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阁中,秦灵儿坐在姜寻旁边听关于各种动物的趣事,慢慢的天黑了,云层中月亮努力把光芒挥洒下来,室内火盆中燃烧着少量的木炭,秦灵儿慵懒的打哈气,伸个懒腰坐起来道:“寻哥哥,好困呀,我回去了。”
“好。”姜寻说完送出来,出了门,一片雪花从屋瓦滑下落在衣角,姜寻要挥手拨下被秦灵儿阻拦,她小心翼翼的把雪花弄到手心,抬起头,嘴角笑的像月牙般,道:“寻哥哥冬天到了。”
姜寻笑了,秦灵儿低下头手里哪还有雪花,只剩小小的水珠,她嘟着嘴,变得有些沮丧,上天见不得鬼灵精怪的女子难过吧,细雪伴着月光飘扬舞下,秦灵儿伸出纤纤玉手并在一起,接下上天的馈赠,高兴的又蹦又跳,铃铛般的笑声为寂静的雪景添加生机,姜寻喊着:“灵儿,你衣着单薄,不如……”
秦灵儿抢先道:“寻哥哥,我可是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女医师。”
姜寻任由秦灵儿,坐在门前从腰间拿下萧,悠悠衬景,一曲过后,突然想起身后那一片梅林,跑了过去,轻拉着头顶处的梅枝,一痕轻雪顺势掉落,借着轻微的月光看到小小的花苞,秦灵儿追过来道:“寻哥哥,这里要变漂亮了。”
秦灵儿掩面,打了个喷嚏,姜寻道:“回去后记得煎药。”
“嗯。”秦灵儿揉揉琼鼻,粉白的脸蛋被冻得微红,转身便往回跑,鬓发青丝携与女子幽香皆留风中。
即使夜色街道依然热闹无比,新年祭天皇宫大肆购买牲畜,有小儿听到牲畜的惨叫,吓得缩头在大人怀中,不愿吃手中的冰糖葫芦,皇城最大的肉铺灯火通明,刚刚降下的雪花被染成红色,午夜了,三个屠夫已经忘记杀多少,汗水顺着健硕的臂膀流下,只见外面走来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人,面目泛黄,皮肤皱在一起,像干了的橘子皮,他跑着大声喊道:“好多翻眼的牛羊,别追,别追。”
老头冲进肉铺中看着未杀的牛羊嘴中嘀咕:“不一样,不一样,满天都是……”
肉铺中的一个屠夫放下刀,上前拦去,两眼一横道:“喂,老头胡说些什么,快走,快走。”
老头不肯走,肉铺后面出来个小伙计,笑着对屠夫说道:“魏哥,这是城郊老李家的疯子,好几十年了,不必理会,我轰走便是。”
魏二转身继续朝未宰的牲畜走去,老李头被那小伙计推倒在地,放声大哭道:“好多它们的怨气,为什么没人看到如雨的泪水。天地仁,天地不仁。哈哈,哈哈哈哈~”李家老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跑出去时又摔个跟头,手里拿着鞋,瘸着离开,第二天,雪下得有两块砖厚,有李家人发现老李头钻进自家院子的干柴中,太长时间结冰的脚印已被覆盖,手捂着头赤脚活活冻死。
祭天的物品都已准备好,天坛上玄皇身着黑衣上面秀有五爪金龙,手捧三根很粗的竹香,台下文武大臣站在中间,禁军林立,钟鼓响震,礼乐合鸣,玄皇率臣子认真的跪拜,焚掉祈文,站在高台上喊道:“朕,以人皇之名,在此祭天,新年之始,奏请苍天佑我古月帝国风调雨顺,鸟雀欢歌,五谷满收。佑我将士尽退敌寇,城池收复,子民安居无忧,千年江山固若金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到宫中,玄皇换下祈服,散退奴才坐在一处假山上,黄色的衣衫格外显眼,从后面走来的惠妃在宫女手中接过准备好的白大衣轻轻盖在玄皇背上,玄皇顺势握住那柔弱无骨的手,盯着前方道:“除了你,没人了解朕。”
惠妃摆摆手,宫女退下,来到玄皇的面前道:“臣妾无用,解不了陛下的忧心事。”
玄皇摸了摸黑中透着白灰色的胡子,突然笑着站起身道:“走,随朕去热闹。”
钦天监中酒气连天,何算,洛图与楚家兄弟大口饮酒,楚震面色红润,不见病态,楚玄回到家中胖了些许,楚震站起来带着楚玄对洛图行礼道:“若不是洛兄带家弟回来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今后,我在此承诺,洛兄你代代弟子登门楚家,无论何时必当庇佑。”
洛图扶起二人道:“楚家情谊感激不尽。”
“何老头,何老头还不出来迎接我。”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身披铠甲的大汉走进来,楚震抬眼望去,韩武眼中露出不解急忙闭嘴,走过来疑问道:“老将军,你,你的病好了?”
楚震笑着回答:“还不该死,好的差不多了。”
韩武一本正经地问道:“不知老将军是否回军营。”
“老朽要在家享受天伦了喽。”
韩武没有多说,转过头拿起酒坛道:“好你何老头,藏着好酒不拿出来,各位我先喝碗解解渴。”说罢,拿起碗倒酒,端着酒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陶醉的眉毛轻舒,一饮而尽。
何算放下酒对韩武道:“真是有双狗鼻子,不回府来这里蹭酒。”
韩武说道:“儿孙实在无趣,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不如在你这里喝的自在。”
钦天监后方,姜寻,秦灵儿,楚玉恒你追我打,雪球横飞,累了坐在一梅树下,秦灵儿道:“憋在宫中太无聊,出去玩玩?”
楚玉恒嗤笑道:“都在家宴,去街上找谁?”
秦灵儿拉起姜寻的衣袖就往出跑,回头对楚玉恒喊道:“自己坐着吧!”
“喂,你。”楚玉恒无奈跟了出去。
秦灵儿用何算的令牌出宫,三人走在街道,各家门前扫的干净,秦灵儿道:“咱们去风月楼喝酒怎么样。”
楚玉恒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道:“咱们三个我最大,要被知道带你们去那种地方回去还不被剥了皮。”
秦灵儿歪着脑袋道:“年龄大又如何,看你的鼠胆。”
楚玉恒哼了一声生气地转过身。
三人僵在这里,楚玉恒说道:“曾有一次这时候随父亲出城办事,发现城外的夜晚更加热闹要不要去。”
“好呀,好呀。”秦灵儿说道。
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看到是楚玉恒,直接放行,租了马车,路上留下深深地车辙印,姜寻掀开帘子向外望去,世界是素白一片,天地间仅剩马蹄声,两个时辰后姜寻掀开帘帐对楚玉恒道:“楚大哥,我来赶马车,你去暖暖。”
楚玉恒冻得脸通红,哈气使眉毛有些发白,道:“要到了,你快进去。”
秦灵儿靠在姜寻身上睡着在马车中,时间过去很久,姜寻被赶回来许多次,直到天蒙蒙黑,赶车的楚玉恒掀开帘帐道:“到了,到了。”
秦灵儿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下车后,姜寻四下环顾,街道是土的,人家的房子大多是用黄色的黏土盖成,门前挂的灯笼是自制的做工十分粗糙,远远地能听到吵闹声,楚玉恒说道:“这个小县中央有块空旷的地区,每逢节日家家户户都聚在一起,离这里也就几百步,我带你们去。”
走在路上,姜寻问:“楚大哥,你好像很了解这里。”
楚玉恒颇为自豪道:“加冠礼前,曾被派到这里,解除匪患。”
好多人聚在一起,汉子们喝着酒,妇女则是唱着歌,有个中年偏瘦的男子,身穿灰色棉衣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看到楚玉恒,急忙放下酒杯走过来,行礼道:“楚公子来小县,小县蓬荜生辉。”
楚玉恒道:“毛县令不必多礼,我带弟弟妹妹来你这热闹的。”
毛县令道:“各位不嫌这里失了礼数就好。”
妇女们停止歌唱,有数位汉子走过来对楚玉恒敬酒,道:“楚兄弟,上次来可答应过我们一醉方休的。”
楚玉恒接过酒杯,直接饮下,好多孩童见三人穿着富贵,手中拿着油灯围着观察,不敢向前,秦灵儿笑着走过去,拿出随身携带京城小贩卖的散糖,道:“来姐姐这里,有礼物哦。”
有一个近十岁,头顶冲天辫的男孩,走上去伸出黑黑的小手接过糖,其他孩子才陆陆续续的跟着,很快秦灵儿便成了孩子王,姜寻与楚玉恒坐在一起,那毛县令生怕怠慢,又令人加了几样肉菜,饭虽粗劣,让姜寻想起与师傅在山中的日子,广场并不明亮,中间的木头烧成橘红色,不断有火星飘到上空,十几只高挂的灯笼,四周还有冰灯,做法十分简单将冰中间掏个窟窿,里面放有碗装的油与棉花搓成的芯,自家酿的酒度数不高,但一杯杯下来,脑袋也晕沉沉的,姜寻喝的少,便与秦灵儿一起跟孩童玩耍,这种感觉是在山中不曾体会过的,楚玉恒醉的伸手搭在汉子们的肩头,火苗渐渐暗淡,剩下酒气飘扬,妇女收拾完食物还要搀着自己家的男人回去,那名近十岁的小男孩意犹未尽,还想跟着秦灵儿,却被母亲揪着耳朵往回拽,毛县令走来道:“楚公子,秦姑娘,房间安排好了,要歇息吗?”
“多谢毛县令。”
房间中油灯跳动,桌椅被擦得褪色,姜寻解开厚厚的衣袍,躺在床上,被褥是新的很舒服,这是毛县令妻子家里送来留好几年都不舍得盖的,如今用来招待贵客,夜晚京城一定非常热闹,烟花漫天,但相比这里却好像失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