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脚踏尸体,刀洒鲜血,勇悍五伦,如虎如狮,勇不可当。然而敌人毕竟数十倍于他们,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便反应了过来,纷纷呼吼着从四面八方汹涌而上围攻他们。华胥杀手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气势更甚,如同疯虎,刀刀见血!然而俗话说得好,好汉架不过人多,蚁多啃死大象,华胥杀手在血战中一个个阵亡!战况十分惨烈!
一名华胥杀手被数十个敌人围攻,他连杀数人之后,众蒲甘官兵四面八方挺枪朝他刺去,他避无可避,被七八杆长枪同时刺入了身体!众蒲甘官兵一起用力,将他的身体高高挑起,随即又重重地摔到地上,然后一拥而上,疯狂乱刺,那华胥杀手早已经死了,他们却兀自乱刺不休!
另一名华胥杀手,一刀砍翻了冲上来的一名蒲甘军官。就在这时,身后一名蒲甘军士冲上来,一枪刺入了他的后背。华胥杀手闷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随即眉头一皱,反手一刀,将对手的长枪斩断了,紧接着转过身来,怒吼一声,挥刀就朝那蒲甘士兵的面门劈去。那蒲甘士兵吓得浑身发抖,竟然不知道躲避,咔嚓一声大响,横刀劈开了他的头颅,血浆乱射!然而华胥杀手还来不及抽回横刀,便又有一个蒲甘士兵扑了上来,怪叫着一枪捅进了华胥杀手的腹部,华胥杀手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那蒲甘士兵眼见得手大为兴奋!就在这时,那华胥杀手竟突然踏步上前,刺入腹部的长枪登时噗嗤一声透体而过!那蒲甘士兵眼见华胥杀手突然来到了眼前咫尺之处,瞬间吓得面色苍白!华胥杀手拼着最后一口气,一刀斩飞了蒲甘士兵的头颅!蒲甘士兵的无头尸体跪倒下去,而华胥杀手的尸体则架在了对方的身体上。
华胥杀手拼死战斗,斩杀敌人无数,自己也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敌人,他们毫无惧色,勇悍绝伦!
龙头溪的百姓们都看得呆了,居然忘记了逃跑,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不由得在心中翻滚激荡。
一名华胥杀手,拖着重伤且满身是血的身体走到一群百姓面前,有气无力地道:“快,快跑!你们,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语气中颇有些恼火的味道。随即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了。
众人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涌了上去。一个中年妇女抱起那个杀手,哭喊道:“孩子,你还好吗?”然而那杀手已经断气了,根本无法回答他。
众人只感到好像有一只重锤重重地砸在胸口之上,愤怒的情绪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遏制!一个强壮的年轻人猛地站了起来,吼道:“他妈的!带种的都跟我去拼命!”众年轻人轰然应诺。随即众人找来了锄头柴刀等物作为武器,在那个强壮年轻人的带领下吼叫着冲入战场。他们这一举动,立刻点燃了龙头溪所有人的斗志,男女老少全都抄起了家伙四面八方冲入战场。
残存的七八个华胥杀手突然看见成千上万的百姓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冲来,不由得呆了;而蒲甘人眼见这些待宰羔羊突然变成了虎狼,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蒲甘人面对华胥杀手本就感到十分吃力了,这时骤然看见整个龙头溪的男女老少全都是如同疯虎一般扑来,登时感到局势不妙!百姓们疯狂冲杀蒲甘人,蒲甘人抵挡不住了,随即便抱头鼠窜。百姓们一路追杀,屠鸡宰狗一般斩杀了数百蒲甘人,又俘虏了百余蒲甘人,剩下的蒲甘人则丢盔弃甲仓皇逃窜了!
龙头溪的百姓们眼见居然一鼓作气就打垮了凶恶的蒲甘人,不由得兴奋不已,纷纷呐喊欢呼起来。跟着许多人开始打扫战场,救治受伤的华胥杀手。
封啸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封啸伤得不轻,左臂,左肩,后背,都有刀伤,一个大夫正在为他清理伤口。封啸一脸欣慰地看了眼前的几个年轻人一眼,赞叹道:“好啊!你们到底是华夏子孙,不是孬种!好样的!”几个年轻人都感到十分羞愧,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自责地道:“我们早就应该听你的!那样的话,许多人便不会死了!”
封啸摆了摆手,道:“你们不必自责!你们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一个年轻人气恼地道:“都是村中的长老们非要以和为贵,委曲求全!蒲甘人好厉害吗?咱们一动手,他们就垮了!早如此的话,那么多的乡亲就不会白白被蒲甘人杀害了!”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没好气地道:“好了,长老们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说了!”
封啸问为首的年轻人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抱拳道:“我叫陈洪。”
封啸道:“陈兄弟,蒲甘人在燕云手上吃了大亏,损失了七十万人马,如今便将这份仇恨和恐惧发泄在你们的身上,他们不杀光了蒲甘国内的汉人是绝不会罢休的,你明白吗?”
陈洪皱眉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听说过了。”
封啸道:“陈兄弟和诸位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我也不瞒你们了。其实我并非什么客商,而是燕云的军人。”众人根本就没料到这一点,闻言之下都吃了一惊,随即都兴奋起来。
封啸道:“我的真名叫封啸,是燕云华胥的一名佐领,进入蒲甘的目的,是为了替我们燕云主力大军开路!”众人眼睛一亮,一个年轻人兴奋地问道:“燕云军要来了?”
封啸点了点头,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你们都是汉人,何必受异族人的鸟气!早就应该投奔燕云了!”众人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陈洪抱拳道:“能够回归华夏族,再好也没有了!只是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做?”
封啸道:“你们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守好这个地方,等待我军到来。另外,你们还可以尽可能地筹集粮草,放心,我军绝不会白拿百姓的物资,市场是什么价,我军便会付什么价!”
陈洪没好气地道:“支援大军是我等分内之事,怎么还能收钱?”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只觉得封啸的话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们。
封啸笑道:“你们的心意是好的,可是我们燕云军有燕云军的军法,除了缴获所得,军队向民间筹集粮草辎重都必须以市场价格进行购买。否则便是违抗军法,领军的主将是会受到军法严惩的!”众人感到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观念中,官方军队向民间无常索取粮草辎重实在是太平常的事情,燕云军居然将这定为违反军法,实在是大异寻常啊!心中对于燕云对于燕云军不由得更加好奇了,不过对于封啸的说法大家并不是那么相信,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会有军队不抢粮的。
龙头溪的两千多年轻人都被组织了起来,由封啸率领,负责保护本地。百姓们听说燕云军不久之后就会到来,不由得又是兴奋又是好气。
在蒲甘整个北方地区,类似龙头溪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不过居住在沿河沿海城市里的汉人可就惨了,被蒲甘人屠戮殆尽,几辈子的积蓄被抢掠,景象惨不忍睹。
然而疯狂发泄的蒲立鹏却没能高兴多久。北线传来情报,众多汉人居住的村镇公然杀官造反,打出了燕云的旗帜。蒲立鹏大为愤怒,当即便准备亲率大军前往扫荡。可是就在这时,一个晴天霹雳传来,大明军进入北方了!蒲立鹏慌乱起来,文武大臣一众贵族慌乱起来,人人如同惊弓之鸟,不知所措了!
“求救!我们要向天竺人求救!”蒲立鹏惊慌失措地叫道。此时此刻,蒲甘损失了七十万兵马,国力极度空虚,虽然又勉强征集起来了六七万人马,可是这点人马根本就没有用处。蒲甘人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天竺人救援。
蒲立鹏立刻传令各地,令各军退守都城等待天竺人的救援。
就在这时,又有噩耗传来,蒲甘东北重镇曼德勒不战而降大明了。蒲甘君臣大为惶恐,因为曼德勒不仅是北方最重要的重镇,更是蒲甘城的北方门户。曼德勒位于伊洛瓦底江的上游,燕云军占领了曼德勒,便可沿着伊洛瓦底江顺流而下直扑蒲甘城了!整个蒲甘城骚动了起来,贵族百姓争相逃离蒲甘城,城内哭喊弥天,一片混乱!不过蒲立鹏却并不打算放弃蒲甘城,他虽然也十分害怕,不过却知道如果放弃了都城,恐怕局势就真的无法收拾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天竺人,只希望天竺人能够及时来援!
或许天要亡蒲甘吧,就在蒲甘上下因为大明军的到来而无比惶恐的时候,竟然又有噩耗传来了,这一回是越李朝的人,越李朝大军竟然不宣而战从东面攻了进来,如今势如破竹,东方各城镇接连陷落了!
龙头溪,龙头溪里一片忙碌的景象,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喜悦的笑容。大明军已经来了,家乡已经并入了大明,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一个年轻人兴冲冲地奔到陈洪面前,兴奋地道:“陈大哥,封啸大哥来了!”陈洪一喜,连忙朝年轻人身后看去,只见一身戎装的封啸领着几个人迎面走来。陈洪赶紧迎了上去,拜道;“封大哥!”
封啸扶起陈洪,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从一个随从手中接过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回过身来交给陈洪。陈洪感到不解,接过布袋,只感到手往下一沉,布袋里沉甸甸的,心中十分诧异。
封啸笑道:“这是一百两黄金,是先前粮草的货款。你看一下。”不久前,大明大军果然如同封啸所言那般来到,龙头溪的百姓眼见大明军军纪严明军容鼎盛,都十分兴奋,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和归属感。随即龙头溪的百姓便将筹集起来的一万担粮草献给了大军,当时大家都没有想要收大明军钱的想法。
陈洪听了封啸所言,大为惊讶,连忙打开布袋,只见金光灿灿,果然都是黄金,如此沉重,一百两只多不少。陈洪面色一变,连忙将布袋还给封啸,道:“封大哥,这怎么成!”
封啸将陈洪的手退了回去,道:“如果不给钱,段大将军可是要受到陛下和内阁严厉处分的!陈兄弟,你总不会想害了段大将军吧!”陈洪听了封啸的话,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感动的是大明对百姓这么好,难过的是自己想为大明做点事情都做不到,道:“封大哥,我们龙头溪的百姓,得大明救命再造大恩,无以为报,只想略尽绵薄之力,为何就是不许呢?”
封啸拍了拍陈洪的肩膀,笑道:“不要说什么恩不恩的。陛下有一句话:为人上者,即便要做到无过,都是千难万难,功劳从何谈起?因此,在龙头溪这件事情上,终究有几百个百姓遇害,我们说来是有些过错的,功劳更加无从谈起了!”陈洪不禁十分感动,随即心中不由得向往起来,他只感觉燕云皇帝陛下是普天之下千年来最了不起的英雄,若是能够见上他一面,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心里如此想着,便情不自禁地喃喃道:“要是能够见陛下一面,我就是立刻去死也愿意!”
封啸笑道:“有机会的。”
陈洪将一百两黄金塞进封啸的手中,正色道:“封大哥,这是我们龙头溪百姓捐给大明军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封啸见他如此,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片心意,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便替你们将这一百两黄金转交给段大将军。”陈洪大喜,连忙拜谢:“多谢封大哥!”
封啸呵呵一笑。转身将黄金交给身后的一个随从,随即回过身来对陈洪道:“我这一次来,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陛下的正式命令已经下来了,包括龙头溪在内的所有汉人聚居村落,全都免除农税三年……”陈洪大喜过望,感动地道:“陛下对我们真是太好了!”封啸继续道:“另外龙头溪改为龙头县,你已经被任命为龙头县的县令了。”陈洪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封啸拍了拍陈洪肩膀,笑道:“你这个县令可是陛下亲封的啊!”陈洪回过神来,只感到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封啸和陈洪边走边聊,来到了村边的小溪边,坐了下来。封啸道:“按照陛下的意思,北方这许多的汉人村镇全都化为龙头县的治下,你这个县令的担子可不轻啊!”陈洪有些担忧地道:“我,我只怕难以担当如此重任!”封啸笑道:“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事事按照法规办事就可以了!你一定办得到!”封啸的话给了陈洪极大的信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封啸从腰间的布袋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交给陈洪,道:“这是一些基本的和重要的法规以及官员的行为准则,再有就是陛下和内阁的各项政策。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以此作为指导好好干吧。”陈洪连忙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下了小册子。陈洪重新坐了下来,慎之又慎地将小册子揣进了怀中。
封啸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龙头县的民军都组织起来,帮助大军运送辎重物资。”所谓民军其实就是当地的青壮年百姓,之前已经被华胥策动组织起来。陈洪连忙站了起来,抱拳应诺。封啸笑道:“好了好了,别这么拘礼,又不是正式场合!”陈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封啸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皇帝陛下其实也是很不喜欢这些礼节的。私底下,经常跟将军们甚至士兵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言谈无忌!”陈洪感到十分惊讶,随即心里不由得更加崇拜那位传说中的大明皇帝了。
封啸道:“我等会儿就要赶去蒲甘城了,龙头县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陈洪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封大哥难道不能留下来帮帮小弟吗?”封啸哈哈一笑,道:“我是华胥属下,怎么能够干预地方上的事情。再说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
陈洪叹了口气,道:“我真想同封大哥一道去前线!”
封啸笑道:“现在是肯定不行的。不过你若在县令的任上干得好,也是可以往军中发展的。”陈洪心头一动。
封啸扭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说着站了起来。陈洪连忙也站了起来,道:“我送封大哥!”封啸摆手道:“不要送。我要走就走了,你回去干你自己的事情。”陈洪抱拳应诺。封啸和手下人汇合了,上了马,朝陈洪挥了挥手,陈洪也朝封啸挥手,随即目送着封啸等人策马而去。
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感到自己的人生从未像现在这样光明过,好像一切都鲜活了起来。随即转身朝村公所走去。
段志贤率领三万余大明精锐进抵蒲甘城下。段志贤会同众将,商议进攻策略。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说华胥阁领柳妍大人来了。段志贤听说柳妍来了,当即让亲兵领人进来。亲兵应诺一声,奔了下去,片刻之后便领着一个人进来了。来人身着男装,皮肤黝黑,然而仔细看的话依旧看得出来,那是一位姿容不凡的年轻女子。来者正是柳妍,她如此打扮,又把面皮涂黑,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便于行动,然而一看之下,依旧身材纤瘦,亭亭玉立。
只见柳妍朝段志贤拜道:“见过大将军!”
段志贤哈哈笑道:“阁领不必多礼!阁领来见我,有事吗?”
柳妍笑道:“若无要是我也不敢来打扰大将军。”随即正色道:“我的刚刚得到准确情报,越李朝大军已经攻入了蒲甘,目前正长驱直入,兵锋已到萨尔温江东岸了。”
段志贤浓眉一扬,骂道:“狗日的,居然来捡这现成的便宜来了!”
柳妍道:“敌军领军大将是宗统,就是之前入侵广南西路败给了武大将军的敵将之一。敌军总兵力有十万之中,还有数百头战象。蒲甘人已经被我们打得元气大伤,如今又将所有残兵集中在蒲甘城试图与我军负隅顽抗,因此根本无人抵挡越李朝大军,这才使得越李朝大军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越李朝大军便会渡过萨尔温江逼近道蒲甘城东边,大将军可要早作准备啊!”
段志贤兴奋地道;“都来吧,洒家将他们一锅烩了!”
柳妍又道:“另外根据我们的内线传来的情报,蒲甘人已经派人去向天竺求援了。此事大将军须得注意。我已经将此事报知了陛下,想必陛下会有所处置的。”柳妍说到‘陛下’两个字的时候,面泛微红,神态显得那么一点不自然的味道。
视线转到大理城。
杨鹏接到南边不断传来的捷报,十分高兴。不过最近得到的两份报告却令他感到吞并蒲甘恐怕不会像之前希望的那样顺利。一个报告说的是越李朝十万大军从东边攻入蒲甘的事情,另一份报告说的则是蒲甘人向天竺人求援的事情。
杨鹏与史连城、颜姬等人商议后决定,令囤聚在大理的各路大军即刻西进,以对天竺造成巨大压力,让他们无暇去救援蒲甘。同时传令张浚,令他伺机出凭祥关攻击越李朝,以迫使越李朝退兵。对策已经做出,如今就看各方前线将士的表现了。
杨鹏感到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便又和颜姬游山玩水起来。大理山水清丽绝伦,陈枭和颜姬游之不尽,每日里只感到都在仙境中一般。
这天,杨鹏和颜姬在山中贪看山水,结果天色黑了下来。颜姬担心杨鹏的安全,催促道:“夫君,天色很晚了,我们赶紧回城吧!”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