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后山洞宽阔无比,火光通明,两侧石桌残留的酒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虎皮主座后挂着义薄云天四个大字极为醒目,越过主座向左走去,有扇石门,推开石门正是成子寅的卧室,将成子寅放到大床上,老李叔拿来秦灵儿所需物品,不等驱赶便自行退了出去,身居匪窝怕有不测,毛阳出去警戒,楚玉恒跨过成子寅躺在内侧道:“山大王的床真舒服,寻老弟上来休息,数米长呢,看在他手下留情的份上,我尽量不打扰灵儿。”
秦灵儿在床边检查成子寅的伤势,笑道:“不怕吃苦头尽管捣乱。”
楚玉恒来了兴趣,坐起来道:“灵儿笑起来还有酒窝,这么美不知便宜了谁,不如我先下手,小妞跟我回楚府吧!”
秦灵儿冷笑后柔声道:“玉恒哥哥你就不怕全府中毒吗?”说着,手中力气大了几分,昏迷的成子寅不自知地闷哼一声。
楚玉恒不再搭话扭过头,看着成子寅自言道:“可惜同床的不是香艳美人。”
“连风月楼都不敢去,在这里说什么春秋大梦。”
“楚家子弟,哪个不是正人君子。”
顿时,秦灵儿与楚玉恒吵个不停,姜寻盘坐在平椅上,睁开眼指着床边道:“再吵一会儿,他恐怕没救了。”
二人不再言语,红烛渐短,楚玉恒浅鼾传来,烛光下倩影忙碌眉头微皱,羊肠线在指尖穿梭嵌入肉中,缝合伤口对精神消耗极大更何况是第一次,完成后,秦灵儿拿出浅蓝色的手绢轻轻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床上早已没有位置,只得坐在椅子上倚靠石壁休息,这一日经历对她来说身体与意志早已太过疲惫,手绢攥在手中,人却昏沉入梦。
姜寻缓缓睁开眼,拿来床头成子寅的披风盖在秦灵儿身上,走出卧室见毛阳正坐在山洞中喝着烈酒,姜寻站在他背后道:“毛大哥我来守夜,你快去休息吧。”
毛阳回头一笑道:“毛大哥守一夜没问题,你身上有伤快进去。”说完,便起身把姜寻推到卧室。
天蒙蒙亮,钦天府中何算起个大早急的左右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去哪了,去哪了呢。”
洛图端杯清茶坐在位子细细品尝道:“他们几个在一起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何算转身走来,急的拍掌道:“姜寻在身边实力是放心,更何况还有楚家小子,担心的是他们处世不深被算计啊,虽说需要历练成长,外面凶险稍不留神就要丢小命,不行,我要去楚府看看。”
何算急忙出宫,洛图放下茶杯看着他的背影也露忧容长叹一口气道:“徒弟,不能让为师心血东流啊。”
楚府内下人起的极早打扫院子,何算进去亮了腰牌,要找楚家家主,新来的小丫鬟怯生生道:“家主还没起居,大人请移步客厅稍等片刻。”
“立刻去喊,就说钦天使何算急见楚家家主。”
小丫鬟做不了主向管家汇报,老管家在门口偷偷的瞄一眼朝楚伯雄的房间小跑而去,轻敲门道:“家主,钦天使何算来见。”
“知道了。”楚伯雄穿好衣服,打着哈欠来快步走到客厅行礼道:“何大人,来的这么早,我这就令人准备酒菜。”
何算摆摆手道:“不用了,灵儿,姜寻和你家小子出去玩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是来问楚家主,可有他们的消息。”
楚伯雄摇头,道:“玉恒加冠以后,我们就在也没管过他,实在不知,望何大人恕罪。”
何算走来走去道:“楚家主,老朽有一事相求。”
“何大人对楚家有大恩,有事自当办到。”
“请楚家主派家丁助我寻找灵儿,她第一次出宫这么久,还杳无音信,老朽万分担心。”
“何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日上三竿,大盘山匪寨内,酒肉米饭早已被摆在洞口,秦灵儿用银针试过无毒后众人才放心使用,楚玉恒捂着腹部问道:“伤口又痛又痒,灵儿没问题吧!”
秦灵儿嗤笑问道:“楚家将军的儿子,不拘小节才对,昨日寨前的豪迈,今天就怕死了?”
楚玉恒扯下鸡肉塞入嘴中声音囫囵不清道:“倘若军中受伤,条件艰苦,我自不会多言,但有医师在侧,疼痛不说那是傻。”
毛阳吃完饭瞄眼生龙活虎的楚玉恒又见姜寻面色不错拍拍肚子道:“你俩恢复的不错我就放心了,吃饱喝足休息去了。”
姜寻道:“辛苦毛大哥了。”
“哈哈,不妨事。”
毛阳进入卧室,秦灵儿小口吃着米饭,对姜寻道:“寻哥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野兽所伤非同小可。”
姜寻见秦灵儿让自己脱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灵儿,我没事了。”
楚玉恒看着秦灵儿道:“灵儿我有事。”
秦灵儿放下碗筷不理楚玉恒,直接上手扒开姜寻的肩头,道:“我不放心。”
秦灵儿扒开他的外衣喃喃道:“怪了,怪了。”
楚玉恒凑上来问:“到底是怎么了,我看看。”只见姜寻的肩头已经结痂,脖子下的爪痕也消失不见,依照常人的恢复速度这是万万不能的,楚玉恒摸着伤口惊讶道:“姜老弟,这恢复速度也太快了,快说是不是有秘诀。”
姜寻整理好衣服道:“或许跟从小师傅每周就把我扔药汤中泡着这有关。”
秦灵儿摸着下巴道:“确实有人这样增强体质,但家底薄弱根本消耗不起,快说与洛伯伯到底有多少财富。”
姜寻脑海中想起师傅常年捕鱼捉兔,衣服也是缝缝补补,不由苦笑道:“药都是山里采的,有次补衣服缺料硬生生把我头上的帽子剪掉,这老头怎么可能有钱。”
楚玉恒目光狡诈,舌头舔着嘴角,活脱脱见到美人的形象,拉着姜寻道:“寻老弟,哥哥平常对你不错吧,你看,那药方。”
姜寻眼神诚恳道:“楚大哥,我记得不全,有时间你去问师傅吧!”
洛图,何算对楚玉恒来说都是爷爷辈的大人物怎么敢去,于是说道:“寻老弟,你只管说,我先听听。”见他执着,姜寻闭眼回忆煮药时的场景道:“一共二十几味药,有穿菱,芭叶,白霜须,七脉根,地龙汁,隆黄,寸摄木,剩下的就记不清了。”
楚玉恒如获至宝点头道:“谢了寻老弟,回府我就试试,一半的药怎么也有一半功效。”
“劝你死了这条心。”秦灵儿道:“环环生灭,相辅相成才是药,寻哥哥说的白霜须,隆黄这两味药有剧毒,若无中和就泡进去怕你是嫌活得久了。”
楚玉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油嘴滑舌道:“灵儿,舍不得所以关心我是不是,”
秦灵儿无奈地摇头道:“玉恒哥,缺哪味药直接说,我那有。”
吃完饭,老李叔在洞口询问道:“三位我能进来看看公子吗?”
秦灵儿回头望去,笑道:“老李叔进来吧,别拘谨,成子寅在卧室还没醒。”
“多谢秦姑娘。”
老李叔走进卧室,见成子寅面色恢复红润便放下心来,坐在跟前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他手指微动,急忙轻推肩膀道:“公子,公子。”成子寅被彻底唤醒慢慢睁开眼睛,老李叔继续道:“公子,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毛阳听到声音猛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抽出匕首横在成子寅喉咙处问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玉恒兄弟呢。”
老李叔赶忙弯腰行礼道:“来时已得到那三位同意,并非老朽有意打扰,见公子醒来太过激动,请恕罪。”毛阳坐起来半信半疑大声喊道:“姜寻兄弟,你还在吗?”
洞中姜寻听到呼喊回声道:“毛大哥怎么了。”
“没事了。”毛阳抽回匕首,下了床坐在石椅上,姜寻三人都走进来,见成子寅苏醒,秦灵儿走上前把脉道:“恢复的很快嘛。”
成子寅声音颤抖问老李叔道:“寨中人都没事吧!”
“大家都没事。”
“嗯。”成子寅缓慢地点着头,对四人道:“谢谢你们。”
楚玉恒冷着脸道:“谢就不用了,你好好管着山中土匪,吃饱喝足我们该离开了。”说完就要带四人离开。
成子寅伸手急忙喊道:“等等。”
楚玉恒回身道:“还想留住我们?”
“你没杀他们,我答应过五百两黄金。”
楚玉恒道:“我喜欢你这仁义性格,五百两黄金够寨中人生活几代,也不想逼得你们偷鸡摸狗烧杀抢掠,就留给你们生活,听明白了?”
成子寅连忙点头:“好,好,诸位再呆一日,我准备好酒好菜算是赔罪。”
楚玉恒笑道“我也想交朋友了。”
四人走出山洞,毛阳道:“成子寅可信吗?”
楚玉恒正经道:“可以,他眼神清澈与寻老弟有一拼,恐怕出来也没多久,这个年纪应该不会是装出来的。”
毛阳继续道:“那名土匪可险些害死我们。”
楚玉恒道:“留下来的原因就在这里,心术不正之徒最为可怕,我报出家门量他们不敢怎样,咱们需真正了解了解。”
冷风吹过,寨中人看到远远就躲回屋去,楚玉恒摸着脸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毛阳道:“杀那人的时候,面色凌冽把我都吓到了。”
楚玉恒感叹道:“战场上必须全力以赴地杀掉对方,手软就会受伤甚至死亡,如今世道乱了,杀人越货时有发生,恻隐之心一动可能死的就是你。”毛阳低头笑了笑心中比较着将门之子的差距,秦灵儿胡思乱心中倒有些怕楚玉恒,姜寻想起昨夜鲜血喷涌,人头滚落的样子十分反胃心中甚至有点害怕,但也清楚自己终究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默默希望晚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