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已经黑了,却迟迟不见马车回来,武仁心里有些急了,他在大门口焦急地徘徊,不停的往远处张望。一大早娇奴和如画去寺院上香,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才对,莫非……啧,要真是出什么事那可难交代了。
正在踌躇时,隐隐地看见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往这边走来,凝神一看大惊失色——竟是娇奴和如画。武仁几乎是滚下台阶的,年老的他跑起来略显吃力,等到二人面前的时候已有些气喘。他再次震惊地打量二人的形象,何止一个狼狈可以形容,简直可以称之为凄惨。
“二位姑娘这……这是怎么啦?”
阿娇和如画就像是见到亲人似的,眼泪扑潸扑潸地往下掉,武仁见状就知道自己的预感灵验了,不敢多说,赶紧带着二人去见主子。就这样,三人一前一后来到姬殇的书房,武仁在得到允许后带着两人进去,命人去倒杯热茶,这才将自己看到的简单地对姬殇叙述了一番。
当看到她们衣着后,姬殇便皱起眉头,尤其是听到武仁的汇报后心中大致有了底。他放下手头的事情,静静地等待她们冷静下来才询问事情的经过。阿娇和如画,两人一唱一和添油加醋地把遇刺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她们好好的利用了一下澹台乐,说是他救了她们这才得以脱险。姬殇对此深信不疑,并且将注意力放在了索索娜身上,只有她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情。
姬殇让武仁安排她们休息,而他坐在书房里认真地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加纳国是支撑他最有利的力量,可是若想得到神姬以及她身后的赫连族的力量的话,最好是收服烟雨阁的力量,掌握消息的命脉可以说是成败的关键。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公主,现在只是娇奴和如画两个小人物,若是神姬来此的话,真不知会弄成何种地步,搞不好整个加纳国都会被灭。
啧,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根据神姬的要求,她去的前一天才会通知到底是谁那里,所以没人会知道神姬什么时候来,不过他有烟雨阁,可以提前很多天就知道下一个人是谁。所以他比别人将会更有优势,烟雨阁会为他打听好神姬的喜好,神姬的习惯。天下,迟早都是他的。
山间的清泉顺着层层岩石飞溅而下,两旁围绕着郁郁葱葱的树丛更显清新,旁边搭建的小木屋使得整片树林有了一些童话故事的氛围。她实在是没想到十二宫还有这样的地方,因为她一开始去的地方都是高墙大院,想着十二宫也是一个很牛的地方,估计也是那个样子,谁知焚寂瞒过所有人,亲自带着她来到这个地方。
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不错,之前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身心放松了不少。这几天二人过了段与世隔绝的生活,很是惬意,她知道焚寂想要跟白冥一起过这种生活的,而她很羡慕。假如这一切都能结束,假如她还活着,一定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白煞跟焚寂隐居结束的前一天,十三钗已经调过来了,白冥当夜从加纳国赶回来悄悄的探望二人。焚寂很高兴,做了不少拿手好菜,并且挖出一坛自己酿的酒。虽然白冥一口也没挨,可是他却很高兴,喝了不少,而白煞尝了尝他酿的酒也觉得不错,一时给喝高了,闹腾了一组总算是哄睡了。
“冥,听白煞说你去了加纳国,要照顾好自己哦,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焚寂双颊绯红,酒气弥漫看来也喝多了。人一喝大,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竟然抓住白冥的手盯着她看了半天。他的眼神格外地认真,就连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这也是白冥没有打飞他的原因。
“那些人好像往这边来了,白煞这边有我你放心,只是……你一个远在加纳国,务必要小心些,需要我的话让人带着你的发带找我。”
白冥应了一声,他才慢慢的放开手。
他端详着她许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冥,你能告诉我……你的绝对防御为什么消失了吗?”
“节省灵力而已。”
“是因为把心脏还给白煞的缘故吗?”
听到焚寂的猜测,白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银瞳中倒映着他的脸,很多想法飞速的从脑海中闪过。不过焚寂看出来她想问什么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将自己猜想的事情全盘托出。
“即使是双胞胎姐妹也不可能让气息完全一样,尤其是性格习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不管再怎么相像也无法令人分不清。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吗?你身体内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而我遇见白煞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内并没有心跳的声音,一开始我并没有多想,直到你们消失后再次重返。”
“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你身体内没有了心脏,后来见到作为神姬回归的白煞便明白了一切。正因为你身上没有白煞的心脏后,我更加能区分开你们的不同,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和白煞的气息都开始有了变化,只是别人,不,就连你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罢了。”
原来是这样。白冥收起眼底的杀意,好奇地问:“你不觉得奇怪吗——对于心脏的事。”
焚寂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缓缓地摇头,他并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很多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
对他这句话白冥并没有多想,认为只是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而已。
十三钗的面具是统一的,都是黄色和白色掺杂的面具,若说哪里不一样的话,唯一可以区别的是她们黄白比例不同。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十三钗光是从外表上难以区分谁是谁,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个调调,所以说,对于白煞来说,每天面对一群几乎一样的人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好在有楼兰陪着她,否则真的是要无聊死了。
既然有了十三钗的陪同,白煞准备去紫佩那里风光一把,虽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实在是忍不住去他面前显摆一次。于是,在烟雨阁将这条消息送到姬殇耳朵里的时候,她便踏上了看望紫佩的道路上。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依旧没变化的人当属紫佩了,可能用没有什么长进这个词来形容更好。这个家伙,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很招摇,生活奢侈糜烂,歌舞升华不分昼夜,高兴了就见对方,不高兴了——哼哼,拜拜了您内。反正就是足够任性,白煞很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年纪轻轻的就死掉,紫佩则不以为然,他常常挂在嘴边的是——人生要及时行乐。
今日倒是挺安静,不过当白煞走进偌大的宅院中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合着刚刚举办完宴会。屋中的酒气依旧存留在空气中不肯散去,不过桌案倒是打扫干净了,她一抬头就看见躺在软榻上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紫佩了。
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脸颊红红的沉沉睡去,就连这么多人进来都没有察觉到。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都不知道是怎么穿在身上的,头发散乱着跟衣服混在一起,甚至有的都垂在地上了。
楼兰一看就急了,想要上前弄醒他却被白煞制止住。“随他睡吧,我们就当在自家,随意。”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在楼兰井井有条的指挥下,很快就收拾出几间屋子,之后各司其职,该干嘛干嘛去了。十三钗分成两拨人来保护她,她们的房间紧挨着白煞的房间,尽管如此,她们依旧在门口和室内安排了人员把守。
知道夕阳西下,紫佩才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亮的眼睛,漆黑的眼眸中含着笑映出自己诧异的表情。他猛然坐起来抓住对方的手喊道:“白煞!”
就在他去抓她手的那一刻,已经有六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了,冰冷的感觉让他打了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他打量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女孩儿,悻悻地放开手:“对不起,我睡迷糊了,把你和以前的一个故人弄混了。”
不,我就是白煞!看着他失望的表情白煞差点脱口而出,她笑了笑挥挥手,示意十三钗放下剑,而后站起身来道:“没关系,我能理解。”看来药效发挥良好。
“啊,是轮到我了吗?对不住,我忘记日子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像我这种人,经常会过得没有时间概念,总会记不清今天到底是哪天,索性也就不想了。怠慢了神姬还请赎罪。”
他不等白煞回话,不只是宿醉的缘故还是如何,他皱起眉揉揉头喊道:“阿呆——阿呆!”一个大约十二三的男孩儿跑了过来“阿呆,帮我回绝所有的邀请,取消所有的预约。”
男孩儿应了一声,又小碎步跑走。
“紫佩公子还是少熬夜的好,别弄坏了身子。”白煞忍不住劝道。
谁知紫佩听到她说这句话后抬头看着她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见白煞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一边摆手一边解释:“失礼了,我并不是在笑你,只不过神姬的话让我想起来那位故人,她以前也经常这样说过我,那时候觉得她挺烦的,现在倒是很想念她的唠叨。”他垂下眼,盖住那份悲伤。
“……即使她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白煞冲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相信,无论她在哪里,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那一瞬间,仿佛那个人的影子跟眼前的人重合了,只不过他仍旧无法想起她的样子。
“神姬大人,如果你最好的朋友被人害死了,而你却什么也做不了该怎么办?”
白煞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我会顽强地活下去,虽然不能为她报仇,至少要亲眼看着仇人今后的报应,否则如何向死去的友人交代呢?”
良久,紫佩挤出一个微笑:“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她担心。”
我要好好活着,总有一天能为她做点儿什么,就算自己不能为她报仇,哪怕要看着那个男人最后的结局,也要努力活下去才是。
紫佩,你应该得到幸福才对,不要因为我变得不幸啊。
“今天是我疏忽了,神姬大人,我明天会好好的招待您的。”
“恩,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