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战地
平安看着那带着铁面一路带着肃杀沉声走进营帐时还是吓得不轻,暗叫了声不好,亏得天黑不叫人看出端倪。
赶紧跟了进去,里面,待墨早已隐身退下。
心里惴惴如打着鼓,先前出发时还是好好的,怎的回来就惹得一身煞气?该不是阿不那姑奶奶又惹恼了他?正犹豫着如何开口——
“战事如何?”
“乌金国已尽数收复,只是那些蛮鞑子将兵力分散了作战,且都不贪恋长战,看来是要故意磨灭我军的耐性。”
座上的男子摩挲着冰冷面具,然后往面上一戴。起身一扬玄色披风,锦缎绸色在灯光下泛着泠人寒光。
“传令下去,今晚,本王要一网打尽。”
这边是血染苍穹,而打道回府的另一行人也已稳稳妥妥回到了家宅。
与出门不同,众人皆有些郁郁的。
管家老徐出门迎来了这一众苦瓜脸,自己的脸更是皱成菊花,拉着阿不就差老泪纵横。
“王妃啊,你可算回来了。”
“徐伯,怎么了?”
“宫里来了旨,要你进宫。”
阿不心中警觉起来,“什么时候的旨意?奉的谁的旨?”她才刚来府里,就被人盯上了?
“是宛妃娘娘呢,说是有些日子没见想你得紧,已经派人催了好一阵子。”
正说着,外头跑来一小厮,说是宫里已经派了人在外面候着了,要阿不速速启程。
“阿不,怕是有诈。”
当然有诈,而且还推不了。
凤无聂在前线赶不来,倒真是瞅着机会就下手,但若是宛妃,希望她还能顾忌几分。
将一路宝贝着的手机放于笑笑手中。
“你——”
“若天黑前我还没回来,你们就闹到皇宫,闹的越大越好。”
她说的严肃,笑笑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退至一旁。只能眼见着那女子被请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皇宫
宛妃寝居。
座上端坐着,宛妃浅啜着宫女奉上的茶,似是对下面跪着人视而不见。
阿不一脸的风尘仆仆,身上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一过来就跪着,上面的人存了心慢慢磨她,心下早不知问候了她千千万万遍,只是面上仍旧一派谦恭文静。
她忍!
估计过了真能在水里盯出花来的功夫,上头才讶异之际的幽幽落下一句,“你这孩子怎的还跪着,快起来。”
“谢娘娘。”
阿不抽了抽嘴,道了谢,仍是直直跪着不动。
而上面的人似乎才发觉她僵了腿这才让人扶了她起身。
落了座,奉了茶,阿不微微抿着唇做着喝茶的样子,实则没敢吞下一口,她不说,她自是不能开口。
“阿不啊,近日听说你带着一众王府的人出游了?”
闻言,她眉宇低敛,放下茶,抬头的间刻,脸上漾起笑。
“娘娘消息真是灵通,前些日子听说岭西一带出了些奇怪的人,娘娘也知道阿不向来贪玩,便领了人打探去了。”
话嘛,自然是真真假假掺着才有人信。
“哦?”宛妃似乎也是来了兴趣,“可是打探到什么?”
“我们去的不巧,迷失在了密林,好不容易逃出皆是怕的打道回府了,哪里还敢继续打探下去?”
说罢,她状似不经意的掠过她的面庞,犹见她眼里一闪即逝的精光,微沉了心,先前朦胧的猜测慢慢清晰起来。
那消息出现的时候实在是诡异,好像句句戳到了她在意的点上,就像是专门为着准备的般。
面向座上的雍容宫妇,背后开始泛起细粒,她低估了宛妃对自己的恨。
一个恍然不过一瞬,马上就飞快转着脑子想着怎么在虎口脱险。
而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似的,宛妃只是又随意和她唠了些家常便吩咐宫女送她出去。
阿不早已如坐针毡她一个吩咐心更莫名的慌乱起来,强压着不适躬身退了出去。
给她领路的是个不爱说话的宫婢,阿不就忽的怀念起浅意那冷冰冰的脸。总感觉面前带路的人不会是单单给她领路这么简单。
正这么想着,眼溜溜着往四处打探,看见路上偶尔经过的宫女,灵机一动。
“哎哟!”
她装作一个不防被裙子绊住,扑腾着手将面前女子一并扑倒,爪子又极其“不小心”的扯碎她一小块裙角。
二人摔倒的声音不轻,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而阿不要的,就是别人注意到她。
见效果已达到,这才拉了身下的宫女起身,“啊,对不住对不住,要不你去换一身我在这里等你?”
宫中女子最重仪容,哪怕是宫女也皆是受了多重教导而层层选拔的,仪容规范样样马虎不得。她就是要利用这点趁机脱身。可她如意算盘在今天是打不响了。
那宫女依旧面无表情,语气里更是无悲无喜,“娘娘吩咐奴婢带姑娘出门自是不敢怠慢,裙子不急换,还是请姑娘随奴婢走。”
“不用送了,宛妃娘娘那边肯定也需要你伺候,你告诉我哪边,我自己走就行了。”
这里已经远离了宛妃的寝宫,还是快点甩掉的好。
见她眉眼间略有犹豫,赶紧趁热打铁,“你自己不在意裙子事小,万一叫别的宫看见了折了宛妃的面子你可是要落罪了。”
她终是被说动,指着一处,“谢姑娘体谅,顺着走廊左拐走过一个花园直直右拐就能看见宫门了。”
她福了福身,脚下有着急促。
直至那身影看不见了,阿不才幽幽扭了头却是另找了宫女问了另一出口才赶着步子飞奔,宛妃的人不知道留了几手,还是小心点好。
刚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着,人刚转过一个拐角颈后骤觉一痛,紧接眼前一黑整个人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话。
“把她放在这里没人会发现吧?”
“放心好了,这里啊连只鬼都没有。”
“接头的人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哎,要不出去看看?”说着,传来了开门的吱呀声。
“哎,那她——”
“这里就这么大,你还怕她跑了?”
有人讥笑,后者低咒了几声随着一道去了。
眼前黑蒙蒙一片,手又被绑着,屏息观察了好久觉得周围应是没人了阿不才挣扎着滑下椅子,凭着突出的扶手慢慢蹭着将身上套着的麻袋蹭丢了出去。
一入眼,就是破败一片。
眯眸适应了会,环顾四周打量,角落堆里散落的陈旧瓷器碎片让她眼中一亮,蹦着跳着挪到那里捡了磨着草绳。
她心有紧张,怕先前的人回来,瓷片每一下都磨得很重,绳索一断便疯逃起来。
慌不择路下,逃至一处荒僻处,见那里有个矮茅草棚,虚掩着茅草做的门,想也没想的便冲那里奔去要躲。
一见厕所里那微微突出的东西,本没看明白,盯紧了仔细瞧,却被那慢慢蠕动的类似脑袋状的东西吓了惨叫着大退一步跌坐在地,面上血色尽失。
那、那、那竟是没有耳鼻眼的人彘!“他”还是活的!
阿不只觉腹中反胃,干呕了好一会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好家伙,原是逃到这里了。”
所有的惊慌被那一声狞笑打破,连人都没看清却又被点了穴道装了麻袋,感觉被扛着飞窜着,人又恶心又难受,就这么煎熬了良久,倏地整个人一痛,撞到四周紧密的硬墙,耳朵却清楚的听到上方沉闷盖盖子的钝响。
“以前都是葬死人,这回可总算来次新鲜的了。”
“做完这笔买卖可够我们逍遥一辈子了,快点快点,埋个土多大点事磨磨唧唧的。”
声音隔着阻隔低低传来,阿不却如重锤凿过般狠狠一震。
她现在,是在棺材里被活埋着?!
她身体不能动弹,眼泪决堤,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呼吸不可抑的急促起来。
谁来救救她?!
而皇宫,笑笑几乎把那里翻了个遍了就是不见阿不的踪影,眉宇间凝着的深寒叫人心惊。
他与禧欢兵分两路一个找了皇帝而他就抓紧在这里排查,可所有的线索都随着阿不的失踪截断。
他问过宫女,她并没有按照领路宫女指示的路线走,那么,她又是在哪里中了埋伏的?
“皇上,你就由着这些下人大乱后宫么?”
“阿不是皇宫里失踪的,不找着人你不怕老四掀了这里?”
凤帝微沉了语气,看向身边的宛妃隐隐带着一抹深,“爱妃真的是将阿不送出宫门了?”
“皇上!”
宛妃眼眶一红,“阿不是臣妾儿媳,难道陛下还怀疑臣妾会害她?”
说着,她慢慢退开一步,“既然陛下不相信臣妾,臣妾愿意以死明志。”她神情里带着被冤枉的委屈还有绝决,甩开众人的搀扶就要冲石柱上撞去。
“娘娘,使不得!”
“放开,皇上不信臣妾,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赔了阿不一命,省的我那不争气的儿找我置气!”
“胡闹!”
凤帝被吵得头痛,终是染上怒容,大甩衣袖一声喝下,全场侍婢皆颤颤跪了满地,一片俱静。
宛妃一袭锦服被扯得凌乱,妆容早已哭花,样子看着甚是凄惨,在那一抖一抖着身体。
就在这时,远远跑来的太监总管却是一路大呼着过来,“皇上,漱、漱涟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