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引狼入室

第八章 引狼入室

自“七七事变”以后,东洋鬼子的侵略魔爪也伸向了八里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期,八里屯的大街上,也竖起了他们高高的炮楼,鬼子兵也“咿里哇啦”地出现在大街上,为非作歹。八里屯的人们,不断地遭受到各种灾害的侵袭,这会儿又受到了这些洋人的摧残。

洪岳阳的酿造坊前二年的生产步步高升,他觉得手头有点忙不过来,就找了两个伙计,一个叫董恩,也是山东过来的人,他老实能干,热情朴实。另一个是黎四,就是在“大门里”洪宜章领着锄地“得罪”的那个。因为这件事,父亲和儿子还争论不休。父亲责成儿子说,找这样的人在家里干活,早晚会出麻烦。免不了你是引狼入室啊!

黎四初来这家也不高兴,心里也不痛快。可洪岳阳就是看在经常来“买咸菜”的一个山东的“做皮货生意”的叫老魏的这个人的份上,老魏是他朋友的朋友,朋友们给推荐这个人,因此用了此人。岳阳也把父亲说的话思考了很久,但是,想来想去,还是用了这个人,总是觉得,父亲说是得罪了他,可是,我给了他个落脚吃饭的地方,他还会计较父亲吗?这不等于以恩化仇吗?

自从这两个人到这里,他就把这两个人当作兄弟一样看待。卖咸菜的店铺里忙了,他就叫黎四过去帮忙;酿造坊里忙了,他也和伙计们同甘共苦。日子久了,洪岳阳就慢慢地知道了两个伙计的“心态”。酿造坊里,董恩在时,有条有理,一切都让他放心;咸菜店里,黎四单独在时,卖的东西就见少了,有时款子还对不上号,岳阳慢慢的不得不留有戒心,也不得不重新再考虑父亲说过的话。

更使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天晚上,说黎四这个人还和东洋鬼子勾勾搭搭,说他亲眼看见此人把咸菜店里的某种东西拿给了小鬼子。小鬼子夸他说了一些让人难懂的话:“你的,中国人,大大的好人,我以后会重用你!”

岳阳听了这些话,真如五雷轰顶。他考虑了很长时间,到底我的这个店里,什么东西东洋人想要呢?有贵重物品吗?啊哦——想起来了,那天,老魏在这儿吃饭,丢了一些人名单,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反正上面记着十几个人的名字。

不好,这些名单如果重要,他拿去送给鬼子,如果造成什么损失,我该怎么办啊?我必须找他,找他弄清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一想,晚了,不用找了,这么惊动了他,那倒会打草惊蛇……以后多多注意,接受教训吧!

岳阳又苦思苦虑,我难道真的会像父亲所说嘛——这个人是狼,我是引狼入室?那我可成了千古罪人,成了自兴自灭之人啊!

一天,洪岳阳正在咸菜店里守店,一点生意也没有,他正在踌躇万分。突然,商会会长凉子江来到面前。这八里屯谁都知道这凉家四兄弟:老大凉子海,是八里屯屯长;老二凉子波,深得白州府的白宝山大人的宠爱,比他哥哥管的事还多,白大人送他个绰号“二总办”,意思就是说,八里屯自古至今是白州的西大门,这西大门的事我不去就你管了,我是老大你是老二;老三凉子涛,常在外面闯荡,现在又下落不明,鬼子打进陵山,这老大亲日,老二和东洋人不冷不热,有时还会想着点儿玩弄小鬼子;老四凉子江和他们三人水火不容。这会他突然光临洪岳阳店里,是何缘故?洪岳阳心里纳闷,只有和他慢慢闲聊。

凉子江和洪岳阳从八里屯的商事上一直谈到自家的处境上,又从全国的时局谈到了八里屯的目前形势,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使洪岳阳越来越从心底里佩服这个人的能耐和他的洞察力,也从不少地方佩服他的爱国热情。从谈话中,也确实了解了凉子江和他的三个弟兄言合意不合,志不同道也不合。

最后凉子江出奇地提出了一件事,他要给商会筹办一批抗日救国的款子,以商会的名义捐给抗战前线,这是洪岳阳未曾预料到的事,他满口答应了,他说他早有此心意,只恨无人牵头,现在他满足了心愿,把准备出去进料的二百元大洋当面点给了这个商会会长。这也是凉子江没有想到的,洪岳阳第一个支持了他这个商会会长,这个会长也夸奖洪岳阳是个满腔热血的爱国人士。凉子江以商会的名义,签收了洪岳阳支持抗日的捐赠款收据。临送走凉子江出门时,洪岳阳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说:“老兄以后要经常来指导小弟生意上的迷经,也要多搞些这方面的爱国活动,小弟一定以最大的努力支持您!”

从此洪岳阳和凉子江两人成了志同道合的商界友人。

由于东洋人的侵略,八里屯的各行各业,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当然,洪岳阳的酿造行业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经过商会会长凉子江经常的开导,他又看到了中国的光明,看到了自己行业的前景,他决不能彷徨,他要千方百计地为振兴八里屯的商业而努力。洪岳阳常常这样想,自己的家业兴旺了,八里屯的各行各业兴旺了,大家都有了钱,都能共同为抗战出一把力,这样中国才有救,抗战才能胜利。他真是心胸开阔了,眼睛光明了。这会儿洪岳阳也想起了山东老魏,他在咸菜店里吃煎饼就咸菜时,对他拉过的呱:抗日战争目前虽然有些艰难,但不远的将来,中国人必胜,东洋人必败!他是卖皮货的吗?他怎么懂得这么多道理?他说的话,怎么就像商会会长讲的道理一样?这个人一定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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