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人之间可以这般缠、绵美好, 让人贪恋之间,沉、溺其中而不能自已。虽然此前她已享过这种人、伦之乐多次,但昨夜她仿佛被皇帝引入一个全新的境地, 恍若人间天堂, 巫、山胜境, 原来一个男子可以给予一个女子如此天上人间般的欢悦。
在那一瞬, 她觉得自己恍若飞翔在云端, 所有压在心上的重担全都消失不见,她终于可以自由的飞翔,在蓝天之端, 在碧水之间,而他, 她的君王, 始终伴在她身边, 与她比翼,与她相拥。沈离轻抚着身旁的玉枕, 衾、枕之间似乎还留有皇帝身上淡淡的气息,昨夜每一个美妙的细节在心中一遍遍闪过,她从颈中取出一个玉环,这是昨夜皇帝亲手为她系在颈上的。她看着挂在胸前的这枚玉环,是最简单的样式, 玉色虽作翠绿, 但却并非上好的玉石, 完全不似皇宫中应有的玉器。但在皇帝的心中却胜过宫中所有的奇珍异宝, 因为这是孝怡皇后留给皇帝唯一的遗物。
“朕所有宝物多不胜数, 但是朕只想给你这一件,这枚玉环和另一只本是一对, 从我记事起就见这对玉环一直挂在娘的颈项之中,始终不曾离身,直到她临终前,才从颈中除下,将一只放在我手心里,另一只放在皇弟晋王的襁褓之中,这是我们兄弟俩唯一所有的娘亲的遗物。”皇帝说完,不待她开口,便系在她颈上,在她耳边低语:“不许不要,我要你带着这枚玉环,陪在我身边,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
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多么奢侈的要求啊!然而奇怪的是她相信皇帝会做到,会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他们老去的那一天,但是她却没有信心可以就这样一直陪在他边,就这样一起相伴到老。沈离从床上坐起,走到妆台前拿出那个蓝色的瓷瓶,向掌心中倒出一枚药丸,却不急着吃下,托在掌心,凝目看了良久,想起昨夜皇帝对她的第二个要求,“离儿,给朕生个孩子吧!朕总觉得有一天朕会失去你,你会从朕的身边消失,如果有了这个孩子,她身上有你的骨血,朕就会觉得没有完全失去你。”
有一个孩子,为皇帝生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沈离左手轻抚腹部,也许一个小生命正在其中孕育。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自从二月在皇后宫中见过刚满月的庆安公主,这个念头就不时的在她心中冒出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寻常女子,此时早已是三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心中又如何不想有一个孩子在她体内孕育生长。只是,她再怎么渴望,终究是不能够的,因为她曾经在公子面前起过誓,终此一生,她决不能为弘光帝产下子女,如果违背了誓言,那么公子,便会服毒自尽。这是当日公子当着她的面立下的誓言。便是身受虿盆之苦,永坠地狱不得超生,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却断断不能让公子,她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已的背信弃义而走上绝路。所以,不管她多想要一个孩子,她都只能再一次的将手中的药丸咽下。
这才是她应该做的吧,自从十岁那年,她和妹妹被公子救起,她的生命还有她的人生便已不属于她自已,她活着的唯一意义便是为了公子,公子的意愿便是她的意愿。公子要她入宫,她便入宫,公子要她得到皇帝的宠、幸,她也做到了,公子不要她有孕,那么她便每次都服下他早为她准备好的避子丸。公子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既然公子还要她成为皇帝最爱的女人,得到他的心,那么,她就去得到皇帝的心,成为他最爱的女人吧。
一旦沈离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已,她才发现自已之前错过了太多,原来和皇帝在一起是一件如此简单而又自然的事情,当她不再强令自已刻意的去排斥皇帝的亲近,理所当然的接受他所给予的温情,再自然的报之以自已内心的感动。因为自已的固执,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温暖竟然耽误了这么久才享受到。
她一向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抹红润,眉眼间常见的一抹忧色不知不觉间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眼波间的盈盈笑意。她开始期盼皇帝每一次的到来,如果他哪一天没有到倚梅阁来,她便会若有所失,若是两天没有来,她的内心便不是失望,而是焦灼。
此时沈离的心中便盈满了不见君子的焦灼,皇帝已经两个晚上没有过来看她了。沈离梳洗完毕,忍不住再一次看向窗外时,蕊珠忍不住笑道:“才人姐姐,您是在等皇上吧?”
沈离被她说破心思,面上一红,起身去瞧了瞧漏壶,说道:“已经子时一刻了,这么晚了,不知皇上今晚还会不会来。”
蕊珠劝道:“才人姐姐,这几个月皇上对您是越发眷恋了,从来没有超过三天不来这里的,依奴婢看皇上今儿晚上肯定会来的。不过,奴婢前几天听常乐公公说皇上最近国事特别繁忙,好像有很多极是费心的军国大事。常公公说皇上这一阵子经常忙到很晚,所以……”
沈离听了蕊珠的话,若有所思道:“是吗,我从来不知道,皇上也从来不在我面前说这些,他每次来看我,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忧心。”
蕊珠急忙接口道:“是啊,是啊,奴婢也觉得每次皇上到这里来,都是一副心情甚好的样子,结果常乐公公说,那是因为皇上在才人姐姐这里。他说皇上平日里不管因为国事如何的心事重重,眉头紧锁,疲倦劳累,但是只要一到这倚梅阁中,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满目笑意,好像所有的烦恼和疲倦都消失不见。才人姐姐,奴婢觉得皇上真的很喜欢你呢,而且,奴婢还觉得这些日子才人姐姐好像也越来越喜欢皇上了,您以前可是从来不会关心皇上来不来的,总是一副巴不得皇上永远也不来的模样,可是现在啊,才人姐姐对皇上的情意,可是越来越浓了,连奴婢都看出来了。”
沈离被她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又羞又恼,正要发作,却听一个声音说道:“朕怎么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