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只能做观众,而主角是他们俩,谁也没办法插手。”事已至此,都不需要她们了,可以说任务到此结束。她问过白冥的那个问题,就是想知道姬宣仪到底有没有下定决心,不过她现在已经明白,那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他深深的爱着赫连梓钦。
“哈哈哈……”赫连梓钦喉咙里发出刺耳的笑声,每出一招都使的是全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内力和体力问题。“来啊,你不是她派来杀我的么?不要逃哇,来杀了我——杀了我——帮你的爱人报仇呀——赫连芙娜!”她的神志已经不清,无限的恐惧包裹着她,从前做下的错事令她愈发的感到自己是多么的阴险无耻。
面前的人只是一味的躲避,手中的长剑宛如摆设一般,这更加激怒了赫连梓钦,头像是要炸开了般,痛苦不已。
“啊啊——”
她哀鸣一声,伸出利爪直奔对方的面门,同时,那把一直没有举起来的剑,对准了她的胸口。
咔!精致的面具应声而碎,混着鲜红的血液慢慢落下,露出里面的面庞。
一开始,赫连梓钦还因这殷红的液体而兴奋,可是当她看见面具下的面容后,僵在那儿一动不动。我……似乎认识这个人……
“梓钦,醒过来吧……”这个人轻轻的说道。
“……宣……宣仪……”她恍惚了一下,认清了眼前的人。发现自己的手指还插在他的双眼中,下意识的拔了出来。她低头发现剑尖没入了自己的胸口,那以置信的用那双沾着鲜血的手捂住嘴“……怎么会?”
“对不起,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想用自己短暂的生命来好好爱你,用我的一切去宠你,竭尽所能地去呵护你、保护你……可是,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你,就连你自己也不行!姬宣仪又向前了一步,长剑贯穿了她的身体,刺在她心脏,而疼在他心上。
她身上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似的,瘫软在他的怀里,二人双双靠着树坐下。她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可是副作用也随之而来——皮肤像干涸的大地,大大小小的裂纹遍布全身,露出鲜红的肉;白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犹如枯草一般。
“啊——”她痛苦的哀鸣着,双手不敢碰自己的脸。
“嘘——不要害怕,马上就不会痛了。梓钦,你不是一个人。”姬宣仪轻轻哄着她,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别担心,还有我。”他掏出那瓶从梓钦房间找出来的毒药,一股脑地吞入腹中。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用你为我设定的死亡方式,一直陪着你坠入深渊。
“宣仪……对不起……”梓钦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面前,一滴滴红色的泪落在他们手中。
“不要向我道歉,你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来,咱们已经添了不少麻烦,是时候该结束了。”他握住粘稠的剑柄,向他的爱人温柔一笑“梓钦,我爱你。”两道鲜血从他的双眼中滑下。
噗——长剑被狠狠的抽出,殷红的鲜血犹如泉水炸开了花,打湿了二人的衣襟,染红了雪白的梨花……梓钦并没有觉得痛,她依偎在爱人的怀里,看到凋零的花瓣,突然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她轻轻侧头,带着微微的忧伤看着她爱过、却又亲手抛弃的人,想要对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却只能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命运已经给了我很多提示,可是我还是没能参透,等到谜底揭晓的时刻才恍然大悟。
可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利益堵住了我的双耳,杀戮遮住了我的双眼,权利蒙蔽了我爱你的心……最后才醒悟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哪怕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让我再,好好爱你一次……
血已经开始凝固,怀中的人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姬宣仪始终温柔的笑着,即使他的双眼已经看不到她的样子了。他紧紧握住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像是要说悄悄话。
这辈子时间太短了,无论是于还是于你。
但是我很满足了,感谢上天将你带到我身边,
让我在这短暂的生命中,有幸遇见你……
……结束了。看着地上两具相依偎的尸体,白煞轻轻垂下了眼帘。她为他们悲伤,却无法为他们流泪。爱情不是很伟大么?为什么赫连梓钦还会变成这样呢?到底是爱情重要,还是权利重要……她有些不明白了。
“回去吧。”白冥的银眸中倒映着那片血色梨花地,轻轻的转身离去,没有留恋,没有惋惜,就好像……路过一般。
“恩。”白煞抬起头,突然发现那头长长的白发不知何时短了一大截,前段时间刚刚恢复到脚踝的白发,此时竟只到膝盖。她连忙追上去,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白发。都怪她,要不是自己在场的话,冥也不需要顾虑太多……
“不必在意。”白冥往前迈了一大步,让头发从她的手中滑出。似乎是不想跟白煞再多说什么,脚尖一点,消失在梨花林中。
姬宣仪和赫连梓钦的死讯并没有传出去,大家都认为襄王和襄王妃厌倦了官场,在外隐居起来了。至于二人的尸体,赫连族派人回收起来,遵赫连芙娜的指令,悄悄合葬了。襄王的消失对于姬殇来说是个好消息,他们回到皇城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派出的人也‘打探’到二人隐居起来。他很开心,没有了襄王,姬泷轩就好似失去了左膀右臂,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呐,阿殇,”白煞温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觉得爱情和权利哪个重要?”
姬殇一愣,皱眉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白煞抬起头,望着他的脸认真的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哪个?”
他心中一紧,移开了视线,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着摸摸她的头:“你是在想襄王跟襄王妃隐居的事情么?他们的性子一向是不喜斗争的,对于隐居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的,你不必太在意……”
白煞捏住了他的大手,很执着于这个问题:“阿殇,请你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哪个?”
看来是躲不过了。姬殇心中暗叹一声,下定决心后转过头直视那双明亮的眼睛:“煞儿,无论我拥有过多少女人,能住进我心里的,只有你。我希望能和你一起白头到老。”
“阿殇……”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白煞喜笑颜开,扑进他的怀抱中,温暖的胸口让她产生了依赖。她的脑袋轻轻的蹭了蹭,怀抱他的双臂微微收紧。
煞儿,对不起。姬殇低头亲了亲她的秀发,感觉到白煞的动作后,也收紧双臂给予回应。
“阿殇,”白煞恋恋不舍的从他的怀抱离开,露出幸福的微笑“我想回一趟家,把我和你的事情告诉家人,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不过,之后我就能永远留在你身边了。”
“真的吗?”姬殇眼前一亮“太好了,等你回来,我们立即成亲,你将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
“恩。”白煞俏皮一笑“我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你可不能反悔哦!”
“是是,我的小祖宗,我恨不得现在就娶了你,怎么可能反悔呢?”一两个月么……姬殇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走?”
“恩……现在吧,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立即启程。”白煞说着就要站起来走人。
“你这也太着急了吧?”姬殇一把搂住她“再怎么说也让本王给你准备准备践行宴什么的,明天再走也不迟呀?”
白煞摇摇头,很坚决的说:“不,早去早回,免得夜长梦多,我走啦!”她踮起脚在他的下巴上轻啄了一下,飞快的跑掉。
噗,呵呵……姬殇摸摸刚刚被亲的地方,嘴角不禁上场。
——
襄王和襄王妃隐居了?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果然还是被赫连族杀掉了。姬灵双手紧握,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明明……就差一点点了!他马上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了!赫连梓钦那个女人死了他一点都不难过,可怜了他的月儿——他可怜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都是你们的错——赫、连、族!就算我的妹妹回不来了,就算赫连梓钦死了,他也要让赫连族付出代价!姬灵第一次这么恨过什么人,他从暗格中拿走所有的东西,刚走了几步,不由得停下来,纠结的站了很久,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转身穿了身鲜艳花哨的衣服,重新换上平时游手好闲的模样,往抒情楼去了。
“皎月,这次谢谢你的帮助。”白煞一身黑袍,少有的严肃“我忒回去报告一声,可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收尾,所以我来这里一是为了向你道谢,二是向你道别。我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恐怕要寂寞一阵子了。”说罢,露出一个笑脸。
“太好了,我的窗户总算是能好好保留一阵子了。”皎月很开心的说道。
“放心吧,我会早点回来,让你换新窗的。”白煞冲他挤挤眼。
二人对视一眼,很没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多说了,冥还在等我,就此告辞了。”
“恩,等你回来一起弹琴。”皎月挥手送别,一直到那个黑影消失很久,他才回房。
一切都恢复如常了吗……白煞刚走,皎月就感到了寂寞,他有些伤感的趴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唉~”
“为什么要叹气呢?”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皎月像弹簧般做起,姬灵诧异的脸竟近在咫尺!姬灵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坐起来,本来是弯着腰俯身看着他来着,一下子距离拉近这么多,他也吃了一惊,赶忙退后几步,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皎月整理了一下情绪,嘟着嘴皱着眉问:“干嘛吓我一跳,有什么事吗?”说真的,他心里竟有些小小的高兴。
“咳,我不是故意的。”姬灵的脸上飘上两朵可疑的红云,不敢与他对视“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最近有点儿事需要处理,忒离开一段时间。”他停下来,偷偷的瞟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人。
……连他也要走了吗……皎月心中轻叹一声,莫名的悲伤起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站起来到屏风后忙活了一阵子,手中拿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走出来,有些粗鲁的塞到他的手中。姬灵摊开手一看,是一块儿青铜护心镜。
“最近不太太平,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拿着防身吧。”皎月背过身去“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灵哥哥,你要平安回来哦,月儿会在这里乖乖等你……两个人的身影仿佛重叠在一起,姬灵有些恍惚地抱住了他。
“月儿……”他喃呢着。
皎月一怔,无名的怒火瞬间被点起,他挣脱开来转身瞪着他,气急败坏的把姬灵往外推。“我累了,你赶紧走吧。”
砰!木门在他的鼻尖儿前重重的关上,姬灵苦笑一声,紧紧地握着护心镜转身离去。