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宇将信将疑地望着他,“爹爹是要说朝廷上的事情吗?”傅嘉点了点头,于是她唤来缘亦抱走了孩子。
“爹上奏撤藩一事,你可知道了?”傅嘉问道。
“晓得!女儿知道爹爹的心思,您这么做定是为了皇上!”茜宇温婉一笑。
“是!”傅嘉道,“但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什么?”
“比如关于敬妃!”如他所料,女儿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茜宇惊讶地问道:“姐姐……她怎么了?”
傅嘉道:“敬妃失宠一事,并非如你想得这么简单。”
茜宇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女儿一直都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但是女儿……”‘无沸散’一事突然从脑中窜出,但她随即摇头,德妃说过,不对第二人提起的。
“陈东亭不是古拉尔,能够官拜宰相,他的精明就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皇上最近对他颇有微词。”
“可是爹爹不是和陈大人交好……”
“但你也只有一个蕰蕴与你一同长大!”
茜宇恍然大悟,陈东亭与父亲交好果然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爹爹的意思是!”茜宇摇了摇头,急急道:“姐姐她似乎什么都知道……”
“不错!”傅嘉道,“因为她从小接受的便是如何成为帝妃的教育。”
“爹爹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告诉我的,甚至皇上还告诉了我……”傅嘉欲言又止,他分明记得皇帝说过,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告诉茜宇的。
“世人都以为皇帝坐在金銮殿里,享受着荣华富贵,只晓得每日是否升了太阳,其余一概懵懂无知!”傅嘉的脸色严肃,正色道,“其实他们都错了,当今的皇帝,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不会的!”茜宇不愿意相信,意乱纷纷,“不会的,女儿未受恩宠前,姐姐一直都是独宠的!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天下的男子都会为她倾倒的。”
“宇儿……”傅嘉打断了女儿的话,道,“但他是皇帝!你有没有想过,瑾贵妃为何专宠六年之久?”
“我……不知道……”茜宇怔怔道。
“因为瑾贵妃的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支撑!”傅嘉一言出,茜宇已然惊呆。
“这个姐姐说皇上曾经对她说过,可是这并不是……”茜宇突然颤抖起来,“那……我呢?”
傅嘉疼惜地望着女儿,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爹爹不会要你受伤的!”
茜宇茫然了,她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那爹爹今日来看女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傅嘉叹道,“爹只想告诉你,切不要因为皇上如此隆宠于你,而忘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万事要懂得分寸,难保有一天爹和你的哥哥们,也会得罪皇上!到那个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爹爹!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茜宇很是痛苦,她是那么地爱着赫臻。
傅嘉安抚道,“希望不会有,爹爹和哥哥们就算为了你也会一辈子忠于皇上的……”
是夜,赫臻一如往常来了馨祥宫,然而白日里父亲和自己的一番谈话,让茜宇的心中耿耿于怀,脸上挤出的皆是尴尬的笑容。
赫臻察觉出了这一点,待奴才退下后,他问道:“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皇上多虑了,只是昕儿总是吐奶,臣妾有些担心。”茜宇胡乱找了个理由。
“哈哈!”赫臻笑道,“为了这个?听说南四所又新晋了一批奶娘,朕让皇后派几个来让你挑好了!”
“谢皇上!”茜宇嘴上说着,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焦虑。
赫臻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收了笑容问道:“究竟怎么了!”
伴君如伴虎,赫臻对于璋瑢的冷淡让她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赫臻又道:“傅嘉他对你说了什么?”
茜宇惊讶的看着赫臻,随即无奈地笑了笑,就如父亲说的,他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臣妾想问皇上一句话!”茜宇略带伤感地看着他。
“什么!”赫臻说着将她拉在了身边。
“如今在皇上的眼里,臣妾究竟是昕儿的娘,还是赫臻的宇儿!”茜宇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心中也掠过一丝羞怯,随即垂首,等待他的回答。
赫臻温柔道:“朕的宇儿!”
茜宇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抬头,低声问道:“那姐姐呢?”
赫臻叹道,“朕何尝辜负于她了!”茜宇不解地望着他……
翌日早朝,傅嘉再次上奏朝廷,请辞自己的亲王之位,奈何礼亲王一派含糊敷衍,赫臻只得再议,自然他也明白这件事情并非如此简单。陈东亭保持中立,既不支持傅嘉的意思,也不偏袒任何一方,只是一句“皇上明鉴!”便糊弄过去。半日的朝会,只是处理了一些开春农耕之事,撤藩一事大臣们都保持缄默。赫臻知道,除非张氏一族自掘坟墓,不然这座城池的确不易攻破。
裕乾宫里冷清了许久,但这一夜却挂起了红灯。
“妍儿的手势果然老到一些!”赫臻双目微合,享受着璋瑢的推拿手艺。
璋瑢微微笑着,丝毫看不出赫臻对她长久以来冷淡而带来的怨气,“只要皇上喜欢,臣妾随时都可以侍奉您。”
“妍儿……”赫臻突然道,“无沸散还有吗?”
“皇上……”璋瑢双手突然停了下来,语无伦次道,“皇上……的意思……是!”
赫臻仿若无事,闲闲道:“宇儿昨日问朕,你在朕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
“皇上!”她兀地跪了下来。
赫臻俯视着她,“看得出来,宇儿对你,丝毫不亚于你对她。”
“臣妾与宇儿姐妹情深,从无芥蒂。”璋瑢道。
“是啊!所以朕这么久亏待你,最着急的莫过于她了!”
“皇上……”璋瑢颔首。
赫臻看着她精致的面容,怒道:“你还记不记得朕在锦霞宫告诉过你什么?”
“是!”璋瑢的神色有些惶恐,慌乱道:“您告诉了臣妾,贵妃娘娘的身世!”
赫臻问道:“那你告诉朕,你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璋瑢眼眶湿润,呢喃道:“为了……侍奉皇上!”
赫臻道:“正如瑾贵妃说的,你进宫前就已在皇室家宴上认识了朕,并且爱上了朕?”
璋瑢惊恐地望着皇帝,赫臻却道,“不用这样看朕,你告诉绮盈,不就是为了让她告诉朕吗?”
璋瑢无助道,“是……臣妾爱皇上,臣妾想要皇上知道臣妾……臣妾爱皇上的心思。”
赫臻怒道,“难道你用无沸散也是因为爱着朕? ”
璋瑢泪如泉涌,“不是的,臣妾不是有意的……”
“哈!”赫臻苦笑道,“好大的胆子,你晓不晓得差点害死了若珣?”
“不是……不是这样的,爹爹说臣妾当时风头太劲,早晚是要遭人毒手的,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臣妾真的……!”璋瑢哭得噎住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