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琼华—恶魔的小胜

琼华的早课基本上全都是由虚邑、慕容紫英这一辈的弟子来教授,更高一辈的长老偶尔会冒个头,但是极少。因为虚邑等人各自的专长不同,所以教授的科目也不同。虚邑重文,所以多讲解经书,理论;虚冶擅长宝剑的锻冶,所以他的课通常会在承天剑台进行;而带弟子修习剑术的是静语、元开与慕容紫英几人;课程的安排通常是按照授课之人的空闲来定。早课更多的是给所有弟子提供一个在一起研习切磋的机会,琼华弟子真正的本事都是由自己的师父教授。

这天的早课是慕容紫英负责,虽然他铸剑的本事不亚于虚冶,甚至更胜一筹,但却很少出手锻冶,虚冶年长他许多,为人谦逊和气,且经验丰富,所以锻冶的教授由虚冶负责,他则负责剑术的修习指导。

因为头一天晚上就被通知这天早课由慕容紫英负责,苏三破天荒的没有迟到,而是早早的来到剑舞坪。自那日青蛙事件失利之后,苏三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化身为慕容紫英的狗腿,她也终于弄明白慕容紫英冰块到恶魔,恶魔到冰块的转变规律,那就是,只要有琼华的人在场,他就是冰块,而这里的琼华弟子并不包括苏三几人。如果情况是只有苏三,再没有旁人的时候,这只大恶魔则会完全褪下自己包裹着的冷面天使外衣。

到剑舞坪时天边才刚鱼肚白,苏三找了块人少的地方坐下打盹,因为起的太早,她完全是靠着意志力爬下床赶到剑舞坪的,只是没想到她到时竟已有许多弟子在此打坐。

“铛!铛!铛!”

苏三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打个盹,竟然睡着了,正睡得香被三声如雷般的钟声吵醒,被吓了一跳的苏三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瞪大眼睛想搞清楚状况,但周围的弟子仍在打坐,这会来的人多了,便热闹了些,一些弟子聚成一堆叽叽喳喳,不知在聊什么,但所有人都像没听到钟声一样。

“鸣钟符的感觉如何?是否觉得神情气爽?”

恶魔的声音传来,其他弟子依旧毫无反应,苏三知道这又是慕容紫英在用密语传音。

近日来苏三总是会时不时冒出些莫名其妙的表情,还一个人鬼鬼祟祟,东跑西颠,菱纱等人发现这个问题后问她她也总是笑笑便敷衍过去。将一个活泼可爱,聪明伶俐,阴险狡猾的花季少女变成鬼鬼祟祟,神经兮兮的正是这密语传音。

青蛙事件第二天,苏三告假没有去早课,她并没有生病,只是前一晚折腾得身心俱疲,懒得起床,但明明看不到屋里有人的苏三却清楚的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如果不是听出那俨然就是慕容紫英的声音,她真的会认为自己遇了鬼。之后,苏三便沦为恶魔的奴仆,最让她觉得可恨的是自己并不会密语传音,所以只有听令的份,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好在苏三拥有坚不可摧的底层小民的韧性与无人可比的恶趣味,即已沦为奴仆,她便全心投入了这场主仆游戏,津津有味的扮演起女仆角色。

问候完苏三的慕容紫英用一贯冷冰冰的表情开始了当日的早课。

恶魔一边走一边看琼华弟子一板一眼的挥舞手中的剑,偶尔会稍作指点,然后来到闲站着的苏三等人面前,道,“你们几个先绕剑舞坪跑十圈。”

菱纱第一个不乐意,“为什么只有我们要跑圈?好傻!”

“要练习剑术首先要有良好的体质,你们初上琼华,或许之前你们早已身经百战,但我并不了解你们的程度,所以要稍作测试,知道你们所在的水平才能避免浪费时间教授一些皮毛的东西,这也是为你们好。”

苏三却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解释,“没别的,我就是想看你跑圈。”

听了紫英的解释菱纱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争辩。几人绕剑舞坪跑了几圈,差距立刻就显现出来。菱纱和天河跑了半天跟没跑之前没啥差别,依旧呼吸均匀,身形矫健;君然则稍差一些,尽管速度跟上了,但面红心跳,呼吸急促;再看苏三,还差七圈没跑完就已经跑不动了;而梦璃,压根没跑。

嗓子已经冒烟的苏三终于又跑完一圈来到早已歇息的几人面前,“我不行了,现在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跑不动了。”

紫英也不逼她,“好,你们的水平我已经有数了,从明天开始韩菱纱、柳梦璃、云天河、君然你们几人可以在下午去找我,我会教你们剑术或修仙之法。苏三,等你什么时候能跑完十圈的时候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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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梦璃没跑都能过关,我却不行?”

“我刚才已见识过她的幻术,她的水平不在你们几个任何一人之下。如果你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能说服我,也可以不用再跑圈。”

然后,苏三含着泪继续在剑舞坪上的长途跋涉。

第二天下午,菱纱几人急着要学御剑飞行便跑去找慕容紫英,苏三虽然也跟去了,但只能远远的在一边看。要说紫英虽然面上冷冷冰冰,但做起老师却是一丝不苟,诲人不倦。菱纱、梦璃还好,只一会儿就记住了口诀带着剑去一边自己练习了。而天河和君然则是一个记不住也听不懂,另一个记得住却听不懂,慕容紫英就一遍一遍讲给他俩听,不厌其烦。到傍晚时分,几人都已经可以自如的御剑飞行,虽然直到会飞天河也没弄懂那些口诀的意思,却比清楚明白的飞得更好。

“小三,你看到没有,我刚刚在天上飞了。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下山去吃好吃的了。”

虽然只有自己被丢在了一边,苏三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失落,见天河来报喜倒比自己会飞更高兴。

菱纱拍了一下小野人的脑袋,道:“只不过是会御剑飞行了就乐成这样,修仙的道道可多着呢,以后有你学的。”

天河挠挠头,“可是我到琼华来就是为了学御剑飞行的。”

天河报完喜又跑去乱飞,只有君然留了下来。

“我看这御剑飞行也不是非要跑多快跑多远才能学,既然慕容紫英不肯教你,那我教你吧。”

见天河走远苏三真正的心情才浮到脸上,“我不太清楚,或许我有恐高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能飞了。”

“你有恐高症?你怎么知道的?”

“我飞了两次,吓哭两次,不是恐高症会这样么?”

君然笑笑,“那只是你胆小吧,再说从高空掉下任谁也会害怕得不行的,女孩子看到只虫子都会吓得乱叫,你被吓哭是正常的。”

“可我不怕虫子。”

君然突然一楞神,“你说你飞了两次,吓哭两次?不是只有一次么?”

苏三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哦,是一次,我说错了。”

“你这几天都怪怪的,我见你有时晚上还会悄悄溜到慕容紫英那里去,你是喜欢他么?”

苏三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她那是被恶魔招去沏茶倒水打扫房间的。“……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他可是大恶魔,而我是为保护地球来打倒恶魔的勇士。”

君然轻轻笑了一下,“管他是什么,只要你喜欢不就够了么,这可是你惯有的苏氏思维。………只要你喜欢就够了。”

苏三没料到君然的态度会是这样,“唔,男人会在不断的被拒绝的过程中快速成长起来,这话果然不假。”

“谁说我被拒绝了,从来都只有我拒绝人的份。”

“哦,好好,我相信你。……你被拒绝过几次?”

君然气哼哼的要走,“……不理你了,笨蛋。”

苏三看着君然走远的背影追了上去,“别不理我啊,我还要让你教御剑飞行呢。”

“你那么笨,我可教不会。”

“你不怕我因为喜欢上这里的人,却又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而痛苦流泪么?女人哭起来可不好哄。”

君然踢踢脚下的草,“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的。”

苏三苦笑,“……留在这里吗?……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我最不喜欢的悲剧呢!”

“悲剧?”

苏三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边白到似乎要消失的月亮。

回到房中,因为白天运动过量,苏三浑身酸痛,正想爬上床歇息,恶魔的声音再度响起。

欲哭无泪的苏三来到慕容紫英的房中,“今天是想看我笑话才叫我来的么?”

恶魔眯起眼睛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呢?”

苏三看得有点呆,虽说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但恶魔这副皮囊实在好得没话说,一笑更是摄人魂魄。

“别在那傻站着了,把墙角的蒲团拿过来,像我这样坐着。”

苏三回过神来见紫英已盘腿坐在床上,便学着他的样子坐到蒲团上。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

唇齿轻合,呼吸缓锦,

手须握固,眼须平视,

收聚神光,达于天心。

进入泥丸,降至气穴,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丹田气暖,肾如汤煎,

气行带脉,炼己功全。”

苏三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正屏气凝神的紫英,“什么意思?”

“……你也到床上来坐着吧,背对着我。”

“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又不会吃你豆腐。”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闭气,凝神。”

两人背靠着背打坐,苏三感到一股气流自背后传来,四处散开,有些痒,却又很舒服。

“你那天说命不久矣是在骗掌门吧,这几天我看你一直都是活蹦乱跳,脉象也毫无异状。”

苏三嘿嘿一笑,“被你发现了,我也没办法,不扯谎就进不了琼华,我是没大有所谓的,不过这个地方对其他几人来说意义非常,非来不可。”

“凝神!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死不了,不过以你的体质想要随意使用望舒还得差太多,其实今天你们不必跑那么辛苦,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与其他几人的差距,太过激进的话对你的身体有害无益。”

“哦,我还以为你单纯为了耍我才那样要求的。”

“唔……也有一点点吧。”

“……”

“凝神,心绪杂乱的话修行再久也不会有进步。”

苏三吐吐舌头,暗道明明是你挑起话头的,现在又怪我不专心,真是难伺候。不过还是依言排除杂念,凝神打坐,然后……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三耷拉着脑袋跟菱纱打招呼。

“小三,你这是怎么了?”

“哎,别动,落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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