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茜宇看着皇后,坚定道:“臣妾知道您英明过人,您自有您的道理,但是臣妾并没有想这么多,臣妾只是……”
皇后未等茜宇说完,抢白道:“很多事情,太后早就交待要本宫教给你去做,可是本宫一直都没有开口,老人家老早不满意了。本宫不想教你,只是因为在等你自己来找本宫。”
茜宇深吸一口气,看着皇后,缓缓道:“难道娘娘知道臣妾对往事的知晓?”
“缘亦最是善良的孩子,把她安排在你身边,不过就是为了有一天她会告诉你一切,也不用本宫操心。”皇后的神态,让茜宇难以揣测她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茜宇的身体微微一颤,心中暗暗哭道:原来还是在别人算计好的戏里,一步步唱下去。于是福了福身体道:“既然皇后娘娘知道一切,那么臣妾也不多说了,只求娘娘日后能给予臣妾帮助。”
“这是自然的,”皇后拉了茜宇坐下,笑道,“一切你都放心去做,本宫会默默地关注一切,必要的时候,本宫自然会出手。”
“太后那里……”茜宇试探地看着皇后。
“你我都是皇上的人,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而不是太后。”皇后坚定地看着茜宇,眼神中没有丝毫杂念。
茜宇淡淡一笑:“谢娘娘。”
品鹊在外面道:“皇后娘娘,各宫娘娘都陆续到了。”
皇后道:“知道了,一会儿就出来。”又对茜宇道:“今日你就不要出来了。”
茜宇会意地看着皇后,轻轻道了声:“是。”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茜宇送至门口,本想听听前殿的谈话,无奈中间隔了饭厅,根本听不清楚,于是暗自笑笑了之,正打算坐回原处却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恬婉仪。”
茜宇心中一惊,难道室内还有别人,那么刚才……,可是如今还有谁会称自己为婉仪?于是端正了神色,笃定地转过身来,看到的竟是美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若晴,心内不禁“呀!”了一声,继而笑道:“公主别来无恙!”
若晴公主欠身道:“娘娘还恕若晴无礼,方才忘记了娘娘如今已晋升为嫔主了。”
茜宇微笑着拉了若晴一同坐下,笑道:“公主何须多礼?一切名讳不过是身外之物,公主与本宫之交寡淡如水,何必记挂这些,或许公主还宁愿与当年的恬婉仪共叙也无从可说。”
若晴听出其中意思,欠了欠身体笑道:“难道娘娘因为刚才的事情,误会若晴了?方才若晴从后园回来,无意间听见娘娘与母后的对话,实在失礼。”
茜宇看着眼前的若晴,比起去年四月,不仅眼神中没有了凄苍反更多了几分成熟。于是浅浅笑道:“那么公主想必也知道本宫知晓了公主的往事了?”
“那天看到缘亦跟着你,就知道您早晚会知道的。”若晴公主自己从暖笼中取出茶碗,斟了一杯。
“公主不必诸多挂心,过去的事情,毕竟如流水般一去不返。”茜宇接过若晴递给自己的茶碗,道,“公主的心境,臣妾始终是明白的。”
“娘娘的为人,若晴自然也从没有怀疑过。只是若晴有几句话,想要对娘娘说明。”若晴意味深长地看着茜宇,深潭般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茜宇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公主但说无妨。”
“刚才听娘娘的一番话,若晴知道,娘娘心里始终对太后、母后、若晴所作的往事无法释怀。”茜宇微笑如常,不做言语。
若晴继续道:“即便太后当年逼迫若晴作此等泯灭良心的事情,若晴除了感叹自己的命运坎坷外,从未记恨过太后。”
茜宇惊地看着若晴,手上的茶碗跟着颤抖。
若晴伸手拿了茜宇手上的茶碗,放在桌上,又拉住她的手淡淡道:“娘娘,您一定要相信若晴,缘亦她只是看到了一些表象,但是其中真正的缘由,若晴最是清楚了,只是不便再提。”
茜宇抽手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心中想到:若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竟然为太后的行径辩护?难道若晴表面文弱,内心也是和太后、皇后等是一丘之貉?缘亦口口声声说陈妃温良,难道一个温良的人也碍到她们了?
“娘娘,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真正有城府的人,才可以‘任他波涛汹涌,胜似闲庭信步’。后宫虽然是女人的天下,却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朝廷上的事情是瞬息万变,后宫的女人,能做的只有随机应变。”
茜宇转过身来,淡淡道:“这些道理公主如此谙熟,可见太后教导之用心。”
若晴听出她话中讽刺的味道,微微笑道:“娘娘如今也贱看若晴了?”
“本宫不敢,只是惊讶于……”茜宇一语未完,若晴便道:
“惊讶于若晴并非外表这般娴静温淑?”若晴说着,眼中露出无奈。
“公主尚比本宫年长一岁,本宫如今尚且如此的心境,又怎敢责怪从小生长在宫里的公主呢?”
“娘娘……”若晴叹了口气,笑道:“也许若晴此生的知己就是您了。”
茜宇无奈:“未进宫时,就知道后宫是个是非之地,非常人能够生存,既然来了,就不能让自己的生命默默地消逝,即便是消亡,我也要轰轰烈烈的。”
若晴淡淡笑道:“早就听说娘娘不是一般官宦小姐的秉性,又听说您曾经只身往藩营寻找失踪的兄长,就知道在娘娘的心中,没有‘不可能’三个。”
茜宇想起往事,淡淡笑起,“公主笑话了。”又收了笑容道:“如今公主嫁出皇宫,也算脱离了苦海。接下来的戏,本宫会好好唱下去,只是一件,如果公主愿意,烦请转告太后:我傅茜宇,绝对不会是第二个若晴公主。”
若晴怔了怔,随即笑道:“这件事情,只能娘娘日后自己告诉太后了。若晴在母后,”她顿了顿,解释道,“是我的生母。”茜宇微笑示意心中明白,若晴吸了口气继续道,“在母后生祭时就已指天发誓,从此都不再过问宫中的事情。”
“那么今日公主又……”茜宇问道。
“今日若晴只是想对挚友说些心里话,并非干涉宫中之事。”若晴拉了茜宇的手,站起来,笑道,“我们从后园出去,再从前门进来,难保不会有人看到你过会儿出坤宁宫,不如这一刻去了的好。”茜宇笑了笑,便跟着若晴走了。
绕至宫门,若晴并不进去,茜宇知道她的用意,于是只好自己进来,皇后见了茜宇,先是一怔,随即又摆出自然的姿态。
茜宇也是自然,只是行礼就座,看璋瑢等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于是也同大家说些玩笑话。片刻后,襄亲王带着新王妃来向皇后请辞。
真悠儿穿着宫服,梳着妇人的发髻,已没有了先前小姐的装扮,眉宇间流露着初为人妇的幸福。
皇后看着儿子成家,心中自然喜悦,但从此宫内宫外不得时常相见,心中不免伤感。
众人安慰一番,茜宇看着真悠儿,这样清透的女孩,不被后宫这座染缸玷污了才是好。可转念一想,倘若将来臻杰继承大统,真悠儿不就是六宫之主!眼前小两口你侬我侬,可到了那时,真悠儿能如她的婆婆一般坦然面对那数不尽的妃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