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了!奴婢等想去救殿下回宫!望陛下恩准!”炫天殿内,红袖和莹然跪在地上,焦急的恳求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朕说过,不必。”黑金之色在空中划过一道暗影,祁诩天扬起衣袖,把手一摆,“你们下去吧,此事不必再提。”
红袖满脸焦急和压抑的愤然,“为何?陛下为何任由殿下他落在奸人之手而不闻不问,奴婢知道,对方是为了一件东西,陛下即使不愿给,也能差影卫前去搭救啊!”
“还有光刃,我们愿意去迎殿下回来!”莹然也跪在地上,表情虽然平静,但话中的坚决让人知道,她心中有多么大的决心。
祁诩天觉得有趣,轻笑道,“看来你们真的对他十分忠心啊,朕果然没有挑错人。”
“陛下要我等好好待主子,而今,莹然和红袖都已将殿下当作真正的主子,殿下他年纪虽小,待人和善,但奴婢知道,殿下非常人,以后定然会卷入一些事端,即使殿下不愿,也自会有人嫉妒心欲起对他不利,我们都准备好了,不论殿下以后如何,都要跟在殿下身边,求陛下成全。”莹然直视她原本的主上,这个掌控生死,善变难近的君王,此时一脸笑意,倾听着她们的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祁诩天斜靠在龙椅上,看着远处跪在地上的两人,“朕很满意,溟儿果然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竟能让你们对他如此忠心,看你们这几年来对他的照顾,也是花了心思的,担心他也是应该,只要溟儿这次回来,你们以后就听他的吩咐吧,不用事事回报了。”
“可是这次。。。。。。”红袖和莹然还是想出宫去救那孩子,他再如何聪慧过人,还是个幼小的孩子啊,陛下怎能放心他落在他人之手?!
祁诩天似笑非笑的,“朕的话你们没听懂?”言下已透出不悦。
红袖见此,忍不住急得掉了眼泪,“陛下为何如此狠心,平日里对殿下的万般宠爱奴婢等都看在眼里,难道对殿下的喜爱都及不上一件东西?”
“你们的话太多了些,朕决定的事难道还要你们准许!看在你们侍候溟儿多年,这次饶了你们,还不下去?”祁诩天皱眉,不怒而威的气势令人胆寒,也让红袖和莹然脸色惨白,她们当然知道一旦陛下真的生气,转瞬之间,便能让她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奴婢遵旨。”咬牙站起身来,两人满怀忧心和不安的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出去,祁诩天走到书案旁,凝视墙上嵌的夜明珠,望着那萤萤珠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总管推开门,走了进来,“陛下,影卫已回了。”
本就安静的炫天殿内,此时一片沉寂,他的说话声在空气里荡起一片回响,背对他站于书案旁的玄衣男子仍旧未动分毫,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又好像未曾听见他的话。
“影卫也已完成任务,剿灭了凤华宫的大部分人马,余下的。。。。。。还有景凰和他亲信。”二皇子虽然就在景凰手中,但陛下还是下了命令,陛下他,还是老样子,从来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刘总管站于一旁,看着陛下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垂首站着,等候吩咐。
“刘易啊”,那个背影终于动了,祁诩天转过身来,“他离开也有些日子了吧?”
“回陛下,二殿下离宫已七日了。”
“七日”,祁诩天走到香炉旁,脸上挂着几分自嘲,“朕不曾想到,这七日里朕竟然有些后悔了。。。。。。朕居然会后悔。”这样的感觉在溟儿身上,是第二次了。
刘总管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道:“刘易早就想提醒陛下,您对溟月殿下的宠爱,有些。。。。。。”
“有些过了头?”祁诩天不以为然,“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的像,不然此事岂会如此顺利,如今凤华宫已毁,景凤华更是不足为虑,只可惜景凰太过无能,让朕有些失望,当年让景凤华进了宫,还以为他们这些人会搅出些风浪,不料这个游戏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枉费了朕的期待,看来实在无聊的很呐。”
刘总管摇了摇头,“陛下,臣的意思是,您既然后悔,难道还未发觉,您对溟月殿下与众不同?”
祁诩天叹笑,“还用你提醒,溟儿他如此特殊,朕自然忍不住心底对他的兴趣,多宠了些也是自然,还有这次被掳走,”他又摇了摇头,似乎很意外,“居然让朕开始挂念了。”
刘总管不语,从当年陛下在江湖上的手段,他早就知道,此人冷情无心,看来只是风流不羁性情善变而已,实则绝情冷血,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天下,这世人,在他看来也只是一场游戏,和一些或有趣或无聊的棋子罢了。只是没想到,二殿下竟然能让这样的陛下有了些许牵挂,实在让人惊讶。
“那陛下看。。。。。。臣是否要命人前去。。。。。。”
“不用,”祁诩天打断他的话,想到那个孩子,勾起唇,露出兴味十足的表情,“朕想看看,溟儿如何解决此事,若他让朕失望,便不用再花费心思了。”如此,即便丢弃了自己也不会觉得可惜吧。
“那陛下看来,二殿下他有此能力吗?”
“溟儿吗,他之前的表现可未曾让朕失望过,朕倒是很想知道,此次又是如何呢?”祁诩天低语着,慢慢朝门口望去,“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刘总管并不意外,方才在他问话之时便察觉有人到了门前,陛下定然也已发现,只是不知会是何人?
“陛下,臣记起之前得了消息,昨日景凰带着二殿下出了他在城外的分舵,方向似乎就是晔耀。”
“嗯,你已说过了,那么看来溟儿也一同回来了,朕正觉得无聊,溟儿既然来了,父皇倒想看看你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门缓缓的被推开了,“多谢父皇的信任。溟月把景凰宫主带来了,不知这种解决之法父皇可还满意?”一个小小的身影踏了进来,随后而入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一个身穿殷红长袍,泛着血色之气,另一个穿着劲装,一身惨白如幽魂。
几人正是偷偷潜入皇宫的祁溟月和景凰,还有如影子一般的无爻。
“父皇真是算无遗策,莫非早知道景凰宫主不会伤我性命?一路让影卫追杀,凤华宫的人死伤大半,就连儿臣的性命也不顾了吧,既然早知我身在何处,为何坐视?”祁溟月的小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却让景凰冷笑一声,“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他的睘珠,在他眼里,你也只不过是兴起时的玩具罢了,又不止你一个皇子,没了你还能换别人不是吗?”
说完语声一转,“殿下,我记得你可是带我来取睘珠的吧?为何来到此处?莫非你想让人把我拿下,你可切莫忘了,你已服了鸦青啊!”见祁诩天和刘易这两位高手在旁,景凰不由紧张起来,假若祁溟月拿不到睘珠,即便他身死,自己也绝对脱身不得。
“放心吧,溟月言而有信。”祁溟月走到祁诩天身前,“父皇,若为了我的性命,你可愿意拿出睘珠?”
“父皇若是不愿呢,溟儿怎么办?”祁诩天很是好奇。
祁溟月抬着小脸,轻轻一叹,“那便当溟月赌输了吧,愿赌服输,也就一死而已。”竟是准备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要挟祁诩天拿出睘珠。
“你帮着外人要挟父皇,这便是溟儿的解决之道?”祁诩天挑眉,并不见有生气的预兆,似乎觉得颇为有趣。
“既然父皇不在乎溟月的生死,溟月又何必为父皇保睘珠呢?”祁溟月的话让景凰明白,这孩子发现祁诩天对他不是真心,便干脆以此报复,看来性子倒是烈得很,如若果然他为自己取得了睘珠,离开时倒可带着他,既可以用他做人质,也不怕他不合作,宫中侍卫定然不敢向皇子出手,即使祁诩天舍得,也不会当众命人杀了自己的儿子,一番思量,顿时安心了不少,“殿下知道睘珠的藏处,不如直接带我过去,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无爻当可阻拦片刻。”
祁溟月扭头看他,满脸无辜,“可是我不知道呀。”说完还耸了耸肩,看来有些无奈的样子。
景凰顿时被他的话气的浑身盈满杀气,“你先前竟是骗我!看来殿下是有意找死了!”
“你先别急,”安抚了他,祁溟月又走回祁诩天身前,看着他满含兴味的双眼,“溟月既然不曾令父皇失望,这一次自然也不会。要知父皇安排的戏码虽然有趣,但没了父皇的配合也麻烦的紧。”
祁诩天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对刘总管说道:“你去库房把睘珠取来。”刘总管领命去了,剩下父子二人还有景凰和始终好似不存在一般的无爻。
殿中一时之间静的压抑,没有人说话,祁诩天只是打量着祁溟月,只见祁溟月走到那个白衣人身边,身子一倒靠在他身上,“我累了。”
幼童的身子太过无用,容易疲累,自从发现无爻对什么事都不会有太大反应之后,他就时不时的拿他当靠枕,反正无爻也不会抱怨。
景凰倒是习惯了,祁诩天却微微眯起了眼,露出几分危险的神色,忽然走下龙椅,把靠在无爻身上的祁溟月抱在了怀里,才又坐了回去。
祁溟月睁了睁眼,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便安静的靠在祁诩天的怀中,不再说话。
景凰等在一旁,眼看就要得到睘珠,忍不住喜形于色,竟一点都没了祁溟月最初所见的沉稳,直到刘总管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前,他才欣喜的走上前去。没想到刘总管身影一晃,直直走到了祁诩天的身前。“陛下,睘珠已取来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正被他托在手中。
祁溟月睁开眼,在祁诩天怀中抬起了脑袋,阻止了景凰就要扑来的身影,“宫主别急,先让我看看。”
景凰皱眉,“殿下竟然没见过此物?”随即又释然,“无妨,不论如何,即使殿下是使计引我来此,只要睘珠在,你见未见过根本无关紧要,待你开了眼界,睘珠便要交给我了。”说完还有些自得,庆幸早先让他吃了鸦青,终于睘珠将要落在自己手里。
祁溟月不理他的反应,接过刘总管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只见其中摆着一颗微如红豆的珠子,色呈莹白,隐约放着毫光,异香扑鼻。“原来这就是睘珠。”赞叹了一声,随即关上盒子,拿着从祁诩天怀里跳了下来,向景凰走去。
在祁溟月打开盒子的时候,凭色泽和香气,景凰便断定这果真是他想要的睘珠,此时见它就在眼前,连忙伸手去接,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立刻又把它放入怀里,看着眼前小小的身影,“多谢殿下,三月之内无爻便听你差遣,直至毒性解除,”朝无爻挥了挥手,又向祁溟月哈哈一笑,眼中现出狡诈之色,“可惜,无爻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景凰觉得让他离开久了会有些不便,不如殿下就随我一同离开吧,三月之内无爻仍旧能听你吩咐。”说完一手向祁溟月袭去,还来不及他人有所反应,已将他抓在了胸前。
祁溟月朝脸上已然变色的祁诩天看去,“父皇别急。”说完朝景凰微微一笑,景凰正不明所以,忽然脑中一片困倦恍惚,向他袭来,定了定神,以为自己是太过激动,连忙凝神静气,但困意不减反增,顿时身子一晃,就要跌倒,紧紧抓住胸前的祁溟月,景凰终于觉得不对,面露狰狞,“殿下不会失信,打算送死吧。”
“你还是为自己担心吧,”祁溟月不再隐藏眼中的冰冷笑意,冲一旁喊道:“无爻,若水。”
无爻把匕首抛了过来,景凰见此,勉强支撑着,怒吼道:“你这蠢笨的东西,还不动手!”说完想起自己已吩咐他听命于祁溟月,依无爻的性情,只要命令不解除,即使自己面临为难,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于是连忙张嘴高喊:“我命你不必再听他的吩咐,快将他拿下!”
奇怪的是无爻依然一动不动,他慢慢开口,“未过三月期。”看来是选择性的只听了前一个命令,竟是不打算理景凰的死活了。
景凰面色一变,勉力支持住摇晃的身形,他此时已觉身上全身无力,几乎就要倒下,咬牙说道:“你竟然下药!”运起功力,狠狠的向祁溟月脖颈间捏去。
祁溟月本被他抓在胸前,此时无法可避,却见他不慌不忙的,手腕轻扬,若水如月光轻舞般在景凰颈边拂过,嘴角噙起一丝嘲讽轻蔑的微笑,他看着那漫天喷涌而出的鲜血,轻松从他身上跃下,展眉轻言道:“宫主又何必担心,溟月下的只是迷药罢了。”
景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发出咯咯的喘息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你。。。。。。何时。。。。。。”断断续续的字眼夹杂着异样的咯咯声,他不明白,一路上饮食相同,他如何中的迷药。
祁溟月站在血泊里,手中的若水低落了一串血珠,刃上仍是秋水一泓,满意的把他归了鞘,看来研究过它造成的伤口之后,果然能更好的利用它的重量与长度,割出的伤口让他十分满意。抹了抹飞溅到脸上的血迹,他露出温和的笑脸,“可记得被你软禁房中之时,我时常要午睡?你一定以为溟月身为皇子,身子较娇弱,却不知那是在试验药性,这一种便是慢性的,无爻曾被我一起下了药,故而都有些习惯了,只有你发作的早些,解释的这么清楚,宫主可满意?”
景凰已瞪大了眼,死不瞑目,血泊中的身影和那片血色融为了一体,祁溟月看着他的尸体低低叹道:“看来溟月说多了,可惜不知宫主是否听全。”
抬头冲无爻一扬手,“你是离开还是跟着我?”
“你。”无爻踏过地上的血迹,走到他身前。
“那好,以后就由你在暗处保护我的安全。”说完这句话,他把若水递了过去,“以后它就属于你了。”
“是。”无爻接过,一晃影,消失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