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路边,姜寻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车内,掀开帘布从车中出来,见师父站在道旁遥望远方,姜寻伸手摸着马脖子,对看着枯瘦的背影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洛图回过头,道:“年岁大了,总喜欢发呆。”
姜寻认真反驳道:“我在鬼狱城中看到一老人,年岁比你大多了,也没说像师傅这样。”
洛图伸手敲在姜寻的脑袋上道:“为师就是感慨下,你敢真说我老。”
姜寻一愣,转身向后跑去,洛图道:“你这兔崽子睡了一夜,要不是这马老实没乱跑,非要惩治你。”姜寻干笑,拿着圣影剑站在洛图身边,拔了出来,道:“师傅,这剑跟你大半辈子,现在在我手里,你欺负我,我就欺负它。”
洛图无所谓道:“只要你舍得,我无所谓。”
姜寻将剑收了回去道:“师傅,你太冷血了。”啪的一声,姜寻痛的抱脑袋,洛图道:“不打你真是我手懒。”
姜寻蹬上马车,与师傅并坐在车前,洛图道:“这次你离开,不给灵儿那丫头带些东西吗?”
姜寻得意道:“我有灵儿喜欢的东西,师傅就别操心了。”
马车带动飞雪,清风推动白云,白云裹着太阳向西方落去,姜寻抬头看着月亮道:“师傅,月亮中真有倾国倾城的仙女吗?”
洛图瞪道:“小小年纪,功夫熟而不精,现在还会看女人了?”
姜寻脸一红反驳道:“师傅,你以前不也都看过在溪中洗澡的姐姐吗?”
洛图举起手中的鞭子道:“诋毁为师的名誉找打是不是,为帮她们看着衣服,药筐都被山熊偷跑了,下次别在提这事,提了我就心烦。”
姜寻撇撇嘴不再说话,二人赶着马车穿过荒无人烟长路来到个小县,找个客栈栓上马,洛图道:“在这休息一晚。”
进入客栈,里面店小二昏昏沉沉,见有人走进来,把脖子上不算干净的毛巾攥在手中,语气生硬道:“吃点什么?”
“两碗面。”
坐在木质长凳上,环顾四周,客栈内部很破,桌子上的木腿是那种被虫子咬的坑坑洼洼的烂木,前后挪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姜寻想起在鬼狱城住店的经历,小声说道:“师傅,这不会是黑店吧,”
洛图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皱眉道:“你是饿糊涂了?”
姜寻不再说话,热乎乎的面被端到面前,洛图喝一口汤道:“美味美味。”姜寻闻着香味,口中生津,看着师傅狼吞虎咽的吃,他也放心大胆的往嘴里塞,店小二看着这师徒俩,嘟囔道:“真是饿死鬼投胎。”
姜寻吃完面将汤喝的一点不剩,出来这些日子这是最好的一顿,姜寻拍着肚子,道:“师傅去结账,我要找个房间休息休息。”
洛图瞪眼道:“什么?徒弟你真没良心,我把钱都给你了,身上除了身破衣服什么也没有。”
姜寻脸上笑容缓缓消失小声道:“师傅,我的钱在鬼狱城中就没了,怎么办?”
洛图站起身喊道:“小二,给我来两间最好的房。”
小二面露诧异赶紧跑来道:“二位客官,最好的房间要一晚需五两银子。”
洛图面色一冷道:“你以为我给不起?”
“不敢,不敢。”
小二把两人带到房间就退了下去,姜寻小声问道:“师傅,怎么办?”
洛图道:“赶车不累吗?睡觉去。”说完,关上房门,姜寻摇摇脑袋不再乱想,推门而入,吹灭油灯躺在床上,冷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像条狭窄的银河,姜寻辗转反侧,外面犬吠声不止,重新穿上衣服,下面一片冷清,店小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姜寻走了出去,街道处,姜寻看到那只狂吠的黑犬,黑犬前面的雪中有个白色东西在缩成一团不敢动弹,姜寻走近,黑犬眼冒亮光,凶牙外露,嗓中不断发出低吼,姜寻弯腰在脚下捡一枚冰凉的石子,在指间弹了出去打中黑狗,黑狗嗷嗷小叫,夹着尾巴离开,姜寻走上前去,抓住这白色动物的后颈细眼看去,是只半大的狐狸,后腿还戴着个夹子,它渐渐舒展身体,身体不断颤抖,狐血将白色的绒毛染成红色,姜寻把夹子摘下,白狐狸或许也感觉到了这人的好意,身体不再颤抖,姜寻把他放在地上,狐狸瘸着向外跑了两步,姜寻感觉身体有些冷了,转身便回,小狐狸停下像人般侧头看着离去的姜寻,在原地打了几个圈追了上去,姜寻感到有东西拽自己的裤脚,低下头又看到狐狸,嘴角上扬笑道:“小家伙,你还挺聪明,怕遇到黑狗是不是。”狐狸被姜寻抱在怀中,走进客栈回到房间,姜寻将包袱放在地上,又把狐狸放在上面,道:“小狐狸,今晚睡在上面吧。”
姜寻重新上床,裹着棉被消除在外面时的凉意,看着那道从外照来的月光,渐渐睡去。
天还未亮,洛图进到姜寻的房间,姜寻闻声惊醒,看着黑影,惊坐起来道:“谁。”
洛图道:“该走了。”
姜寻赶忙下床,将包袱被在身上,又把狐狸抱在怀中,洛图看着狐狸道:“给小丫头的礼物?”
姜寻看着不太清醒的小狐狸道:“如果它是无家可归,就让灵儿养着,她细心,闲的时候还能解闷。”
二人偷偷摸摸地出去,解开拴马绳套上马车,洛图坐在前面马鞭挥下,马一声嘶吼向前跑去,客栈中的小儿急忙跑出来,看到逃跑的二人,大喊着并追赶,马车消失在黑暗的拐角,路上,姜寻道:“师傅,咱们是不是过分了。”
洛图道:“回去找人给他送钱,不碍事,这样减去许多麻烦。”
数个时辰过去,小狐狸睡得安稳,眺望远方已经能看到雄伟的皇城,姜寻打着哈气道:“师傅,我发现一件事,现在你不像从前那样叹气了。”
洛图一愣,挥动马鞭感慨道:“当一个人托着责任,就没空想让人叹气的事了。”
姜寻拍着胸脯道:“说出来徒弟帮你分担。”
洛图一鞭子抽在姜寻手边,吓得他一缩手,道:“你的心不够稳。”姜寻嘴中嘟囔道:“不躲才傻呢。”马车行驶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士兵,设下边卡拦下二人,为首士兵是个青年,口中吐出酒气,强势道:“都下车。”
洛图看着他,道:“这位队长,有什么事情吗?”
青年不耐烦道:“我怀疑车中藏有危险人物,奉丞相命令严查过往。”
洛图与姜寻下了车,一名兵士上车检查,下来摇头,醉酒青年道:“你们走吧。”
姜寻刚要上车,就被他拦下道:“听不懂走的意思,这马扣下了。”看向姜寻手中的白狐狸继续道:“狐狸也留下,皇城重地怎能带些杂毛畜生。”说着,就伸手向姜寻怀里抓去,姜寻闪身躲开,醉酒青年诧异道:“敢躲?”随后下命令道:“来人,我怀疑他们是刺客,全部带走,严加审问。”
洛图盯着他看,道:“年轻人,这未免不符合规矩。”醉酒青年哈哈笑起来,看着周围士兵道:“这老头跟我谈规矩,告诉你,我父亲是刑部程大人府的总管,跟我比规矩?”他眼睛一横,周围士兵通通举起武器,洛图说道:“徒弟,为师希望你能明白个道理,一只巴掌拍不响就是屁话。”
青年男子,面露凶光,道:“真不知道你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像嘴一样硬。”他的手直接去拎洛图的衣领,银光闪过,他的手指齐刷刷被斩断掉落雪地,姜寻面色冰霜,快剑如电,青年男子的酒瞬间醒了大半,汗水从头顶滑下,他握着流血的手,嘶喊道:“快杀了他们。”
洛图站在原地,对姜寻道:“师傅等你。”说完,嘴带笑意闭上眼睛,十几人的士兵注视着姜寻,姜寻杀气外露道:“胆敢上前者,死。”醉酒青年面容痛苦大声喊道:“谁不杀他们,以同谋罪相论,必让程大人追责九族。”
十几人面面相觑,大喊着杀冲了上来,他们岂是姜寻的对手,除了拿刀直奔洛图的三人被姜寻斩杀,其他的人都倒在地上性命无忧,洛图睁开眼睛,看着就姜寻的战绩,道:“只怪跟错了人。”醉酒青年看到如此,哪还敢嚣张,上了马车转身就跑,洛图捡起地上士兵的弓箭,看着没走多远的马车,弯弓搭箭,嗖的一声,马车上不再有挥鞭的声音,师傅二人走了过去,马车上满是血迹,箭直穿醉酒青年的喉咙,他嘴唇动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洛图卸了车,只剩马匹,带着姜寻骑到倒下士兵的跟前道:“谁要问起,钦天监全权承担。”说完,挥动马鞭,马听令奔腾,姜寻在后面一只手轻轻搭在洛图的肩头,心像是被重重的敲击,师傅原来是这般瘦弱,马奔跑起来速度很快,冷风呼呼,穿肉刺骨,姜寻经历岳凌天的事情,心中不由担心起来,突然十分害怕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师傅也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