎么卖?”
随手拿起摊上的一个青花瓷瓶,管明棠随意的问题了一句。
“多少钱?”
原本准备去追那个客人的老太太一瞧又来了客人,虽说本欲追另一位客人,可瞧着这人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倒像是这皇城根下的贵少爷,顿时来了兴趣,便停下了先前的动作,沉吟了片刻,看看这年青人,笑吟吟地说道:
“我看少爷您也不是等闲人物,是个识货人,要不您就给个价吧!”
“四十两。”
不待管明棠开口,方子新倒是先替他道出了一个价来。
“这位先生……”
老太太有些好奇的瞧着这人,又看看先前问价的年青少爷。
“他开的价,就是我开的价!”
管明棠的这话一出口,老太太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心道着今个可真够倒霉的,才走了一个客人,又来了一个难缠的,这位虽说看起来是个富家少爷,可却也不是个败家子,而且还跟着一个出价的,这种富少爷的生意最难做。
“若是少爷诚心要的话,那就再加二十两如何?”
“至……”
不待方子新说话,管明棠便出言打断他,同时又拿起先前齐白石看过的铜壶、彩瓷瓶以及其它几个物件。
“加上这几件,给三百五十两如何?”
“少爷……”
方子新反倒是不乐意了,连忙出声欲劝下这位少爷,捡漏、捡漏,可那有他这么捡的!这不是活该让人当冤大头吗?
“就几件玩意罢了!”
这会管明棠倒是显出一二世祖、败家子的模样来。
乖乖!今个开张了!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脸色冷冷的老太太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了。
“我就说嘛,一瞧少爷就是内行,这几件东西……”
可老太太的话没说完,方子新却是拿起那铜壶说道。
“这件东西,虽说是元代的,这不假,可最多也就是值十二两,即便是到了琉璃厂,进了店子里,加上了佣,不过也就二十两的玩意,还有这件……”
方子新这么一点评,那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面寒着脸拉着,那双眼睛恨不得把这个想断自个财路的人给吞了,再一瞧那位少爷脸同样也拉着,全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瞧着他这样子,老太太的心下一乐,心知这少爷被这人一说,显是脸上挂不住了,于是便用起了功来。
“这位少爷,人家都说货卖有缘人,既然这位先生说这价不合适,要不,您再瞧瞧,再添上两件玩意……”
就等您这话那!
心下一阵偷乐,管明堂伸手便是无意的拿起青瓷盘子以及那副画轴,
“不就是几件小玩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几百两罢了!”
一边拿着嘴边还似显摆的说道着,似乎是在告诉方子新,自己不差钱。而方子新则只是无奈的叹口气,虽是如此,可心下他却知道这位少爷这下是拾着了,这些东西若是找个好行头,至少能值一千两,且不算那副画,想来……瞧着管明棠收画时的动作,便知道他相中的恐怕还是先前那人看中的画,不定单是那副画都值是几千两。
“再加这两样吧!”
“好嘞少爷,您可真是好眼力!”
瞧着这小爷果真上了道,老太太的心乐着,脸上那还有先前的不快,自己的东西自己明白,这些东西,她收过来的时候,不过也就花了不一百多两,这可不是翻了一番嘛,这一笔生意下来,一年的生计可就有着落了。
“少爷,这东西,真不值……”
方子新的话音方落,却见管明棠已经从钱包内取出了几张百元面值的汇丰的银两券,递交给那个老太太,别看那老太太身上穿的破旧,可认钱的功夫着实不差,对于这人付纸币,她全没有任何意见,只见她接过钱来,先是用手一探,随后又对着光看了一下水印,随后方才说道。
“先生,真是对不住您,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
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却把钱塞进了口袋里,而管明棠却已经开始收拾起了自己刚买的那些东西,至于那瓶子、盘子、铜壶之类的东西,不过只是搭件,自己真正的目的却还是那副先前齐白石欲买下来的画。
钱货两清后,管明棠扭头朝着走出不足三十米的齐白石看去,心下略带着些歉意。
“对不住了!”
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最紧要的是自己这次……赚大了!
对于身后的一切,齐白石自然不知,从离开时他便怀着一种“千金一面,难以再得”的心境,缓缓地走着,似乎在等着那老太太喊他,最终以他现在能付出的价格买下来,买任何东西,从来都是如此。
钱选的作品,齐白石十分喜爱。在元代的画苑中,钱选不独以他杰出的绘画技艺称赞于世,而且,他的人品也一直为人们所崇尚。他的山水、花鸟,没有土大夫阶层闲清逸致的成分,而是深深地蕴含着亡国之痛。在元代的画林里,对于他是另眼看待的。能收藏到他的画,实在不易。可惜今天刚从南纸店取来五十两银子,加上身上原有的一些碎银,不够数,不然,他就买下了这副被人们误以为不再传的名画了。
“这是怎么了?”
慢慢的走开近十丈后,身后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只让齐白石的心下多少有些失望,那人难道就不愿意降些价吗?
想起那幅画,齐白石感到若是自己就此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再买这副画恐怕就难办了,于是一咬牙便转身朝着那个摊子又走了过去,而在他转身时,却看到有两个人离开了那摊子。
待齐白石走到摊位边,瞧着那脸上带笑的老太太说道。
“那副画还在吗?八十就八十吧。不过我身上没带那么多?”
齐白石又考虑了一下,接着说:
“这样吧,明天上午,我还到这地方来,把钱带来。东西就我买了,你不可再给别人。”
许是怕不放心似的,齐白石又说道。
“这样吧,我先给您十两的定金……”
待他话音落下,那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不无遗憾的说道。
“先生,实在是对不住,那副画您一转身就被人买走了!”
“什么?被人买走了?”
瞬间齐白石的心中只是一阵失落,全未理会那老太太说道着什么,她这还有一些好东西之类的话来,只是看着离去的那两人的背影喃喃着。
“失之交臂啊!”
十几分钟后,于茶馆内,方子新看着那副钱选的《青马图》,面上尽是赞叹之色,看着面前坐着的管明棠,面上尽是羡慕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副画竟然是钱选的真迹。
“管先生,这副画若是在琉璃厂,即是万两亦是值得!这次可真让您老捡着了!”
自然的方子新并没有说什么捡着便宜之类的话来,这是行规,捡漏、捡漏向来都是靠着运气与眼力,与捡便宜无关。
“刚才还要谢谢方先生的配合,若是没有您的配合,怕这副画……”
瞧着那副在后世价值可能达上千万甚至数千万的古画,管明棠脸上便笑开了花来,这人的运气来了,当真是挡都挡不住,不说这副画,就是那几件古物,没准也能卖上百把几十万的!
“因时即会、因时即会而已……”
已经收下五百元谢酬的方子新自然客气了一番,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卷起,送回到管明棠面前。
“那个……”
收过手中的画作,想着与这副画失之交臂的齐白石,管明棠的心底却冒出了另一个念头来。这副钱选的名画却让管明棠的心里浮想联翩,在这个时代诸如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之类的国画名家,可不都是好好的活着,若是自己能向他们求些画来,拿到后世……
这个念头不过是初一显现,管明棠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条充满财富的金光大道,但想要挣这笔钱却要解决一个问题——如何做旧。虽说管明棠自己是是个外行,却也知道新画与旧画的不同之处,可既然有做假画的,自然就有做旧的法子,眼前的这位无疑是一个古玩行家,即然是行家自然知道如何把新画做成旧画,
“方先生,若是现在我想把一副画做成几十年前的旧画来,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