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秋是一个清新脱俗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他重入黑道之前那“清新脱俗”的初衷,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反正不是为了“世界和平”一类怎么想都是神经病的想法,就是“创造让所有人都能欢笑的世界”这样天真却又根本没可能的“蠢想法(蠢吗?)”。
到如今,“世界和平”不敢说,但他管辖下的这一片儿可真是“和平”了,因为他定下了几条集团守则:一不准打架斗殴,二不准敲诈勒索,三不许背信弃义,四不许让女孩哭,等等。话说不许背信弃义到说得过去,不许让女孩哭又是怎么回事?绅士培训基地吗?实在有点可笑。外部人员是这样评论的。
其实一年前,少秋决意重返黑道的时候,并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一类崇高的想法,只是为了能拥有权力罢了,他想要的,是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身边所有人的权利,而不是像小学时那小打小闹的玩乐游戏,他不想再有幼年时那样惨痛的回忆,也不想让别人有那样惨痛的回忆。从小,他就立志要成为一个英雄,能够风光无限的保护所有人,让人们依靠着,因此,小时候,只要看到别人欺负弱小,他就上前去来一场“以暴制暴”,把“坏蛋”打跑,让后微笑着把弱者从地上拉起来,心想这,就是一个英雄的路途吧。
每当他看到被帮助的人脸上那感激的表情,每当他听到弱者那一句“谢谢!”时,心里却有些酸,因为其实,他也希望有个人能拉自己一把,希望有个人能带自己走出迷茫,希望有个人像太阳一般,为自己带来光明啊!即使自己是万众瞩目的尖子生,即使自己各科成绩优秀,即使自己脸上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可是••••••
谁会来救他呢?没人。没人能看到他的悲伤,没人看到他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流下的心酸泪水,只有他自己,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房间内,黯然神伤。
但那几年的时光实在是太可贵,太自由,他借着那小小的年纪,可以任性,可以打闹,可以到处撒气,借此来宣泄心中的郁郁不乐,但过了两年,他十岁了,开始认识到自己长大了,不能再那般任性,不能为了打架,在地上滚了,不能口出污言秽语,跟几个小男生称师道徒了,至于那几人小时候单膝下跪拜师父的动作,更是做不出来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长大了啊!
转眼间,他们都已不再幼小,也应学着那些礼仪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天天混在一起。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轮不到他们一起改变,这几个小男生突然转学了!
没了曾经几个“徒弟”的陪伴,他顿时觉得身边空荡荡的。
原来,自己的朋友,竟这么少啊,他苦笑着,独自坐在咖啡厅的角落,庆祝着自己重返孤单,眼泪却擅自地流个不停。
该说是祸中得福吗?自此,他明白了自己的目标不该是跟几个朋友小打小闹,而是创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国度,建立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势力,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说要去保护什么,才能妄言拥有,才有权力说,自己成功了!才能不眼巴巴看着东西一件一件从自己手中溜走却无能为力,只有那样,才能真正抓住什么,争夺什么,甚至守护什么。
自此,梁少秋开始信奉力量,信仰至高无上的权利,并一步步走向成功之路。
即使这条路,注定是艰难险阻的。
经过一年,不,十年的奋斗,他为自己博得了兄弟,势力,权利,金钱以及地位,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的呢?
其实,他拥有了什么,同时也失去什么。当一个人站在顶峰的时候,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寂寞,只有当他爬上来准备一览众峰小时,才会看到。
身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属下禀告说“大哥的家人来访!”他左思右想会是谁呢?父母前两天才来过,外公外婆回远处的老家了,还会有谁?胡思乱想了一下,人已经来了,他只得收回思绪,全心全意招待来人。
但当他真正看到来人时,他的脸色还是变了。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您啊!您来干什么?”因为这个人,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老太太却故作亲热,抓住少秋的手说:“没想到我娃已经这么风光了,奶奶当然要来看看了,怎么说的那么见外呢?我们那么长时间没见了······”“不必!”他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坐下,说:“现在这一片儿都是我的地盘,不良少年特别多,奶奶走在路上要小心,当心碰到劫道儿的。”见他奶奶愣住了,他接着说:“还是请奶奶快回吧,这里很危险的!”起身送老太太出去。
三言两语就送走了奶奶。
他奶奶说的不错,“好久不见”,是很久没见过了,自从少秋考上高中,就再没到过她身旁,也没见过面。不过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让两人形同陌路,而是自从考上高中,少秋就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才一直避免碰面的,或者说,自从年幼时,他们偏袒长子——少秋的哥哥的那个做法,就已经让少秋的距离跟他们越来越远,两人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堵厚厚的冰墙。就像“一步之遥,千里之隔”一样,要见面很简单,但要双方互相倾心,却是比登天还难。
其实双方都知道这一点,但少秋的奶奶,这老太太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见少秋发达了,就想来分一杯羹,不想却吃了“闭门羹”,见少秋不鸟她,只得灰头土脸地回了。
少秋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才赶紧送走了她,然后在帮里下令:凡是看到这个老太太,或是家里那还没来的老头,一律送客,赶走。
属下们自然是严格遵守,自从那一次,少秋就再没看见过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也有人说,他这么做是不对的,不管怎么说,那两个人都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不能对老人那么不尊不敬的。建议少秋跟老人化解矛盾,纠纷重归于好的不在少数,可少秋却越发的毛躁了,“亲人?我倒是想把他们当亲人对待,可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为了我梁氏集团的财产,势力!若不是我在城里发迹,若不是我拥有的势力,财力和人力超过了他家,他们会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不受待见的孙子吗?笑话!哼!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认他们的,不必再说了,干你们该干的事儿去吧。”属下们见少秋这么激动,也知道不该再说什么了,只得退下。
是啊!少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是他们做得太过分,若不是他们这么多年因为不关心而遗忘少秋,若不是他们死死抱着老二的大腿,跌爬滚打也要帮老二还账弄到今天这个局面,若是他们对少秋抱有一丝一毫的爱意,若是他们能把对老二的爱分出哪怕百分之一给少秋,少秋都不会做得这么绝,至少会以礼相待,叫声爷爷奶奶,给老人家一顿饭吃,可是他们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从小,少秋就不招他们待见,渐渐地,少秋也不想招他们待见了,或者说,少秋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的瓜葛,不想再看见那张让他看到就讨厌的脸了。“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这是少秋在得知他们已经后悔时说出的话。那么无情,那么冷血,好似他本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
但这却是他们自作自受。十几年的时间,别说是人,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啊,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捂着,而是只顾着宠爱长孙,把少秋丢在一边,到头来长孙没出息,却是“没人疼的小孩”少秋见了成绩,当他们准备转投少秋门下时,少秋却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不再当他们是亲人了。
这,就是因果报应,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体现。
血缘是什么?并不是有血缘才有亲情,有温度的,才是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