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高级武士举着倭刀怪叫着冲到武行面前,大叫一声,倭刀自上而下急劈而来,速度极快,势道又猛,这个倭人武士武艺非比寻常。武行侧身避开,倭刀就从他面前劈了过去,武行伸出左臂,一把箍住了倭人武士的双腕。倭人武士只感到自己的双腕好像被铁钳箍住了一般,一时之间挣脱不了。就在这时,突然看到寒光一闪,只见对方长刀横斩而来。倭人武士吓得魂飞魄散,想要举刀格挡,可是双腕被对方箍住,根本就抽不回来。说时迟那时快,寒光横掠而过,血水狂涌中,一颗大好头颅飞上了天空。
武行将武士的无头尸体扔到地上,朝战场上看去,倭人的攻势已经被挫败,正在不断后退,燕云密卫手持连弩迅速地地缩小包围圈同时射击,耳边尽是弩箭尖锐的呼啸声和倭人的惨叫声,只见倭人一个个被劲箭射翻在地,站着的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去;倭人惶恐到了极点,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犀利狠辣的做战方式,做梦也没有见过,偶有倭人发狂似的朝隐杀冲去,可是才冲出几步,就被呼啸而至的劲箭射翻在地。
转眼之间,百来个倭人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了,被百多个隐杀团团包围在晒谷场中间,人人面色惶恐不知所措,而周围的隐杀则端着连弩对准他们,眼神森寒。
武行喝道:“不要活口,灭了他们!”众隐杀听到命令,当即扣下扳机,在一阵嗖嗖声中,十几个倭人被箭雨打倒在地。尸堆中,几个命大的倭人正在蠕动着,几个密卫上前,拔出横刀给每个人补上了一刀,那几个倭人便没再有任何动静了。
武行见彻底消灭了倭人,立刻率领众隐杀撤离了村庄,追上张大牛他们,一起往东边金刚山撤退。一路上,遇到了许多逃难的高丽百姓,高丽百姓听说这些汉人杀死了倭人救了许多高丽女人,下意识地便将他们当做了依靠而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之中,到了第二天早上,武行他们这支队伍的人数便达到了几千人。继续往金刚山前进,然而在前面哨探的密卫却突然回报,说有一队数千人的倭军出现在了前方的县城中,正在屠杀抢掠。
高丽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登时慌乱起来,纷纷看向武行,希望他能够带领大家逃脱危难。武行命手下取出地图,展开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前面的那座县城是前往金刚山的必经之路,要前往金刚山就必须高丽国那座县城,换言之,要前往金刚山就必须打垮正在屠掠那座县城的倭军。然而倭人目前发现的就有数千人马,或许还有更多的并没有发现,单就这发现的数千倭人,凭两百来个密卫也是不可能击败他们的。
甄日乾皱眉道:“倭人挡住了必经之路,我们没法去金刚山了!没想到居然会有倭人出现在前面?”
武行看着地图皱眉道:“倭人进军,应当不是将全部力量全都投入到开京方向,而是分出了一部分军队攻略开京周边的城池,一来抢掠钱粮补充军需,二来也是为了清除开京周围的依靠,以便攻破开京。”张大牛道:“只怕倭人自己都没有想到,开京这么轻易地便拿了下来。”
武行抬起头来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周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那些高丽百姓,对张大牛甄日乾道:“前路不通,只能改变方向了。”随即指了指开京北边的金川县城,道:“我们往北走,然后折向西,经由金川往海州那边前进。倭人如今的主要注意力都在高丽皇帝身上,对于海州那些偏远城池应该暂时不会去关注。我们退到海州,然后想办法联系上燕王,再做打算。”
张大牛指了指金川皱眉道:“倭人攻破开京后,若继续北进,必然会经过金川,我们从金川这里过去,肯定会碰见倭人!”
武行道:“先到金川附近隐蔽起来,然后侦查金川地区倭人的情况。倭人一定已经越过了金川去追击高丽皇帝了,留在金川地区的军队定然不多,我们完全可以避开倭人通过金川地区。”张大牛和甄日乾点了点头。
武行扫视了一眼周围的高丽百姓,用高丽语扬声道:“前面的城池已经被倭人攻陷,我们打算往北走,愿意跟随我们的跟我们来。”说完,便领着手下众人折向北方前进。绝大部分高丽百姓都选择跟随武行他们,却有一小部分人没有跟去,而是就地四散开来,躲入了附近的山中。
武行一行人一路向北,路上不断收拢高丽难民,当他们抵达金川东边的山林中时,队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万人。然而人多混乱,却也难以控制,结果被金川的倭军斥候发现了,随即近万倭军便朝武行他们藏身的山林汹汹杀来。情况十分危急,一旦倭人大军杀到,武行他们固然可以杀出重围,然而跟随他们一路逃难而来的这万余高丽百姓只怕就劫数难逃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山下的倭人越来越近,武行急中生智,急令手下几十名密卫从高丽百姓中间收集了许多布匹,随即让手下密卫将这些布匹裁成长方形状,并且绑在竹竿之上,再让几十个密卫将这些布匹带到山林各处,举起来奋力摇晃。
近万倭军正在朝山林中奔来,突然看见山林中竖起了无数旗帜,都不由得一惊。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很是昏暗,倭军将士远远看见长方形的布匹在山林之间飞舞,根本看不真切,便想当然的以为是高丽军的旗帜。倭军将士不由的停了下来,朝山林中张望,看到那么多的旗帜,只觉得山林中怕不有几万高丽大军!虽然倭人十分看不起高丽军,然而对方兵力既占优势,又占有有利的地势,倭人将士只觉得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
就在倭军将士惊疑不定之时,山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呐喊声,声势十分不弱。山下的倭军将士更加惊疑了。突然,一名倭军军官指着远处喊道:“那是什么?”
倭军将士当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见许多星星点点的火把正在迅疾靠近金川城。倭军将领见此情景,悚然一惊,叫道:“不好,他们要突袭城池!快,随我回援!”说着便调转马头,率领麾下将士疾奔而回。
倭军将士紧赶慢赶赶回了城池,却发现城外的火把凝定在大约两里之外,并未继续靠近城池,更加没有发起进攻。众倭军将士以为是自己赶回来的及时,致使敌人无机可乘,不由的倍感欣慰。
时间不断地过去,城外的敌人始终没有发起进攻。倭人将军旁边的副将对倭人将军道:“阁下,城外的敌人好像并不多,不如我们出击吧!”他看见城外只亮着百多个火把,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倭人将军却否决了他的提议,冷笑道:“高丽人在玩诡计!他们故意只点燃这么一点火把,好让我们以为他们没有多少人而诱使我们出城,然后伏兵便会杀出攻击我们!我们大和民族自然不怕这样的诡计,不过却没有必要明知是陷阱却往陷阱里跳而付出不必要的损失!”扭头看了副将一眼,正色道:“各队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战,否则军法处置!”“嗨!”副将躬身应道。
黑夜渐渐地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光亮驱散了黑暗,大地迅速亮堂了起来。此时,城墙上的倭人将士终于看清楚了,城外哪里有敌军啊,只有百多个插在地上的火把还在那里兀自燃烧着。
倭人将士见此情景,都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而那位倭人将军更是怒不可遏:“八嘎!可恶的高丽人!”这位倭人将军,名叫仓井木陀,是倭军中地位仅次于征夷大将军佐室成雄的大将之一,同时也是倭军中所谓的八剑豪之一,向来心高气傲我慢贡高,如今却被对手的小小手段骗了一个晚上,怎能不怒气填膺。
仓井木陀扭头从副将西野冲喝道:“派斥候侦查敌人动向,他们一定没有走远!”西野冲应了一声,急奔了下去,随即只见金川城四门打开,数十名倭人斥候分从四门飞驰而去。仓井木陀怀着满腔怒火,只想将那群耍了自己的高丽军碎尸万段。
两个时辰之后,有斥候从西边飞驰而来,向仓井木陀禀报道:“阁下,我在西边八十里外发现了敌军踪迹,越有万余人,大多数都是高丽百姓!”
仓井木陀的眼中流露出凶残之色,兴奋地道:“八嘎,看你们往哪里跑!”随即冲副将西野冲喝道:“集结大军,随我出战!”“嗨!”片刻之后,一万二千倭军便在仓井木陀的率领下出西城门,朝西边追去,仓井木陀已经想好如何对付他们了,他要将那些敢于戏弄他的人全都剖腹剜心,然后将他们的心脏煮熟,分给全军将士食用。
大军一路追赶,虽然都是步军,可是速度却比逃难的高丽百姓要快多了,高丽百姓拖家带口又有许多老弱病残,速度实在快不起来。在后方负责哨探的隐杀不断把倭人的情况报告给武行三人,武行三人心中着急,然而面对这些个拖家带口气喘吁吁的高丽百姓却是无法可想。
傍晚之前,武行一行人来到了距离海州仅三十里的原野之上,这是好大一片长草平原,北方天边一道山脉自东到西,绵延不绝,南边好大一座茂密森林,西边远处有一道草坡丘陵,登上那道丘陵,便能够看见位于海边的海州城了。
大家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许多人的脸上流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只感觉只要到了海州就能够逃脱危境了。然而就在这时,轰隆隆的脚步声突然从后方传来。人们心头一惊,纷纷扭头看去,赫然看见可怕的倭人潮水一般的包抄上来。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哭着喊着拼命奔逃,许多人摔倒在地,爬起来继续跑,高丽人就像是见到了狼群的羊群一般。
然而高丽人终究没能跑掉,一万二千倭军赶了上来,将高丽人团团围住了,刀剑出鞘,长枪如林,反射出一片片寒光,高丽人害怕到了极点,相互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哭声一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绝望之色。
甄日乾看着眼前的情景,皱眉道:“没办法了,顾不上这些高丽人了!”张大牛没好气地道:“你害怕了?”甄日乾看了张大牛一眼,说道:“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此刻我们该有所取舍了!我还是那句话,这些百姓并非汉人,我们没有责任保护他们,能救他们之时救他们也无妨,如今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又何必再管他们!”
张大牛想要反驳,就在这时,一个倭人军官用高丽语大声说起话来,张大牛不禁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听那个倭人军官说什么。只听那个倭人军官扬声道:“你们这些高丽贱民,实在大胆!本来将军阁下是要将你们统统杀掉的,不过将军阁下大发慈悲,只要你们跪下来求饶,便可饶了你们的性命!”
武行眯着眼睛道:“倭人不怀好意,只怕是在玩猫戏老鼠的把戏!”燕云众人丝毫不为所动,然而高丽百姓们却不由的心动了,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那个倭人军官的话却给了他们一线生机,许多高丽百姓情不自禁地便跪了下去,这些人一跪,原本还在犹豫的高丽人也不由得跪了下来,一时之间万余高丽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在这一万多跪在地上的高丽人中间,却站着两百来个身着汉装,雄伟彪悍带着兵刃的大汉,格外显眼,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几个年轻的高丽女子站在那些汉人身后,没有下跪。
仓井木陀注意到了武行他们,感到有些意外,微微皱起眉头,喃喃道:“汉人?怎么会有汉人在这里?”随即心头一动,对身边的军官吩咐了一句话,军官当即扬声道:“将军阁下说了。本来是可以饶了你们的,可是你们居然同汉人勾结,那可就是罪不容赦了!”高丽人听到这话,登时慌乱起来,纷纷叩头求饶,“大将军,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汉人!”“我们要是知道他们是汉人,就是死也绝不会跟他们在一起!”“大将军要杀汉人就杀汉人好了,我们是高丽人,都是无辜的啊!”……,现场一片混乱,人人争着同武行他们划清界限,以求得倭人的饶恕。
仓井木陀眼见高丽人如此,不由的心中得意,又是鄙夷。军官继续道:“你们是高丽人,想要活命,自然可以,不过你们须要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同汉人相互勾结,这样我们将军阁下才能饶了你们的性命!”
高丽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这一点;武行手握刀柄,低声对身边众人道:“准备战斗!”众人也都握住了刀柄。武行见被他们救下来的那些高丽女人都站在他们身后,不由的心中感动,说道:“你们也都跪下来吧,不必同我们一道送了性命!”众女虽然害怕,却都坚定地摇了摇头,其中穿着倭人甲衣的那个年轻女子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没有你们,我们早死了,而且会死得凄惨无比!我们的命是你们救的,绝不会背叛你们!”其她众女纷纷点头,虽然都很害怕的样子,却也十分坚定。
武行哈哈大笑,“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生共死!”众女重重地点了点头,都十分激动的样子。只听那个倭人军官又道:“你们必须用行动来证明你们同那些汉人没有关系!”随即伸出右手指了指武行他们,“杀了那些汉人,将军阁下便会饶了你们!”
众高丽人心头一震,不由的扭头看向武行他们,显得有些犹豫的模样。突然一个高丽大汉霍然而起,大声叫道:“乡亲们,汉人又不是我们的同胞,杀了他们也没什么!今天我们落得如今这步田地,说不定就是被这些汉人害得!杀了他们也算是替我们自己报仇!”许多人站了起来,同时出声附和,随即越来越多的高丽人站了起来,喊打喊杀的叫嚣声越来越大,所有高丽人都十分凶恶的模样,虽然有少数高丽人觉得不该这么做,可是面对着如此局面,却也不敢说什么,何况他们隐隐也有杀了这些汉人换取自己活命的心思。
仓井木陀见高丽人和汉人内讧了,面露笑容,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在他而言,眼前的这一幕就是一出无比精彩的好戏。
武行等人以及那些高丽女人聚在一起,影杀缓缓拔出横刀,眼神冷峻。高丽人见他们拔出了兵刃,而且神情凶悍,虽然人多势众,一时之间却也不敢贸然上前。甄日乾嘲讽似的对旁边的张大牛道:“你不是一定要保护他们吗?现在他们要杀我们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张大牛怒骂道:“这些王八羔子!”
那个身着倭人甲衣的高丽女人冲她的同胞们道:“乡亲们,这些汉人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能恩将仇报!”这个高丽女人名叫朴敏,就是当日在板门店差点被当众凌辱、之后被救下的那个高丽女人,二十几岁的年纪,颇有几分姿色,眉目之间流露出十分愤怒的神情。
许多高丽人的脸上流露出羞愧之色,有人冷哼一声,高声道:“什么恩人!要不是有他们在,倭人也不会来为难我们!我们是被他们害的,他们是我们的仇人,杀了他们,理所当然!”高丽人听了这话,心中的不安和愧疚立刻烟消云散了,纷纷鼓噪起来,眼见就要对武行他们动手了。此时,夕阳的光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感觉每个人都是那样的狰狞丑陋。
呀!一个高丽壮汉大叫一声,举起一柄柴刀便朝一名密卫扑去。密卫一紧手中的横刀,他有把握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高丽人一刀两断。其他高丽人眼见有人冲了上去,便也抑制不住冲上去的冲动了。
嗖,啪!两声响几乎同时响起,一支横空飞来的利箭将高丽壮汉手中的柴刀撞飞了出去。众高丽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不由的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见一名骑士背靠着夕阳立马在西边的那道丘陵之上,他背靠夕阳,看不清楚容貌,然而却给人一种极其威武的感觉,仿若突然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
倭人也看到了他,都不由得心头一震。仓井木陀眉头一皱,喃喃道:“八嘎,装神弄鬼!”话虽如此,心中却丝毫不敢怠慢,提高了警惕。
就在这时,无数黑色的骑士出现在了那名骑士的身后,排列成几横排,黑影重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场的所有都不由得心中一凛。
仓井木陀意识到有劲敌出现了,当即顾不上这里的高丽人和汉人了,下令所有将士往西边集结列阵迎战。
万二千倭军将士迅速撤开对高丽人的包围圈,集结到西边,排列成了一个大大的方阵。这些倭人组成的战阵远不如中原各国的军队军阵那么严谨,兵种搭配也有问题,他们最前面是长枪手,在日本被称为长枪足轻,是最低等的步兵,其后是弓箭足轻,数百名武士则聚集在最中间,护拥着他们的统帅,仓井木陀。
远处的战骑缓缓启动了,他们从山坡上下来,来到平原之上。这时,仓井木陀看清楚了,来的敌军战骑虽然给人十分彪悍的感觉,不过人数却并不多,只有两千来人的模样。仓井木陀不由的信心倍增,手下众将士也不由的信心倍增。
那些战骑以并不很快的速度不断接近倭军战阵,排列成三横排。随着他们的不断接近,倭人只觉得一股气势迎面而来,越来越强,越来越凌厉,倭军将士不由的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