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宇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眶骤然湿润了,一颗心急速律动起来,好怕就这样跳出咽喉。可是……此刻尚不能确定真假,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如若此事当真,母亲兄嫂为何要对自己隐瞒?再有……方才抱了自己的究竟是谁,于此母亲为何三缄其口?到底发生了什么?茜宇冥冥中觉得父母兄嫂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栖霞殿里今夜红灯高挂。正殿寝宫的棉榻之上,班君娆正用丰润圆满的身体化解着皇帝一日的疲劳,她的温柔婉约,她的轻声娇语,竟叫臻杰痴醉其中,酣畅淋漓。当红烛燃尽,夜静得深沉时,班君娆却托起脑袋看着身侧酣眠沉睡的皇帝,继而缓缓凑上身子亲吻了他那温润的嘴唇。她已不记得上一回承恩侍欢是哪一年的事,只知道既然曾经做了宜嫔的替身,有一日定也要如此再夺回皇帝的心。是那个乡野村妇成全了自己,却也是她一手毁灭了自己全部的幸福。就连严婕妤这样本来的低贱女子都敢有意无意地对自己诸多嘲讽,这些年的苦涩酸楚,她定要一笔笔向蒙氏讨回来。如今皇后既然有意借自己打压蒙氏,为何不好好把握这样来之不易的机会?
坤宁宫中,章悠儿正翻着一册古书来看,今夜她总觉得心神不宁难以入眠,这才将皇帝怂恿去了栖霞殿。此刻她正揣摸着古人句中的意味,却见古嬷嬷披着一件长袍进来。
“娘娘,李荣派人来报,宜嫔方才昏厥过去,御医馆值夜的太医看了后说虽不是大症候,却好似心神交瘁、失于保养,若再饮食不济、神思不畅,恐积成大患。”
悠儿闲逸的翻了一册书页,口中道:“我自然不要她的命,可她若自寻短见,岂是我们能阻拦的?”末了还是叹了口气,将书册合起来,口中道,“她竟猜不到皇上的心思,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白费皇上的爱意。去吧……吩咐下去一定要把她给我养好养胖养精神了。”
古嬷嬷应诺了,接着眉头稍稍蹙起,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馨祥宫的奴才突然被送回来一个,还五花大绑地趁着夜色回来。全喜派人查了,仿佛是一个叫小平安的奴才。”
悠儿蹙眉思索,半晌道:“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太妃应当没事,不然傅王府不敢不报。”
古嬷嬷轻声道:“这个小太监,曾经伺候过少爷一些日子。”
“舒尔!”章悠儿的神经突然被吊起,这几天大小事情竟让自己把弟弟忘得一干二净,“嬷嬷,你可知道舒尔离开皇宫后去了什么地方?”
古嬷嬷的脸色有些沉郁,她慢慢道:“少爷他去了硕王府,初三那日就去了。”
章悠儿轻柔眉心,缓缓道:“要全喜派几个人,出宫去想办法盯着舒尔,有任何动静随时回来禀报。”
这一夜为何这样漫长,除了那几个酣睡着的孩子,似乎谁也无法入眠。傅王府从来不像今晚这样骚动不安,突然撤去的守备此刻又全体上了岗位。花厅深处,几个男子围坐在一起,就这昏暗的灯光,可见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傅嘉,朕希望你能保护好你的女儿,这一次朕不要她再受任何伤害。”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透出的是柔情万种,能够直呼岳父名讳,这世上有几个?傅嘉点头不语,面色不霁。
“太上皇,臣有一疑问。”秦成骏颔首看着面前的九五至尊,神色忧虑,“方才在院子外的女子就这样放走了吗?臣认为需要彻查一下府里所有的侍女,以防太妃回宫后再有流言蜚语传出。”
傅忆坤暗自呼了口气,开口道:“如此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皇太妃身边除了几个贴身侍女内监外,皇后亦派了两班宫女内监相随,若大动干戈只会让人猜疑。”
秦成骏浓眉紧蹙,“皇太妃她身体太过虚弱,只怕……”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露出敌意,赫臻冷笑一声,“成骏你考虑的很周全啊!”
“臣是担心皇太妃的身体。”秦成骏咽了口唾沫,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傅忆坤难掩心中疑惑,接着秦成骏的话脱口道:“太上皇此举只为巩固朝纲,但太妃她不过一介女流,如何要承受这样大的负担,难道太上皇不怕如此折磨太妃,有一天……她会抗不住吗?”
赫臻面色沉郁,他并没有回答傅忆坤的话,只是将如炬的眼神投向傅嘉,果然傅嘉开口喝止儿子:“皇贵太妃,一定能有这份担当。”
傅忆坤很难理解父亲,更难以明白太上皇对于妹妹的情感究竟如何,他只是知道宇儿每每的在家人面前的欢笑背后,总隐匿着一份难以言喻的苦楚。
“父亲!”长子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傅嘉望了赫臻一眼便出声让儿子近来,傅忆祖进得花厅,匆匆向赫臻行礼,“启禀太上皇,江淮总督李桓仁今夜已秘密进京,前去接应的是吏部侍郎冯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