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会客大厅内灯火通明,俊秀青年两人现下正分席而坐,一边闲聊笑谈各种奇闻趣事,一边吃着丰盛的美味佳肴。
两人正聊得兴起时,廖子殇徒然低下脑袋沉默不语,同时放下碗筷,右手抓起筷子不断搅动着碗里的饭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夕舯虞就紧挨着他而坐,自然将他心绪不宁的样子尽收眼底,也随之放下手上碗筷,温柔轻语,“小师弟,你怎么了?缘何突然满怀心事?是谁惹你不开心了?不妨说与我听,大师兄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哦哦,没事没事。”廖子殇抬头望去,强颜欢笑道:“就是修行上不得要领,遇上几个小问题解不开疑惑罢了!不碍事的,咱们接着吃,先填饱肚子再议,饭菜凉了就不好入口了。”
“修行上受阻碍?原来如此。”夕舯虞顿时恍然大悟,他信心十足道:“小师弟,你才刚自行摸索几篇修行典籍内诸多晦涩窍门,无达师先辈在旁指点迷津,你自然容易深陷死胡同之中,处处碰壁。”
“这件事我要负大半责任,怪我百密一疏,居然忘记你初入师门,对修行典籍内诸多神通妙法一窍不通,导致这几日修为几乎寸步未进。”夕舯虞懊恼不已,“我往日严谨苛刻,不论对人对事皆如此,更是严于律己,可在百忙之中却未能抽出时间来替你排忧解难,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不不不,大师兄,这件事不能怪你,只能怪我自己太没用了,什么事都做不好。”廖子殇急忙解释,“你将我传送至荒岛修行,本就是职责所在,不过那个地方就是太安逸了罢了!”
“那处荒岛也有诸多同门在刻苦修行,他们不畏风吹日晒,努力咬牙坚持,十年如一日反复磨炼本心。”廖子殇目露崇敬,“他们虽全部都是内外门弟子,可平日里毫不娇淫奢侈,始终坚守道心如一,昼夜挥洒汗水,只为有功成名就之日。”
“我只不过比他们多了‘嫡传弟子’这个光环套在身上,比他们幸运多了而已!”廖子殇目光坚定,“他们日复一日坚守修行大业,或多或少也各自领悟到了心得体会,以诸多修行典籍为基础脚本,个个触类旁通,参悟开创出各种各样独树一帜的新招式,我在旁观看也颇为心潮澎湃,不时鼓掌喝彩,只觉得他们都太生猛强大,一招一式皆妙笔生辉,好生精彩绝伦。”
“在观看体悟之余,我也相识结交了几个知心好友,他们几个与我皆有相似境遇,反而促使我与他们的交情迅速升温,这也许便是脾性相投,方才能够聊到一块去吧!”廖子殇笑脸真诚道:“大师兄,此事错不在你,你也不必过多自责,都怪我顽皮惯了,一时之间很难改掉这臭毛病罢了!”
“其实,我也并非毫无所获,至少经过这几日艰苦磨炼,修为也提升了那么一丢丢,也好过聊胜于无。”廖子殇大大咧咧笑嘻嘻道:“不信你瞧瞧,我这两天胳膊比前几日要粗壮不少,皆要归功于这几日修炼所获,这汗水我可没少流呐!”
“还真是,果真比前几日要结实粗壮许多。”夕舯虞端着他两天胳膊翻来覆去仔细检查,在小小惊奇之余也不忘满怀心疼,“你看这胳膊都晒黑了,也多了几道或深或浅的伤痕,原本白皙细腻的小脸蛋也是如同黑炭似的,大师兄看着都怪心疼的,在修炼过程中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碍事,只是擦伤罢了!”廖子殇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牙齿,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些微亮眼光芒,“这点小伤不痛不痒,今夜熄灯入睡前擦些跌打药酒即可,药酒见效快,过几日便好得差不多了,你不必太担心。”
“我平日闲来无事之下也炼制了些治疗内外伤的灵丹妙药,等今夜我亲自调配好药膏为你敷上,我这些独门药膏也照样见效快,不出次日黎明破晓定会康复如初。”夕舯虞可谓是真正对他做到了无微不至的亲切关怀,“我与你乃是同门师兄弟,亲如手足,有任何事情不必藏着掖着,定要悉数讲与我听,你若是藏在心里不吐露出来,日子久了定会憋坏身子的,似你这两条胳膊上的外伤也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好调配相对应的灵药为你治疗。你那些跌打药酒能比我这些灵丹妙药好到哪里去?药效差了不止零星半点,起效缓慢不说,今夜还要忍受疼痛折磨,让我操透了心。”
“好好好,大师兄,我都听你的,都听你安排便是。”廖子殇被他那一顿滔滔不绝的说辞给搅得头疼病都犯了,他揉着太阳穴急忙制止,“比我爹娘还啰嗦,你这沉默寡言的性子怕是假装给外人看的吧?真是能说会道,连我都快顶不住了。”
“我这是关心你,没大没小,连你大师兄也敢调侃。”夕舯虞趁其不备,伸出手指轻弹了下他额头,这小小举动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眼前虚晃过一道模糊幻影,在他猝不及防之下便中招了。
“哎呦!”廖子殇捂着额头使劲揉搓,嗓音稍微大声些张嘴痛呼,“疼疼疼,下手没轻没重,我这小身板哪里受得了。”
“我这一下子不痛不痒,都还未使上劲呢!”夕舯虞笑骂道:“小兔崽子,你可莫要信口雌黄。”
“嘿嘿,经你这么一说,还真不疼了。”廖子殇嬉皮笑脸,端直腰板恭敬作揖,“大师兄训斥得是,师弟受教了。”
“唉!真是……人小鬼大。”夕舯虞微微摇头失笑道:“弄得我都没脾气了。”
“你本来就脾气好。”廖子殇低着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轻声细语嘟囔了一句。
“嗯。”夕舯虞开怀大笑,一脸欣慰满足,对方这句话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你这话说得在理。”
廖子殇在心里暗自恶心呕吐了一把,但表面上的言谈举止却不敢这般粗鄙不堪,在师门内尊师重道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哪怕是口出狂言也会令同门长辈羞于与之为伍,所以,往日间必须谨言慎行,不让他人抓到任何把柄便可万事大吉了。
“既然你这几日修行不得要领,那么从今往后,我会时常举办交流会,安排些修为深厚的同门弟子与你切磋技艺。”夕舯虞努了努嘴沉默了刹那,随后面泛灿烂笑容,“首场交流会便安排在明日上午辰时三刻举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师兄,我身上几乎毫无修为,拿什么来与那些如狼似虎的同门弟子切磋?”廖子殇垮着脸,比吃了苦瓜还要苦涩,“这不是等同于任人蹂躏宰割吗?”
“你就放宽心吧!”夕舯虞拍了拍他瘦小肩膀,“我让你与他们切磋技艺,又并非真要你与他们一对一拳脚相加,我是要他们演练新招式,你在旁侧认真观摩体会即可。”
“原来如此。”廖子殇替自个儿捏了一把汗,重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真要我上阵施展拳脚呢!我这三脚猫功夫,替别人挠痒痒还差不多。上阵切磋?只怕届时会让众人笑掉大牙,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让此类情形发生在你身上的。”夕舯虞再三安抚,才令他不再过多去胡思乱想。
“取笔墨纸砚来。”夕舯虞抬头朝大厅门口平淡传唤。
“是。”一名家仆恭敬听令,连忙转身离去,不消几个呼吸功夫便手端木盘风尘仆仆赶来,漆黑墨水已然研磨好,他将木盘摆放在条案上之后便躬身退下。
夕舯虞拿起毛笔沾染墨水,在数十页蜡黄纸张上奋笔疾书,字迹工整得体,颜筋柳骨,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连身旁小师弟看了也不禁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在他一番行云流水书写完毕后,他便将之悉数卷缩捆成一团团,接着命家仆撤走笔墨纸砚。
“六尾鹫。”夕舯虞朝外轻声呼唤一声。
“嘎嘎~~”几乎瞬间,从大厅外传来几声清脆鸣啼,声声入耳,一头飞禽类灵兽从漆黑夜色中扑腾翅膀轻盈落地,然后一路蹦蹦跳跳跃入大厅前来。
夕舯虞在它耳畔窃窃私语几句,这头灵兽颇具灵性,已然能听懂人言,它微微点头听令,用尖长利喙将数十捆信团一把含进嘴里,随即展翅一飞冲天,一眨眼便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这头灵兽飞行速度极快,相信很快他们便会收到我所写简信。”夕舯虞端起碗筷,见小师弟仍纹丝不动凝望大厅外,便略微催促道:“别看了,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哦,好。”廖子殇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也跟着端起碗筷大口大口扒拉着美味饭菜。
“对了。”夕舯虞谈吐优雅,他浅尝几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似是回忆起某事,遂对小师弟吩咐道:“等你入睡前我会用我所精心调配的药膏替你敷药,你那些跌打药酒见效慢,可别自己偷偷上药。”
“嗯嗯,我知道了。”廖子殇乖乖点头。
“那些内外门弟子身份虽比你低,可他们入门时间比你要早得多,历经年复一年的刻苦勤奋修行,他们对各自所修行的功法早已融会贯通,从而直接衍生出各种五花八门的新招数。”夕舯虞仔细叙述,“明日那场交流会你要多听多看,虚心听教,也要将心得体会牢记于心,争取早日创出属于自己的御敌招式。”
“是,大师兄。”廖子殇认真听讲,关乎自身远大前途,又怎可敷衍了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