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又赶紧拔起了两根, 塞了给月娘一根,告诉她自己引开那大汉,就跑到青山那边去, 让他们两人对付一个。云娘对着那大汉的头又是猛然一棍, 那大汉血流如柱, 转身向云娘扑来。月娘见云娘危急, 朝着那大汉的头又打了一棍, 青山连忙扑上来,接连打了好几棍,那大汉方才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那大汉的倒地惊动了其他人, 立时有两名大汉围了过来。云娘,月娘, 青山三人手持木棍, 跟两名大汉对峙着。
那云川见对面势头不对, 早早地就派人前去通知李道长下山来主持大局。云川叫上店里的七八个伙计,匆匆赶了过来, 调停道:“诸位好汉,三清观下动粗,实在有损太上老君的神颜,有什么事情可以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嘛!来,就请移步到我们许记来喝杯酒吧!”
一个大汉二话不说, 欺身前去, 朝着云川就是一棒:“你算老几?”
只是他的“几”字尚未出口, 便发出一阵惨叫代替了。云川只是身形一侧, 左手一伸一提, 立时把那大汉的手折断了。
一个头领模样的大汉怒气冲冲地对着云川破口大骂:“我们与许记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苦为了一干贱民与我们结下梁子?!”
云川正色道:“你们就在我们许记的眼皮底下打砸, 我们的客人连帐都没结,都给吓跑了,难道这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那我们损失的那一笔帐,又该找谁算去?”
既然是有人敢来扰场子,如今不齐心全力,下一家势必有可能是自己,见许记出了头,周边的商铺,除了金记,纷纷派出几个伙计手持木棍赶了过来,将几个大汉团团围住。
那领头大汉被噎了一下,顿时暴跳如雷,手持长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你们谁敢上来,我就让他命丧当场!”
众人被震慑住了,对大汉对峙起来。其余大汉则继续攻击李大牛。李大牛目光一寒,杀机顿生,一手抽起一根竹棍就地一划,将迎面而来的大汉搁倒,正欲下狠手,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传来:“壮士手下留情!”李大牛闻声,竹棍停在了半空中,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把脸别到了一边去。
那几名大汉见到李道长,不由软了下来,纷纷跪倒在地,嗑头求饶。李道长心善,不求他,难道还指望金家?他们本来觉得钱好赚才来的,没想到竟捅了个大篓子,那几个家伙难对付也就罢了,还引来众人围捕,此刻不跪地求饶,就等着扭送官府了。
李道长粗粗扫了李大牛一眼,转而对那领头的壮汉厉声说道:“你们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送去官府,一条是说出幕后主使放你们自行离去,你们看着办吧!”
表少爷挤在人群张望着,闻言捏了一把冷汗。一定要咬紧牙关不要说啊,去了官府我还有本事捞你们出来,如果供出我们金家,你们的大牢也就蹲定了。
那个领头大汉埋头一想,一口咬定是自己见李青山生意好,想诓点钱来用。
云娘站到那领头大汉面前,冷笑道:“如果是诓钱,哪有二话不说就砸店伤人的?肯定是受人钱财受人指使。至于幕后主指,就算你不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们有难,四周的店铺纷纷出手相助,除了那家心里有鬼的,实在想不出还能是谁!”
表少爷闻言大急:“你不要含血喷人,只不过是我们金记一直与你们相斗,不想帮忙而已!”
云娘似笑非笑地盯着表少爷:“没有帮忙的商铺,并不止你们金记一家啊,你又何必急于分辩呢,这地更加容易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表少爷,表少爷顿时面红耳赤,不敢再吭声。
“至于你们……”云娘话未落音,众大汉又纷纷嗑头救饶。云娘偷偷瞥了李道长一眼,只见他神色复杂地摇了摇了。云娘心里暗惊,是我哪里出了错?是不是自己自作主张,冒犯李道长的威严?云娘连忙把话又拐了回来:“就交给李道长主持公道吧!”
李道长神色稍霁,又用他那威严的声音说道:“幕后之人,贫道自会禀明其家长,让其严惩!你们这些宵小之徒,自行回家好好反思吧!如果再有下次,定当不饶!”
那几位大汉又连连嗑了几个响头,方才抱头鼠窜。
李道长又对众人说道:“凡以后胆敢在我三清观山脚恶意挤兑的店铺,一经发现,立即收回。望各位和平相处,共同繁荣吧。各位可自行离去了。”
等众人散去,李道长走进青山的茶寮,云娘连忙给李道长倒了一碗南瓜酿。李道长尝了一口:“清冽香甜,好酒。”
云娘莞尔笑道:“这是我们家的南瓜酿,既然道长喜欢,就让小道士抬两个上山去。”
李道士捋须笑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件事,我一直因为事忙,而压着没找你们好好聊一聊。现在既然都在这里,那正好拿出来讲一讲。你们这个茶寮,有人想出十两银子给你们转下来,连你们的后路也安顿好了,那镇上有三间横街的店铺,两间小的只卖五两银子一间,每月能有四百五十个铜板的租金,大一点要七两银子,每月能有五百个铜板的租金。你们看过后,再好好商量一下。满意之后,到我山上来签字画押。”
众人点了点头,李道长便吩咐其中一个小道士:“你带他们去看看吧。”
待李道长走后,小道士便领着四人朝镇上走去。青山和月娘依依不舍地回头再望了一眼那满街的繁华,毅然地往前走去。云娘却是松了一口气,好吧,我又可以过回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了。
因为是地处横街,而且比较老旧,所以人气并不旺。青山看过后,略略有点失望,与月娘商量过后,于是只要了较小的那两间,大的那间不要。青山和月娘还决定,从明天开始,好好地和二婶娘一起经营茶园,努力采茶炒茶,再养两头小牛,等小牛长大了,就可以换钱将月娘娶回家了。
能这样想是最好。云娘和大牛商量了一下,决定两人筹钱买下大的那间店铺。于是月娘和青山先跟着小道士上山画押,云娘则和大牛回家筹钱。两人回家数了一数,有五两多银子了。还有一两多,大牛决定去镇上一趟。大牛最近雕了两个手镯和一些玉饰,决定拿到镇上的玉饰店去换钱。
那个老掌柜对李大牛的手工十分满意,两个玉镯以一两银子收了下来,那些玉饰合起来卖了五百个铜板。两人筹够了钱,心情终于轻松起来。
走到偏僻无人处,云娘又牵起李大牛的手,撒娇道:“大牛哥,以后你有空可要教我几招,不然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我就要被打惨了。”
李大牛用手轻轻刮了一下云娘的鼻子:“女侠请饶命,求你放过在下吧。”
云娘耍赖道:“女侠都是懂武功的,你既然称我作女侠,那就等于答应教我两招啦!”
李大牛连忙求饶道:“女侠,请你还是高抬贵手吧。我真的不会武功,如果我会,就会像那许记的管事一样,三两下就把那几个人给打跑了。”
云娘不依不饶地抽出手来重重地捶打他的背:“看你还装,看你还装!”
李大牛“哎呦”叫了一声,一下子蹲了下来:“你打得我内脏严重受伤,我现在走不动了。”
云娘咯咯娇笑,连忙猫下腰下胳肢他:“看你还装,看你还装!”
李大牛禁不住痒,站了起来撒腿就跑,云娘则在后面狂追不舍。
……
两人牵着手,一边走,一边亲热地谈着笑,直至看到有人方才分开来,很快就到了三清观。
云娘和大牛见小道士们都在忙,于是自己去找李道长。从主殿侧门出去,穿过回廊,直通李道长的会客室。云娘默默地跟在李大牛的身后,心绪复杂地望着李大牛的背影。
看来,李大牛对三清观很熟。李大牛认识许记的梁管事,却似乎不认识云川……李大牛认识李道长,却不认识附近的乡民……云娘的脑袋顿时纠结成一团浆糊。云娘很想对着李大牛大吼一声:“你到底是谁?”
李大牛忽然觉得身后有点不对劲,顿时警觉起来:“哦,这边的景色真的很好。我想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你去找李道长交割屋契吧。”说完,把银子从怀里掏了出来,塞到云娘的手里。
云娘只好自己一个人去找李道长。两人将屋契和银子交割完毕后,李道长问道:“你家男人有一起上山来吧?”
云娘朝着李大牛的方向呶了呶嘴:“在那边不敢过来呢。”
李道长“哦”了一声,当即站了起来,朝李大牛走去。李大牛正在观赏湖中景色,李道长悄无声息地走到李大牛的身边,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变化,出言试探道:“这位壮士,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