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得赶紧撤退,等回到部族后再从长计议,以报今日之仇。
六十多人的羌人铁骑狼狈地调转马头,欲逃回他们的部族。
梁远岂会让他们如愿,立时下令众骑兵搭弓上箭。
“放!”
举起手,他蓦地放下,顷刻间,羽箭如电,朝那些羌人射去。能成为精锐,能成为高大上的骑兵,必须要各方面的能力都过硬,因此,包括梁远在内,众骑兵的箭术都极为不错。
羽箭狠狠地扎入一个个羌人后心,见自己的族人从马背上不停地跌落,那羌人的头双目赤红索性不跑了,他要报仇,要给死去的族人报仇,他不能当懦夫,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绝对不能当懦夫。
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剩下的人重新调回马头,目光凶狠,悍不畏死地向着大晋骑兵疾奔而来。
交错的羽箭在空中碰撞,发出一阵阵脆响,是的,羌人冲过来的时候,亦搭弓上箭,与大晋骑兵对射。
松弦之声,马儿绝望的悲鸣声,伤者临死时的哀嚎与那轰隆隆狂奔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无不感到心慌,感到戚戚然。
又是短兵相接,随着兵器刺入人体发出的声音响起,鲜血飞溅,在地上开满一片又一片的血花。
马尸,人尸随处可见,仅剩十多个羌人铁骑有着高超的马上功夫,只见他们忽地从马背上高高跃起,紧握着弯刀,向大晋骑兵纵身扑来,梁渊见状,举弓搭箭,瞄准那羌人的头,松弦放箭。
“噗!”羽箭穿胸,那羌人的头儿赤红双目大睁,朝着自己胸前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没等他看清那人的样貌,人已重重地落到地上。
随着羌人铁骑领头人的死,仍与大晋骑兵厮杀的那数名羌人,心中一慌,不稍片刻,便丧命于大晋骑兵之手。
击杀两百羌人铁骑,说来是件高兴的事,但看着地上那一具具兄弟们的尸体,梁远眼眶泛红,端坐于马背上,唇角紧抿,一句话都没有说。三百人的骑兵队伍,这一战就折去近一半,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兄弟,他们都是他的兄弟,围杀羌人铁骑前,还活生生地和他在一起,此刻,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就是战场,充满血腥,到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战场。
右手握拳,贴于胸前,他眼见低垂,为死去的兄弟们默哀,他的部下们见状,个个目中含泪照做。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西北驻军大营,云汉卿收到梁远那边送回的捷报后,与梁远一样并未露出愉悦之色。
他承认蛮族人是马背上的天之骄子,可在他心里,大晋的儿郎,大晋的骑兵一点都不逊色那些蛮族汉子,尤其是大晋的将士按照皇上给出的练兵法子,几乎每个人的战斗力都有大幅度提高,可这次小小的围杀战,虽说全歼羌人二百铁骑,但自身伤亡却也让人甚感痛心。
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从起初挑选兵员,再到训练,再到与敌作战不是件易事,看着手中捷报上的伤亡数字,云汉卿终叹口气,捏着眉心道:“羌人怕是不日后会再次发起突袭,且人数绝对是这次突袭的数倍。”
秦五沉思,半晌,道:“西北这边地域太过宽广,若是再羌人突袭的同时,突厥、吐谷浑等也来凑热闹,这里的形势恐怕会更不好。”
“你说的我都知道,又是雪灾,又是蛮族侵扰,先不说城中百姓如何过活,就是军中的将士这段时日也没吃过一顿饱饭,要是再这么下去,将士们对敌时很容易体力不支。”说着,云汉卿眼里染上愧然,自责道:“是我不好,一时冲动把将士们的口粮给受灾的百姓分了些,这才……”
“大都督做决定时,几位将军都是同意的。”秦五劝道:“按着日子,朝廷的补给就在这两日到,主子不必过于忧心。”
云汉卿现在还不知京中那边的消息,进而也就不知自家女儿不日后会来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与他这做父亲的并肩抵御外敌。
最近两日,皇城里的世家权贵私下里都在议论一件事,就是皇帝突然染疾,难以再上朝理政,不得不请太上皇重新出山掌控朝局,处理每日政务,至于皇帝,则是静心呆在寝殿养病。
染疾?真是染疾吗?不是,皇帝是心有忧虑,一时又得不到纾解,才会在早朝上突然吐血,继而传出染疾一说。
而皇帝所忧虑的是什么,无非是怕云公子在西北有个意外,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皇帝怎会在云公子离开不到三日,就又是吐血,又是卧榻不起?
世家权贵大开脑洞,愈发肯定某帝和神医云公子有着那种特殊关系,有的甚至无比同情宫里的“傻皇后”,生下嫡皇子殿下又能如何?受皇帝寵爱又如何?皇帝的心被一个少年牢牢拴住,且少年还是傻皇后的义兄,想想都替傻皇后感到可悲。
宫衍连夜赶路,终于追上自家媳妇儿的队伍,两人骑马并肩而行,云轻舞道:“都安排好了?”
“嗯。”宫衍颔首,这会儿是以莫言的身份和样貌面对自家媳妇儿,及月明泽等人。
“安排好就行,其实说起来,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走这一趟。”云轻舞面具遮掩,身着白色铠甲,跨坐在马背上,遮掩的她看得宫衍禁不住出神,良久都没做声,云轻舞瞪他一眼,轻咳两声,道:“没听到我说话?”
“怎想到戴面具了?”而且是那么狰狞可怖的面具,媳妇儿是要闹哪样?宫衍回过神,眉头紧皱在一起。
云轻舞哼哼两声,嘀咕道:“我效仿兰陵王不行啊!”考虑到不知哪一刻就会闪进空间见儿子,要是总来回用焕颜术改变样貌,万一有此忘记改变,岂不是要吓到自家肉团子,所以,她决定还是顶着真容好些,大不了用张面具遮住,这样的话也省事不是。
当然,她戴上这张极其狰狞的面具时,但凡看到她的人,无不目露惊诧,好似还被小小的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