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闭关的目的本就是修练双剑合璧, 尤其是夙瑶对此最为期待。夙瑶虽然平日里看苏三不是很顺眼,但以她对琼华飞升的期盼程度令那些私人的情绪变得微不足道,现在苏三的仙术水平直接影响到琼华飞升的成功几率, 她是最恨不能让苏三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仙家手记全部都融会贯通的人。相比之下玄霄倒不怎么在意苏三会什么, 不会什么, 所以才会在一些可有可无的口决上消耗了半月的时间, 更确切地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和苏三修炼什么双剑合璧。而现在他拍醒睡得昏天黑地的苏三, 说要一同修炼双剑合璧也并没有什么原因,仅仅只是觉得应该这样。
其实苏三自己也并不在意练不练双剑合璧,倘若换作是个正统的琼华弟子来做望舒宿主, 一定无法接受闭关却没能修炼双剑合璧,因为若不如此, 所谓的闭关就失去了意义, 但苏三并不清楚闭关是为了练什么, 只知道这像自己的考前抱佛脚,至于该抱哪尊佛的脚就全由玄霄来决定了。
“双……双……合璧?”
玄霄看着苏三一骨碌爬起来, 眼睛眨巴眨巴,目光即兴奋又期待,只当她是像别的琼华弟子一样,晓得双剑合璧能让自身仙术突飞猛进,却不知道苏三此时的表情完全是由于双剑合璧几个字让她想到了某些有的没的的地方。
苏三匆匆记下双剑合璧第一层的口诀, 然后盘腿坐好, 满脸期待的仰头望着玄霄。玄霄虽然觉得她这种莫名的热情有些奇怪, 但也没做多想就在她对面坐下。
“闭目凝神。”
“那个……就这样了?”
玄霄睁开眼睛, 见苏三眼睛闪闪发光, 这才意识到这家伙期待的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你在期待什么?”
苏三被玄霄盯得心里直哆嗦,讪讪的笑笑, “没,没,没什么。”说完却暗自嘀咕那些武侠片里的男男女女们运个功、疗个伤无不赤膊上阵,更有甚者还会搞些什么阴阳合一的道道,自己虽然没想过要阴阳合一那么过分,但如果玄霄能多少露些胸肌、腹肌,哪怕是肱二头肌也好,现在倒好,跟平日两人坐一起吃饭没什么两样。苏三是越想越沮丧,完全没了之前的兴奋。
“你果然是在期待什么吧!”
苏三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被玄霄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正冷冷的盯着自己看,彷佛自己的心思已被完全看透。
“没……哈哈,真的没什么。”苏三慌忙拿出自己最憨厚的表情装傻。
玄霄看着闪烁其词的苏三眼中竟有了一丝笑意,“我刚刚还以为你和一般琼华弟子是同样的想法,如此看来倒是小瞧了你了,不过……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苏三被玄霄看的心突突跳的厉害,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时原本耷拉着的下巴被玄霄用食指抬了起来,而且刚刚好看到自己从刚才就避之不及的那双带笑的眼神。如此这般的姿势与那xiao魂的笑意让苏三瞬间变得四肢僵硬,头脑空白,甚至玄霄把手拿开之后她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半仰着头一动不动。
“我就奇怪为什么你不想修仙却对双剑合璧有这么高的兴致,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哈,哈,如此,如此……”
看苏三一边挠着头傻乐,一边说着完全没有逻辑的话,玄霄忍不住抬手把她的头发胡乱揉了一通,“笨蛋。”
只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苏三心跳的更厉害,玄霄见她呆头呆脑的模样虽然觉得有趣却没再继续逗她,只在一旁看着,终于等到了她冷静下来才再次开口道,“你若真想与我一同修炼双剑合璧就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期待,你修行还浅,不全心投入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
“噢!”苏三清醒过来后也为自己刚刚的模样觉得不好意思,耷拉着脑袋应了。
其实玄霄多少有些误会了苏三的妄想,因为他之前就一直误会苏三对他表白。而实际上苏三,至少是此刻并没有想什么男女之情、巴拉巴拉之类的事情,仅仅只是对美色的期待而已,但因为她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心虚,所以听到玄霄的话也没觉得哪不对。于是就在误会重重中,两人都觉得沟通的不错,闲聊了半晌才开始正式的修行。
开始时玄霄就告诉苏三不必急于求成,双剑合璧虽有七层,但并不是说两人就一定要在剩下的三十几天里把这一切都完成,即便玄霄毫无问题,对苏三来说也太过勉强。好在苏三也没有急于求成的意思,两人不紧不慢的修炼,双剑合璧的前三层修习完成的很顺利,但也用去了二十几天的时间。
这日,苏三早早把第四层的口诀记得牢牢的,却没见玄霄像往常那样早早来到冰室,去熔岩洞看时只见他仍躺在石床上,像是在休息,苏三怕惊扰了他便没出声响,乖乖回冰室等着。直至正午时分玄霄才来到冰室。苏三看出有些不对劲,想开口问时玄霄却先一步开了口。“你看不出我已经坐好了么,还在那里傻看什么?今天就开始第四层的修练吧。”
苏三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什么,见玄霄催自己也就没再多想,规规矩矩在玄霄对面坐下。
要说这双剑合璧的修习有些出乎苏三意料之外的简单,她原本以为这得是相当高深玄妙的东东,而之所以如此简单并不是这项修习不高深,而是因为玄霄早就考虑到了她的程度,没有要求她做太多的事。这样一来,苏三要做的只是与望舒共鸣,至于其他的只需要顺应玄霄便可,与寻常修行相比,修炼双剑合璧时更重要的是两人灵犀相通,心无杂念,两人能在二十几天的时间内突破第三层也主要是因为这方面没出问题。
苏三一坐好就闭目凝神,专心致志随着由玄霄的掌心传来的真气调理内息。初时一如往常,并无异状,但没过多一会儿苏三就察觉到玄霄的真气涌动有了些变化。往常二人真气往来那种感觉如潺潺流水,又如春风拂面,柔和舒缓,而此时玄霄的真气却异常的刚硬猛烈,且愈演愈烈。苏三不清楚这样是不是应该的,但见玄霄毫无动静也就按下心来,不做多想,只当是要修炼第四层境界非得这样不可。
又运功片刻,苏三只觉得周遭温度越来越高,即便自己有冰寒之气护体额头还是开始渗出汗珠,而更加灼热的是玄霄的掌心,由那边传来的真气似乎像是要把一切都烧焦一般。苏三疲于应付着,不敢有丝毫疏忽,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只听得玄霄低声道出一个人的名姓。
“夙玉!”
苏三暗道不妙,明白了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应该的,而是因为玄霄被心魔所困。运功期间一定要闭目、凝神,这是玄霄给的规矩,所以苏三一直闭着眼睛,也就没发现玄霄周身早已被阳炎包裹住,幸好她有望舒护体,否则早就被那阳炎灼伤。而此刻她知道了事情有些不妙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以来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都是由玄霄来带她,所以她并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及二人的身体又能将这一切停止下来。
苏三试探性的缓缓收回自己的真气,同时拒绝着玄霄的真气,希望他感应到之后能清醒过来,没想到刚一排斥玄霄的真气,在他周遭的阳炎就猛的扑面袭来,苏三整个人被烤的火烧火燎的,痛苦之下分了心,真气随之也变得散乱起来。
“连你也想逃开么?”
玄霄恶狠狠的问话,苏三没有回应,因为真气混乱而带来的头晕目眩的感觉正让她无暇旁顾。得不到回答的玄霄更加狂暴,原本相对的四掌变成了十指交叉紧扣,刚刚稳住心神的苏三就像待宰的羔羊,完全掌控在对方的手中。
而此时的苏三已顾不得玄霄在做什么想什么,只是一心稳住心神,想借望舒的冰寒之气来帮他压制阳炎。但事情并没有向苏三所想的方向发展,她刚稳住心神体内的冰寒之气就被玄霄像掠夺一般带走,与此同时的是原本在玄霄体内的阳炎不断涌入。炙热的阳炎所带来的痛苦几乎让苏三失去理智,她再不管什么闭目凝神,只是用尽全力想把手从玄霄的手中抽回来,却被玄霄越扣越紧,直至手背的肌肤被玄霄的指甲深深地划伤苏三才停下动作。
因为,她看到了玄霄的眼睛。
那个眼神苏三终生难忘,只一瞬间,它道出了隐藏在那狂暴之下的绝口不提的寂寞。
而为了那眼神,苏三付出的是三天三夜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